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鹿闻听张御欲往天外击敌,想了想,道:“老师,既然仙朝那些派遣在地陆上的仙官仙将俱是被老师所灭,那其必会追究此事,我们可否在此等仙朝到来?”
天外情势不明,若是能把斗战摆在地陆这里,做好完全准备,那么自能以逸待劳,也用不着费力去外寻找了。
张御道:“这策略是不错,要只是两家势力相争,也算可以。但仙朝却有些不同,若我在此等着,其过后或许会有人来,可那绝不会是仙朝的全部,且我若将来犯之敌歼灭,导致此辈不再到来,那依旧是要去天外找寻的。
再一个,其若真是倾巢而至,只是斗战余波就可遍及地陆,到时候除了我等之外,没有一个生灵能存活下来,故而天外方才是最好的战场。”
蒲鹿想想,确实如此,元神修士就有崩毁地星之能,要是与一整个势力较量,那动静可就大了,若再把宇内宇外诸洲的修士全数牵扯进来的话,那恐怕对整个自在界都是一场浩劫。
他一个躬身,道:“老师,是弟子思虑不周了。”
张御道:“此非你是思虑有缺,而是此方天地限碍了你的眼光见识,待日后到得天夏,许多道理不言自明。”
陆别这时在旁出声道:“廷执,那天轨此刻想必已是为廷执所执掌,那么天地关门想必再无阻碍,我等是否可以先打通上下层界,而后再回头收拾此辈呢?”
张御道:“我亦想过这般做,但仍旧不可行,若此辈果如我所想那般,那么如今未成气候,尚且还好对付,一旦打通层界,此辈化入上乘世域,那很可能会比原来更难对付十倍百倍。”
蒲鹿道:“老师,弟子等可否跟随前往?”
张御道:“不必了,你等待在此间便好。我离开这里之后,你们尽量整合此间诸派,做好天地关门打通的准备。。”
蒲鹿肃容道:“老师,学生记下了。”
他顿了下,又言:“对了,老师,学生之前遇到一名同道,其自称是元夏来人,所用法器也是元夏阵器,可是其人却屡屡相助于我清元派,就在老师到来之前,他亦是有过现身,却不知……”
张御道:“你说之人我是知晓的,对于此人你不必多问,你以往如何做,往后照旧就可。”
蒲鹿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道:“是,弟子遵命。”
张御对陆别和吴冠殷道:“陆玄尊,吴玄尊,下来此界地陆之上诸事,就要劳烦两位多做费心了。”
陆别和吴冠殷都是连道不敢,皆言:“我等定会做好廷执的吩咐。”
张御微微点首,身上有星光溢闪,随着一道清气宏光重破穹宇,整个天地骤然一亮,持续片刻之后,才是缓缓黯下,而他已是不见了影踪。
吴冠殷见蒲鹿望着天穹方向,道:“道友不必担心,张廷执神通广大,绝然不会有事,而且我等天道章牵连,消息并不会断绝。”
陆别也是道:“不错,蒲道友,用不着担心,你不知张廷执的手段本事,我等却是知晓的,这等场面,张廷执足以应付。”
当初天外诸派大战,还有后来元夏入掠,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位的神通手段的,何况此回到来的只是张御的一缕气意罢了,也不怕有甚损折。
蒲鹿笑了笑,道:“多谢两位,我自是相信老师的本事,只是长久不见老师,也未能说上几句,故才有所失态,倒让两位见笑了。嗯,两位,事不宜迟,待我稍作准备,就一同收拾此方山河如何?”
陆别和吴冠殷对视一眼,都道:“当是如此。”
与此同时,重岸站在远处一座山丘之上,也是仰望着天穹上端。
方才封禁了那些仙官仙将后,他并没有停留在附近,而是远远遁走了。
那悬凌天上的天轨对他来说威胁还是很大的,尤其掌握在了聪奇喻手中后,其威能不是大了一点半点,若无元夏的阵器遮护,他躲在地火之中也可能被找了出来,故他露面之后就必须想办法重新躲避。
可后来发现,天上攻势居然停了下来,不由得驻足观望,接下来,就是那一道刺破天宇的清盛光芒的出现。
只是隔着太远,他无法辨清气机,心道:“一定是有人出手了,如果是元夏来人,我定然知晓,这多半是天夏方面来人。”
他想想与自己一同前来此界的两位,很可能是这两位到了。
可同时又是疑惑,这两位同道有此等手段么?
当初祈都、凉术两人可俱是修为高深之人,尤其祈都,那可是摘取了上乘功果的,却也一样没能发挥出多少实力来,除非来的是功行更为上乘的人。
他想到这里,心中一动,来者会不会是……
思虑到此,他也是心头振奋,本想着立刻去往清元派,可再想了想,却冷静下来,念头数转后,神情一正,就把身一纵,驾光往名洲方向飞遁而去。
名洲诸派之中,此刻却是人心惶惶,不久之前,诸多上层一去不回,而底下剩余撑场面的修士也都是被仙朝调派去了别处。
仙朝未来之际,重岸到处针对名洲诸派,本来实力已然受损不少,现在又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可谓是雪上加霜,名洲的实力大损。
本来余下修士看着仙朝的强势,以为仙朝入主天地已成定居,然而一夕之间,仙官仙将俱是崩散,这件事还是当着众人之面发生的,这让人觉得仙朝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变故。
他们可还记得,在仙朝到来之前,天外修士就来到此间了,那会不会是这些天外修士与仙朝对上了?
正在他们彷徨之际,蒲鹿三人已然乘坐,以最快速度达到了名洲,并且开始出手整顿各方势力。
宇内名洲向来是自在界最为关键的中枢所在,只要名洲这里整合好,那么其余地方只能算是余枝末节,很容易就能理顺了。
就在诸人开始行动的时候,张御已然遁破长空,循着仙朝留下的那一缕气机,直奔虚宇深处而去。
虚空之中,大日如火球一般飘悬在那处,远方浩瀚星辰汇聚成的银河,这看着还是极为正常,可随着深入,周围的一切渐渐变得诡异起来。
他从大日之旁飞渡过去后,那个大日之中露出了一张由日炎凝成狞恶神情,忽然转目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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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大大小小的星辰之中,同样似是多了一张张人面,各自以古怪的目光看过来。
张御仿若不觉,这个时候,他眸光一撇,见到一枚陨星从空域深处飘过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孔洞,有奇怪的长虫在里出出入入,看出像是长出了许多手脚。
他目光一凝,天外的情形比所想的严重的多。天轨的作用不仅是封禁了自在界与上层力量的沟通,也是同样封锁了这些东西的进入到地陆之上。
他这时一弹指,仿佛一道劈开虚空的闪电闪过,那枚陨星霎时消失的干干净净,连半点残余都是不剩。
他点点头,这虚空现在看起来舒服许多了。
他又回头撇了一眼,那些日月星辰静静飘在虚空中,此刻看去非常之正常,好像方才的异象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
他又转回首,看向前方。
到了这里后,此前明明原先能够清楚感觉到的仙朝气机就此消失不见了,好像整个仙朝是凭空出现的,能在地陆上见到,但出了地陆,就又不存在了。
张御心下倒是觉得,某种情形上倒可能是如此。
因为此界之中有了大混沌,纯灵之所,天夏、乃至元夏力量的映照,可以看作上层力量的交织汇聚之所,未来过去混作一团,有时候先有因才有果,有时候却是先有果才有因。
而这一切在下层是如此,可一旦是到了上层,那便又是分理整齐,界限清晰了。
而仙朝应当就在这片混乱无序的映照之中,一般人的确很找到,但是他认为,如果是像自己想的那样,那定然是可找到的。
他负袖立定不动,眸中泛起神光,同一时刻,“闻印”、“元印”、“命印”也是一同转运起来,此时对着那虚空深处,他喝出了一声道音!
这道音悠长清远,在寂寥虚空之中响起,却似天地开辟后第一声雷音,激发出了无限生机与变数,又将一切剖判分明。
霎时间,面前好像撕开了一层薄纱,那些不属于他要找寻的映照,都被轻易的排挤了出去,留下来的只是他所想见到的。
虚空之中出现了一座若由通灵纯玉筑就的巍峨仙山,其笼罩在如烈阳般的熠熠光焰之中,只是屹立在此,虚空仿佛就成了其之疆界。
此时此刻,仿佛他的到来惊动了此间主人,便闻有歌钟之声清清鸣响,悠传虚域,先是无数龙蟒凤雀自仙山之上飞舞而出,再是行出一列列女仙,其举扇持蓝,乘彩云而行,祥光映呈,衣带飘飘,环佩声声。
有一名身着赤金袍服的仙官持玉笏站在最前,他乘云而至,不多时到了张御前方,笑着对他一礼,道:“在下乃是圣德仙朝左丞智平章,仙皇陛下知是有天外贵客到来,特命在下前来相迎。”
张御看他一眼,淡言道:“那便带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