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冬并不是一接到金亚纶的电话之后,就立刻循着藏在沈秀彬身上的AirTag定位来西村的,他在来这里之前去了一趟冠岳区,见了他在汉城最信任的人,东方平。
哪怕没有灵魂视觉去看穿别人的真实情绪,光靠两年多以来的相处,就足够让他相信房东不会坑自己了。正因如此,他才有胆子拿着一个可笑的化妆镜出来当杀手锏用。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闵仁雅能感受得到,眼前的年轻人神魂比普通人强一些,但也仅此而已了。
圣洁的光自墙壁上的十字架洒下,如同给她穿上了一层白纱,脸上的表情依旧愁苦,一颗泪滴挂在眼角却不落下。明明是干燥的冬季,空气中却有水气氤氲,而白冬身上的温度都被这水气抽走了,思维渐渐也停滞下来。
如果说切头山殉教者公园的圣母窟前白冬面对的是狂暴的海浪,那此刻他面对的就是海底汹涌的暗流,更加沉静,更加冰冷,更加无可抵挡。
周围的气温在急剧下降,这是主观意识改变客观现实的体现,没有坚定的信念和强大的精神,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白冬也有冷冻的能力,但局限性非常之大,远不如这位“慈母”。
“来点作用啊。”白冬依旧强忍着寒冷,将镜子举在身前,对向前方。
闵仁雅之所以让分身逃走,收回自己的身边,是因为很快就要到她一年一度重生的时间了,每一丝分魂都无比重要,而且重生之后会有一段虚弱时间,万一被同级别或者更强大的存在发现,她很可能会被偷袭吞噬。
“你挑了个好时候,让我不得不冒巨大的风险回到这个囚笼,作为回报我会让你尝尽世间最痛苦的刑罚再死的。”闵仁雅本来还有所顾忌,但见那镜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玩意儿,一点神异都没有,顿时产生了一股被戏耍的愤怒,亏她还挺担心来着。
白冬被冻得根本说不出话来,手指也僵硬到握不住东西来,小小的化妆镜从她的手上落了下来,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玻璃很脆弱,镀上一层银膜也不会改变,但这块小小的镜子并没有碎,掉在地上也维持了完整。
圣洁的光照在上面墙壁上反射出了一个圆形的光斑,看上去就像是……一轮月亮。
咯噔,咯……噔,咯……噔,咯……桌子上的座钟振子越摆越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握在了掌心,秒针也在跳了三下之后彻底不动了。被停下的不仅是这座钟,还有整个世界,而那面由镜子反射形成的圆月不受影响。
闵仁雅大受震撼,即便活了这么多年,还得到过一份宝贵的古老传承,但将时间停住的能力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恐惧是最真实的情绪,但她很快就反映过来,她的思维没有受到影响。
尽管那镜子里传来了一阵吸引力,要把她从现在的身体里拉扯出去,收摄到镜子里,但这股吸力也让她拜托了时间冻结的效果,“虽然你的宝物很强大,但它的效果简直多此一举,要把我的灵魂摄走就要解除我的时停状态,那先停下时间有什么意义呢?”
得出“可以反杀”的结论之后,闵仁雅抹了抹眼角,将淡蓝色的泪珠摘了下来,液态的泪珠此刻凝固成了宝石被她拈在指尖,飞向镜子的瞬间她调整好了角度,将宝石刺在了镜子上。
咔嚓,摔在地上也没事的镜子表面裂开了一道裂纹,闵仁雅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她成功了,那股蛮横的吸引力彻底消失了,但下一瞬她就看着一只洁白入玉石的手从镜子里探出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脸。
在白冬的视角里,镜子掉下去之后什么都没发生,但他面前的女人无声无息地瘫倒了下去。换做普通人也许根本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是一个谨慎且擅于观察的人,“竟然是绯红之王么?”
白冬有戴表的习惯,刚才他举着镜子的时候左手扶住右手,手表的表面正好朝着自己,所以习惯性地确认了时间,镜子掉在地上之后他伸手去捡,却发现本来完好无损的镜子上突然出现了裂纹,而他手腕上的手表秒针跳了十个格子。
即便镜子落地需要时间,他低下头也需要时间,那也不可能花费整整十秒钟。根据他的推算,这个世界有八秒钟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消除掉了,跟《舅舅的奇妙冒险》里绯红之王的力量非常相似。
“老板,出来吧,别躲了。”白冬以为东方平就在附近藏着,但他喊了两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好悻悻地去查看地上那个女人的情况。
女人应该就是闵仁雅,但似乎和刚才的闵仁雅又有些区别,具体哪里不同他说不上来,就是单纯地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最让他在意的不是违和感,而是这个女人的状态,她体内的灵魂消失了,就跟葛青青那天之后的状态一模一样。
白冬一下子激动起来,东方平给他的道具能做到这一点,就证明他至少对这种能力有所了解,说不定可以帮他缩小范围,快速锁定真正仇家的身份。只要找到了对的目标,无论是夺回女友的灵魂,还是帮她报仇,都有了实现的可能。
东方平或者那位素未谋面的婶婶是否就是带走葛青青的罪魁祸首?只能说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并不大,而且他发自内心地希望不是对方。
“喂,是119急救中心吗,这里是瑞莱村的主街十字路口,港口蛋挞店对面的永生永世教本部,这里有人晕倒了,快点来救人。”白冬当机立断拨打了急救电话。
“白社长,又有你,应该是又是你!”因为涉及到了敏感人物,警视厅总部直接出动机动部队来现场控制场面,巧合的是现场指挥见过白冬,还不止一次。
“可能是我水逆吧,最近总遇到这些事情。”白冬一点都不慌张。
“呵,那能说说您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么?”警部先生质问道。
“都说了我水逆,来找慈母开解一番,顺便寻求圣母的庇护,很合理吧,难道这您也要管?”白冬耸耸肩。
“您这是在玩火。”警部若有所指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