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有人曾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捅穿钢板、躲开子弹、扛起四百斤重物、夜行六十公里……这些黄惠娟都愿意相信,但她很想问问那些人,为什么只说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不说极度恐惧的情况下。
极度恐惧下,人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黄惠娟看到那个曾经见过一次的身影之后腰都软了,扶着楼梯的扶手缓缓蹲在台阶上,嘴里发出呜呜的悲鸣声。
崔恩慧直呼麻烦,飘到黄惠娟的头上一掌按在她的脑门上,压制了她本身的灵魂。幸好这个女人没有鬼叫,不然把金世纶弄醒了还真有点麻烦了。
进入别人的身体,就像是穿上了一件不合身的皮套,光是做个拿出手机的简单动作,崔恩慧就花了不少功夫。不得不说科技带来了很多便利,智能手机只要滑动就能操作,如果是以前那种按键手机她估计要费老大劲才能把电话播出去。
“喂,是我。”崔恩慧给白冬又打了个电话,这次不是靠她锁定白冬的灵魂进行传讯,而是依靠电信运营商的力量,所以通话一下子清晰了很多。
电话里传来的是黄惠娟的声音,但若是真正的黄惠娟,绝对不可能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所以白冬一下子就明白这是崔恩慧已经掌控局面了,“出了什么事情,要你如此大费周章地联系我?”
“你的小情人身上有古怪,我今天发善心想要帮她缓解一下痛苦,却没想到触发了别人留在她身上的禁制。”崔恩慧简单两句话就把事情解释清楚了,完全没有像狗血韩剧里女主角们拖泥带水。
“很严重?”白冬对小情人的称呼没有多大反应,因为他知道这只是调侃。
“你知道蜘蛛怎么对付猎物吗?网住之后注射麻痹毒素,这么做的目的不是为了帮猎物减轻痛哭,而是避免猎物进一步反抗。”从某种意义上讲,人类并不必一只虫子一只鸟聪明太多,“金世纶背上的伤莫名其妙地好了,这显然不是一件好事。”
“我还在蹲号子呢,没有一个月根本回不去,我等会儿给能帮上忙的人打个电话,有他在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只是你……最好躲着他一点。”白冬始终没有忘记,三成洞的那套房子是东方平半卖半送给他的,对方必然知道这房子里崔恩慧灵魂的存在,那么这样做的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深意,是件值得思考的事情。
再度清醒过来的黄惠娟浑浑噩噩的,转头离开了房子,站在路边又打了一个车。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她才渐渐恢复正常,自己不是已经回家了么,怎么又跑来三成洞了,低头看了看放在膝盖上的手包,原来是东西落在店里特意回来拿的,不过她想了半天都没记起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金世纶是被闹钟叫醒的,但她设定这个闹钟并不是为了提醒自己起床,而是为了提醒自己去见李容弼,所以比预想的迟了两个小时才清醒。
常年失眠的她总是半夜睡凌晨醒,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睡过一个舒服觉了,一时间觉得筋骨都松快了不少。不过她还没忘今天约了李容弼谈电影拍摄的事情,急急忙忙去洗手间洗漱化妆,打扮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因为来的那天情况特殊,不容许收拾好东西再过来,所以化妆品之类的东西金世纶是一样都没带,除了这两天网购了几样小东西之外,暂时就只能用白冬的了。
“这白白的黏黏的是什么,洗面奶吗?”拧开盖子一闻,是桉树油混合着薄荷醇的味道,上面一串的字母她完全看不懂,用软件查了一下才知道这个绿色瓶子的Prosaso是须后乳。找了半天,才终于发现一个科颜氏的小白管,这应该才是她要找的洗面奶,打开来闻了一下是金盏花味道的,“没错,应该就是你了。”
金世纶挤了一点在手上搓成泡沫,然后扑在脸上轻轻地揉,忽然就有种跟某人脸蹭脸的错觉,感觉十分奇妙。洗完脸后咬着嘴唇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她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堆奇怪的想法,伸手拿起白冬的牙刷,不过最后还是放下了。即便是个漂亮的女人,这么做也有点那什么,换成男人的话故意已经有好事者报警了。
化好了淡妆准备要出门的时候,金世纶抬手拿起了挂在门口的呢子大衣,这时候她才终于察觉到情况不对劲,自己的后背居然一点都不疼。有些不敢置信的她像熊猫蹭树一样,在墙角蹭了蹭后背,真的不疼了!
“不疼是好事。”金世纶待会儿就要见前辈,没时间把衣服脱下来确认了,所以也就没有去深究,穿上大衣小跑着出门了。
跟李容弼约见面的地方就在路口,是一家比巷子里那家更大的咖啡店,但距离花店也不到一百米的距离,走过去一点都不费劲。金世纶走进大门时,就看到一个男人在朝她招手,原来是人家已经提前过来了。
“前辈,好久不见了。”金世纶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好奇地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前辈,她们的上一次合作还要追溯到十年前,那时的她还只是个孩子呢。
李容弼笑了一下,缓解刚才主动从座位上站起来的尴尬,从凌乱的头发以及欷歔的胡碴子来看,他最近肯定过得不太好。而那双遍布血丝的眼睛,还有周围一圈明显的黑眼圈,证明他休息得也不是很充分,“确实好久不见,你都已经变成大姑娘了,气色也比之前要好了不少呢。”
“都是托前辈们的福。”金世纶笑着回答道。
“别的前辈我不知道,但我这个前辈却是来借你光的。”李容弼之前对《桃李花歌》的期待有多大,票房失利后现实对他的打击就有多厉害,如今他倒贴给人家拍片都没人要,生怕因此而得罪了势力庞大的CJ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