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光照射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前的事情了,金灿民的视力基本恢复过来,可以看清东西了。他这样连杀两人的亡命之徒,做事缜密观察也很细致,注意到船上的三个人都没有穿救生衣,立刻意识到了脱身的机会。
东西并不在鞋底,他只是诱骗对方过来查看他的鞋子,小黄毛过来脱他的鞋子时骤然发力,一脚把人从船上踹了下去。这小渔船的宽度只有一米三,维持不住平衡立刻摇晃了起来,而他是蜷缩在鱼箱里的,占据着极大的优势。
“该死。”变生肘腋,张顺山立刻伸手去抓人,因为这季节的海水接近零度,只需要几分钟就能把人活活冻死。他们的水性都很好,但身上穿着厚厚的棉服,就是再好的水性也游不起来。
小黄毛作为落水的人肯定更慌,他们为了拷问出钱的下落出来得很急,都没有想起来要穿救生衣,现在掉下海只感觉下面有只大手在拉扯他的裤腿,“大哥,救我,快拉我上去。”
“没事,抓住了。”张顺山平时总对几个小兄弟颐指气使的,还各种看不起他们,但这只是他不会表达而已,在内心深处他是真把这些家伙当成弟弟的,“撑住船沿,先把身上的夹克脱了再上来,不然不好发力……啊!”
“噗通。”张顺山万万没有想到,攻击来自他放心交托的背后,金灿民还在中间蜷缩着,那么能把他踹下海的只有一个人,“傻子,你是不是疯了?”
“傻子?你才是傻子吧,能一个人拿七十亿,凭什么跟你们分啊,而且真的一起回去了也肯定是你拿大头。”青皮寸头的小年轻咧嘴笑着,在月亮照射下的闪烁波光中异常狰狞,再也不见了平时憨直傻气的模样。
“你竟然想要杀我们?”张顺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自认为平时从未亏待过对方,虽然经常让对方跑腿买烟,可吃饭喝酒乃至去市区按摩,都是他这个当大哥的出钱,“兄弟平时可曾有半点对不住你的地方!”
“跟那个没关系,你我之前的兄弟情谊是很深,但再深也敌不过七十亿的诱惑啊。”寸头一脚踩在船沿上,把张顺山抓着船的手给跺了下去,只要他还站在船上就立于不败之地。
仅仅几十秒时间,体表大量的热就被冰冷的海水带走,无论是张顺山还是小黄毛都没有了反抗的力气,挣扎一会儿就溺水身亡了。吸饱了海水棉服如同棺材,包裹着他们的尸体不断下坠,直至触碰到海底。
一直很从容的金灿民这下子没法保持淡定了,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敢当着他的面杀人,最终显然是要灭他口的,“兄弟,你我都是一样的人,这件事情我肯定不会泄露出去,而且我明天就会过海去对马岛,也不用担心我去举报你。”
“好说,好说。”寸头一把撸起自己的裤腿,从靴子里拔出一柄弯弯曲曲的细长匕首,反握在手上一把插进了金灿民的脖子,“去马岛不如直接去阴曹地府。”
因为双手被束缚带绑在身后,金灿民连反抗都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匕首扎进自己的身体。此刻他有千言万语,却只能发出咔咔的嘶吼声,什么都说不出来,一腔不甘都闷在了胸中。
寸头把匕首拔了出来,因为破裂的是动脉,这一下把血飙撒得满船都是,他似乎对此完全不在意,看也不看地取出一张手帕将匕首小心包起,然后去搜金灿民的尸体。
“咱们确实是同一种人,都缺乏安全感。”他敢百分之百肯定,金灿民一定把保存有比特币密钥的存储设备带在身上了,搜索了一番果然在尸体的身上摸出了一个做成私人印章模样的优盘。
那三亿的赏金谁爱领谁去领好了,前提是能找到金灿民的尸体,他单手把一百多斤的尸体拎了起来,像是扔被割掉鱼鳍的鲨鱼一样扔进海里。这里是距离海岸非常近的近海,说不定明天白天三个人的尸体就会被海浪冲上岸,但那时候什么证据都不会留下了。
寸头已经想好了说辞,回去就说金灿民挑动张顺山和黄毛起了争执,打架的时候双双跌下海里,自己和对方英勇搏斗,最终侥幸活了下来。不信?他并不需要别人信,只要找不出证据来指控,他在法理上就是无罪的。
“长久哥,大哥和黄毛哥呢?”老树一般的小光还在原来的地方,伸长了脖子帮忙放风,看到寸头一个人回来的时候,表情十分错愕。
沈长久便是寸头的名字,只是甘川村的人个个都把他当傻子,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了,“别提了,出海遇上点意外,他们……都回不来了。”
小光啊了一声,却没有丝毫怀疑沈长久的意思,也许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也是一个聪明人,“那赶紧找人去捞啊,就算人没了,总不能尸体也找不回来。
沈长久摇摇头,“咱们今天干的事情没发见光,被别人知道了你我都要去坐牢的,还是回去睡一觉,把一切都忘光吧。”说完他自己先离开了,走回了自家的老宅。
潮湿的空气让户枢变得千疮百孔,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开门声后,黑漆漆的堂屋出现在了沈长久的面前。屋子并不大,但是打扫得非常干净,可见经常有人进来洒扫。
正南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太极阴阳鱼的图,左右两侧是一幅柳体写就的对联。上联是:意凝气凝神凝,炉中炼就长生药,下联是:念住息住脉住,鼎内修成不坏身。
在画的下面是一张长长的香案,上面除了一座铜制香炉之外,还供奉着三把法器,上面都有黑褐色的污迹,显得与干净整洁的屋子格格不入。沈长久进来之后将怀中的手帕解开,取出里面的细长匕首放到了架子上,赫然是第四把被供奉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