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这地方入了夜才真正开始热闹起来,所以晚上来买花的人一直都不少,但进门的这个年轻男子身上穿了一件印着某某面粉厂字样的连体的工装制服,脖子里还塞着一条毛巾当做围巾用,看着完全不像是会享受夜生活的那类人。
“是的,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韩敏熙绝对不会势利眼看人,她自己就是过惯了苦日子的,知道仅仅因为穿着打扮不够“正式”就被人瞧不起是什么感觉。客人进了店里之后她都是热情地招呼,这次也不例外,“告诉我您的需求,我可以帮您推荐。”
“我想要你们这里最贵的花。”男人有些窘迫,但表情同时也很是坚定,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皮包拉开拉链,“我有钱,我今天带了很多钱。”
白冬刚才站在花架子后面搬东西,别人可能是没有看到他,等他直起身来立刻直勾勾地看了过来。见到这一幕他无奈地苦笑起来,那些高中女生本来就很无聊,现在放了寒假就更没事做了,就爱在附近的咖啡馆、小吃店去散播一些莫名其妙的都市怪谈。
白神花店的老板是个法力高深的色孽份子,虽然平时总不务正业地跟女偶像搞来搞去,但遇上是了找他是真能帮上忙。只要在夜里十点打烊前的最后一刻进去,然后挑走店里最贵的花束,就能得到他的帮助。
本来这个都市怪谈只在三成洞这一带小范围流传,跟这栋鬼屋的怪谈一起被人谈论,但随着李宝桢一家的事情被人所知,关于他的怪谈一下子就传开了。这里面还有李幼甄不小的功劳,她在网上看到这些东西后以亲历者的身份讲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内幕,结果被认为是编故事,和人大吵了一架,差点实名制真人PK。
“先生您是听说了那个故事来的吧,有什么烦恼就直接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花就没有必要买了。”白冬看对方这身打扮,就不太可能让对方买下他店里最贵的花束,保鲜柜里最贵的那束玫瑰光成本就高达两百万KRW了。
“您是白社长对吧。”男人看到白冬后一脸激动,快步走上来和他握手,并且膝盖一软就要跪在地上,“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求您帮帮我。”
“有话好好说,不需要用这种方式。”白冬能感觉得到,这个男人的手在微微颤抖,但他真的不喜欢这一套。求人办事的时候当面跪下,隐隐有种威胁的意味在里面,就好像在说,我都给你跪下了还要怎么样。
“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上过月发生的闻庆投毒案?”男子站直了身子,但脸上的悲苦更甚了。
“闻庆?抱歉,我刚从老家回汉城,不是太清楚您说的是什么案子。”白冬刚从蓝鲸城回汉城,回来之后又因为权恩菲而关心起了圣母医院地下冷库的怪事,所以没怎么关注过新闻。
“啊,这,这……”男人一时间愣在了那里,可能是关心则乱的关系,他老半天都没组织好语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韩敏熙看白冬神色尴尬,主动站出来帮忙解释,“闻庆是庆尚北道的一个市,仅仅只有五六万人口,以邪……陶瓷器制作而出名。今年冬天闻庆市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案件,据说一位寡妇毒死了公公婆婆和还在上小学的女儿,然后上吊自杀了,一家四口的尸体过了一个星期才被发现。”
店里有时很忙有时很闲,闲的时候韩敏熙也会刷手机看看网上的资讯,倒不是她在摸鱼偷懒,而是要帮白冬经营花店的社交账号,更新照片动态。这些新闻就是她从网上看来的,虽然事情发生在一个月之前,但警方的公告却是最近两天才出的。
“一派胡言,雅静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男人听到韩敏熙的话,像是受伤的野兽一样嘶吼了起来,“她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做下这样的事情!”
“别激动,我也觉得这里面很有问题。”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如果一个女人能狠心到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毒手,那么她就不太可能自杀,而她如果还没有那么狠的心,毒杀家里其他三人的事情就不会是她做的,所以白冬哪怕什么都还没了解过,单凭借他对“母亲”这个词的理解就觉得事情不对。
“呵,发生在闻庆真是一点都不意外。”韩敏熙说道。
“什么意思?”白冬没听懂。
“我说的是这种新闻,不是说这种事情,闻庆的警方就是十年前那个给十字架自杀案下轮的所为专业人士,他们竟然认为一个人能把自己的双手双脚钉在竖立起来的十字架上,然后在自己的脖子上绕了一根绳子把自己勒死了。”韩敏熙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
拿十八厘米的长铁钉,把自己钉在两米高的十字架上,这可比把自己绑在椅子上自杀和向自己后背开枪自杀难多了。大卫·科波菲尔的情景魔术都不敢这么演,但闻庆警方最后还就这么顶着外界的质疑强行以自杀结案了,如果不是他们一向有着如此“优良”的传统,别人还以为人是他们局长杀的呢。
“雅静的丈夫去世一年多了,本来她已经说过了的,要带着孩子一起到汉城来寻求新的生活,一边打工一边供孩子上学,这样对生活还有期许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杀!”距离案件发生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了,但这男人明显还没走出来的样子。
“请问您是?”白冬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我叫林子明,是闻庆市内一家粮油店的老板,和雅静的关系……算是青梅竹马吧。”男人小声地回答道。
“好的,我会去了解这个案子,然后哥你一个答案的,现在你还是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白冬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这个忙他决定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