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木偶雕刻地非常精细,每个关节甚至每个指节都是可动的结构,唯独脸部雕刻的非常潦草,只有大概的轮廓而没有五官,每张脸上各刻有“黑”、“白”、“青”、“赤”四字,而它们所穿的衣服的颜色也正对应了脸上所刻的字,应当是用来分辨四个人偶的编号。
李果试着轻轻推了推人偶,发现难以推动,这说明这些人偶重量不轻,也不知用什么木材雕刻的。
“这是谁摆放的人偶,也摆的太奇怪了吧!”宋荷从李果身后露出小半个头。
确实,这四个人偶盘腿坐在地上,双掌向上置于膝上,围坐一团,乍一看跟什么邪教仪式似的,李果第一次看到也是吓了一跳。
他让宋荷拿着油灯,自己开始小心翼翼的搬动人偶,毕竟这铁塔内处处偷着一股诡异,还是小心为妙。
“这里有字!”在李果移开人偶后,发现每个人偶屁股地下都有一个字,这些字形如蝌蚪,跟现今使用的文字有很大差别。
宋荷好奇地凑上前来:“这哪是字啊,跟孩童信手涂抹的似的!”
“这是古代文字,你没见过很正常!”
宋荷惊奇地抬起头来:“你认识?”
李果点点头。
这就涉及到李果的知识范畴了,他在灵飞宗的那段时间,看书一目十行,但都记了下来。灵飞宗是五百年前数一数二的大宗门,收集的典籍无所不包,其中也有关于古代文字的记载。
李果看着地上的文字,默默念了出来:“形、镇、力、化。”
刚念完,李果感觉自己脑中被针刺了一下,随后就听“咯”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动了,紧接着就听到外面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此刻这无名山中,五百年未动的铁塔从泥土石块的束缚中挣脱了出来,铁塔巨大,造成的震动也是巨大的,随着泥土翻腾,无数的树木连根倒下,无数的鸟兽争相逃离,方圆数十里均笼罩在震动波中。
不过数十息后,铁塔回正,留下一片裸露的泥地,此外再无变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李果和宋荷收回心神,他们在塔内倒是感觉不到什么变化,只听到外面轰隆作响,有如巨人过境。
正犹疑不定,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源,将铁塔内彻底照亮。
李果抬头看去,原来在塔内顶端,有个像太阳一样的光球,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呀!人偶不见了!”随着宋荷发出一声惊呼,李果也收回目光,果然那四个怪异的人偶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在那儿!”宋荷目力很好,很快就发现了人偶的行踪,赶忙拍着李果的肩膀指给他看。
只见四个人偶现在都趴在铁塔的塔壁上,双手双脚紧紧攀着墙壁,头以一种人类绝对达不到的角度对着地面的二人。
宋荷又躲到了李果身后:“这些人偶不像人偶,倒像是野兽!”
李果看过去,可不是吗,这些人偶四脚着地,就像是猿猴一样梭巡警戒,分明就是野兽的形态。
难道这些不是人偶,而是兽偶?
李果摇摇头,不会的,刚刚它们打坐的样子分明就是人的样子。
正纠结呢,一只人偶从塔壁上扑了下来,这一扑十分精准,直接就将李果扑倒在地。
李果正想推开,谁知这人偶没有五官的脸上一震,就见一道波纹闪过,李果差点一瞬间失去意识,那张脸凑的更近,李果的意识也跟着恍惚。
这人偶在吸取自己的灵魂!
李果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是什么!”旁边宋荷一声惊呼。
李果勉强转过头去,发现宋荷也被一只人偶扑倒在地,一缕缕如烟般的魂魄正在被那人偶吸取。
“快避开!它在吸你的魂魄!”李果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也想啊!可是做不到啊!”宋荷看上去十分痛苦。
李果能够感同身受,自己现在也是,想要行动,但发现自己被一股无形之力束缚住了,每动一下就耗尽了全身的精力。
那人偶的脸凑的更近了,都快贴到李果的鼻子上,李果就感觉天旋地转,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果迷迷糊糊中醒来,发现自己正置身于自己的内景之中,无数的水滴从意识之海里抽离,向着天空飘去。
李果想要做点什么,但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心里想得再多,身体依然一动不动。
很快,李果就看到一团黑色的絮状物也跟着向天上升去。
是那心魔!
李果很乐意看到心魔离开自己的身体,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
心魔明显也在拼命挣扎,再次化为那大肉虫的状态,拼命地向下扑腾,但那股吸力太大,任它把身体扭成麻花,依然挣脱不开。
它那漆黑的大眼睛很快就注意到了李果,不知为何,李果竟在那眼睛里看到了乞求的表情,李果回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虫子甚至人性化地鄙视了一下李果,随后在半空中转了个身子,这次头向上,张开嘴来,就见一缕白光从它嘴里吐了出来。
这白光李果可太熟了,不正是李淳争位时站在他弟弟那边的伍子纯的残魂嘛!
这残魂带着对李果的怨念委委屈屈地就被吸走了,随后就见天空的水滴和心魔好像被定住一样不动了,紧接着李果就听到天空传来一声痛苦的人声,那是伍子纯的声音,随后这叫声就像是一个信号,那些飘起的水滴和心魔都一股脑地落下,返回了意识之海。
李果猛然睁开眼睛,发现那脸上刻着“黑”的人偶已经松开了自己,抱着头蹲在一边。
宋荷!
李果突然想到旁边宋荷也正被吸取魂魄,看向宋荷那边,发现宋荷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她的灵魂正源源不断地进入那个人偶体内。
“我可去你的吧!”李果凌空抽射,人偶直接被踢飞,又沿着塔壁滚落下来。
似乎是吸魂仪式尚未完成,宋荷的魂魄疯狂地从那人偶体内涌出,回到宋荷体内。
李果舒出一口气,宋荷慢慢睁开双眼,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不…不要!”刚刚吸取伍子纯残魂的人偶直接仰起身体,发出一声长啸。
这再次吸引了李果的注意力,要说这伍子纯也真是惨,残魂先是被自己的心魔吞噬,接着又被心魔吐出来送给这人偶,一道魂魄被转了三手,任谁也不能接受吧。
没过多久,那人偶恢复了平静,直接站立起身,静静地站在原地。
李果确定宋荷没有大碍后,走上前去,那人偶竟然开口说话了:“主人……”
李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尝试着对话:“你是在叫我吗?”
人偶:“是的,主人!”
李果感觉有些新奇:“可是你怎么认我当主人的,我也没做什么呀!”
那人偶双手背后,尽显优雅,对李果科普道:“我们‘鬼仆’是通过吸取主人的一部分魂魄而获取‘生命’的,虽然那会让主人灵魂受损,但只要与我们结合,就可以完整,从此主仆合二为一,通过意识相连!”
李果刚想说那缕残魂不是自己的,但转念一想,或许是那心魔在其中起作用,所以沾染了自己的灵魂,便也不再纠结。
“那你们刚刚吸取我的魂魄是要自动认主的吗?”李果问道。
“不是的,‘鬼仆’遇到人类会自动吸取灵魂,如遇到主人这种会自动割裂灵魂之人便会认主,如果不会割裂灵魂,则‘鬼仆’便会获得完整的灵魂,从此便没有主人,获得自由!”
……
这人偶还真是耿直,李果现在反而因为有心魔而感到庆幸。
还想再问,却听头顶传来动静,原来除了这个认主的人偶以及刚刚被李果踢飞的人偶,还有两个人偶正在墙壁上攀爬,此刻一只赤人偶瞧准机会,四肢一蹬,径直向宋荷扑去。
李果想要前去救援,心念一动,黑人偶直接在这赤人偶面前闪现,一拳将赤人偶击飞出去。
是时空法术!
李果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偶还会继承吞噬魂魄的能力,这可是好东西,李果内心振奋。
那黑人偶再次闪现回到李果面前,李果急忙问道:“你的这些兄弟要怎么才能停下来?”
黑人偶如实回答:“它们并不是我的兄弟,按理说我们应该是同一棵树上的木头,是一体的,您想要让它们停下来,我便能让它们停下来。”
……
“你怎么不早说,快让它们停下来!”李果赶忙下了指令,这人偶话还挺密,就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话音刚落,另外的三个人偶应当是收到指令,齐刷刷地停止了动作,呆呆地站立在原地。
李果看大局已定,也放下心来,不过还有些疑惑,需要这人偶解答。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七重如意塔!”
……
“我知道这里叫七重如意塔,我是说你们怎么在这里?”现在看起来,这塔和人偶都是重宝,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抛弃在这里吧。
“我也不清楚,并没有之前的记忆……”木头人果然呆头呆脑的,看来这个问题是找不到答案了。
“这塔有什么用?”虽然不报希望,李果还是问了出来。
没想到这黑人偶竟然知道:“此塔可大可小,顺遂心意,内部有七重空间,第一重为本空间,便是我们所在的这空间,可以储物,第二重空间为界空间,可以种植饲养生活,第三重空间为修空间,可以修炼,第四重空间为狱空间,可以囚禁,第五重空间为炎空间,可以炼制,第六重空间为解空间,可以化尽万物,第七重空间为心空间,可以存入本体,抵御万劫。”
这人偶如竹筒倒豆子般将铁塔的七个空间逐一解释了一下,没想到这七重并不是铁塔的层数,而是代表了铁塔的七重空间,李果听到这么多空间的功用,感觉就跟一个全面工具包一样,这下真的是赚到了。
“那怎么才能驱使这铁塔为我所用呢?”李果继续问道。
“您只需掌握铁塔内所刻四字真言即可!”
“这么简单?那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吗?”李果不置可否。
“自然不是,要说出这四字真言需要极强的天赋,而且需要铁塔自己认主才行。”人偶一本正经。
“形、镇、力、化!”李果再次念起四字真言,铁塔再次发出声响,内壁转动起来,随后就见周围环境一边,李果和宋荷、木偶们来到了一处生机盎然的草地上,远处有溪流和丛林,完全不似在一个塔里。
这应当就是第二重空间——界空间了。
……
黑木偶不说话了,这件事感觉已竟烧坏它的CPU,李果只是随口一念,竟然就让铁塔乖乖听话了!
李果看着周围的环境,感觉此刻无边无际,丛林里有野果,草地上有野花,河流清澈见底,微风吹拂,只是没有活物。
随后他得意洋洋地看向黑木偶,那黑木偶配合得挠挠光秃秃的头,随后人性化的一耸肩,看来是接受了李果成为铁塔主人的事实。
“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你就叫黑吧!”李果本来准备叫这木偶小黑的,但想到自己已经有一个小黑了,于是就退而求其次了。
木偶要是有感情的话,肯定会称赞李果起名鬼才的,明明这么硕大的“黑”字刻在脑门上,还用您老兄大言不惭地说是给我起的名字吗?
不过幸好,人偶没有感情,这事就这么定了。至于另外三个人偶,虽然现在还没受自己控制,李果还是早早给他们起好了名字,你没猜错,就是“赤”、“青”、“白”......
不过这里的环境还真不错,李果将小黑放了出来,谁知这家伙嘴里叼着一块白色的碎片,李果抢过这碎片,观察发现是一块蛋壳。
他立马想到了那放进袋子里的白色“石头”,心念一动,剩余的蛋壳也被他拿在了手中。
一只浑身布满紫色花纹的黑底蜘蛛正在努力地从蛋壳里往外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