白冬有个怪癖或者说好习惯,他不喜欢被改装过的东西,别人的摩托车到手就会变成拼接怪,而他的两台车都是原厂原装一丁点都没动过。平时他这台摩托车的声音在汉城喧闹的大街上根本没多少存在感,但今天万籁俱寂的情况下骑着出门,沿路所有的居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啊,这些人都疯了不成?”权恩菲看着门口熟悉的便利店大门已经被人开车撞开,然后一箱一箱地往外搬矿泉水,顿时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抢劫可以理解,但他们这时候出来都不怕会中毒的吗?”
“正好相反,这些人才是头脑清醒的,封装水的价格肯定会越来越高,要抢也只有现在能抢得到了。”抢劫固然是重罪,但都这时候了白冬也没心情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指点点,这些人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人不吃东西可以活一两个月之久,可不喝水三天就得死,此时汉城的自来水公司已经停止供水了,打开水龙头也放不出水来,只能去找瓶装水喝,但商店都没人经营了,他们只能砸开大门。
从别的地方运瓶装水过来确实可行,但三天的时间又能从哪儿弄这么多货呢?汉城是个常住人口高达一千万,却三面环山一面向海的畸形都市,陆路交通并不发达,更别说现在路上还塞满了被遗弃的汽车……当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变多后会是什么情形用胳膊肘也能想到。
“这本来就是一场人祸,唉……”权恩菲不知道金泰六期待的觉醒会不会到来,反正在那之前她已经先看到自己的族人在发狂了,“大家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放心吧,会有那么一天的,而且不会太远。”白冬很清楚金泰六动手之前做了风险评估,而且人类本来也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坚强,东洋鲤鱼队和航海足球队的主场都恢复往日的繁荣了,相比之下汉城遭受的这点磨难远远不算什么。
九老区距离松岛不太远,从三成洞这边过去也费不了多长时间,一个小时左右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一座坐落在海边的景观酒店。白冬进门之后掏出了登陆证,拍在了台前上,“帮我开一间房,就开在我的朋友萨姆他们旁边,他说他们已经提前到了,在六楼。”
松岛并不是一座岛,而是海边的一处海岬,本来就不是什么外国人会来玩的旅游胜地,现在又是冬假结束后的旅游淡季,酒店里根本就没有客人。白冬停车的时候看到整栋楼只有六层亮着灯光,便赌了一下他的运气,概率应该不小。
“先生,这是您的房卡和登陆证。”酒店的前台神情慌乱,显然这边也能接收到通信公司发的大国民警报,不过客人来开房她还是动作很麻利地登记信息取出房卡,“您是从汉城过来的吧,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到处都有人中毒,我们都是逃出来的。”白冬还戴着摩托车的头盔,只是把面罩拉上来而已,五官还是被挤做一团,前台认不出他的脸。
“唉,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啊。”虽然松岛属于仁川,但这年头谁在汉城没个亲戚朋友什么的,酒店的前台之前已经给不少认识的人打过电话了,可不是打不通就是占线,“官方就没公布什么措施吗?”
“不知道,我们出了事后就躲了起来,然后立刻逃过来了,现在已经很累了……”白冬看这前台谈兴很足,一幅要拉着他问八百个问题的架势,便开始用言语暗示对方了。
“哦,好的,您赶紧上去休息吧。”塔崩毒剂不是病毒,它不会通过人来传播,不然这前台也不敢拉着白冬说话,现在看客人明确表示想休息了,她也不好强拉着人家聊天。
走进电梯没有别人在侧,权恩菲才瓮声瓮气地发问,“哥,你怎么知道嘤国佬里面有个叫萨姆的,我看他们不是叫约翰和沃特森的比较多吗?”
“因为那天我在外面听到了有人在喊萨姆,而且这伙人的身份地检那边也是知道的,娜拉姐的父亲跟我通过气了。”白冬耸了耸肩,很多问题的答案其实都很简单。
权恩菲从未抱怨过自己的家境,她的父亲母亲确实没什么钱,并且为了供哥哥读大学没管过她的学习,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已经给足了她支持,就是很多时候她都会想,要是自己也有个当检察官头头的亲爹就好了,“这酒店的外墙完全是玻璃的,想无声无息地侵入那几个家伙的房间只怕不容易,要是上次咱们买的玻璃切割工具在手边就好办多了。”
松岛酒店是子母两栋大楼,都是金色瓷砖外立面配咖啡色玻璃墙,权恩菲想要出去并不难,但想侵入别人的房间就有些难度了,不惊动任何人地进去更是不可能。这次白冬说得清清楚楚是来抓人审讯的,如果闹得动静太大就麻烦了,所以才会想得很多。
“不需要,这不是还有门吗?”白冬无所谓地说道。
六楼都是家庭房,三十个平方米含一大一小两个卧室的那种,白冬刷卡进门之后把头盔往床上一扔,开始仔细观察房间内的布置,他相信隔壁房间跟他们这边应该是大差不差的格局。
这时候他的头上还套着头套,本来是防汗的,现在正好当做遮脸的道具了,“走吧,去跟咱们的邻居打声招呼,顺便问问他们的老大是谁。”
权恩菲也是一样的打扮,戴着头套看不出面容,就是胸前的安全气囊太大了,隔着厚厚的皮衣也能看出是个女的,“好。”
“砰,砰!开门,我们是汉城高检的,这边有些事情想跟各位确认一下。”白冬叫了一声之后站在门边。
“对不起,我想你们找错……”里面的人很警惕,防盗链是挂在门上的,而且看到白冬这副打扮的时候立刻意识到不对,但这已经晚了,感觉身上一寒便倒在地上失去了行动能力。
白冬哼了一声,他早料到这情况了,扭开盖子往门栓上倒了点矿泉水,然后把门往回带了一点,控制着水变成的冰将防盗链顶开,轻轻松松地走进了门,然后立刻就被眼前的画面吓住了。
白花花的简妮·金正和两个已经满头白发的嘤国大汉搏斗,旁边的沙发上还有个络腮胡子的男人坐着抽烟,这下白冬终于知道杨君一家里沈力之外的那个叛徒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