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浑道章正文卷第三百二十六章魂过已无痕重岸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之中,明明能够听见、看见,也能感觉到外面的一切,但身体却不受自己的控制,甚至自己的思维好像也是模糊的厉害,就如同饮醉了酒一般。
他又感觉自己像是在睡梦之中,明明能望见一切,可却拼命想把眼睁开,但又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他无力对抗。
那一缕寄托神魂毕竟源自于元神真人,其之层次是远高于重岸的,其本就有着付出一定代价反制躯壳的能力,只是在张御面前这神魂不敢施展出来,因为它不确保自己一旦显露行迹,不会被直接消杀掉。
而现在离开了道观山势的范围,他自然不会再客气,且重岸先前得到了隐匿口诀之后已是自行修炼过了,也免得它再控制身躯运转,着实节省了许多功夫,眼下当即施展了一下,身形顿时消隐了下去。
他飞快往外遁走,一气遁出万余里,当中不敢有任何停留。
虽然暂时控制了重岸,可他知道这并不稳妥,在他想来,张御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追来,所以最好找一个机会毁了这具身躯,再转一世,这样就能再次潜伏下来。。
只是不管轮转多少世,必须要资质足够好,才能修道,若是才具不足,那就继续转下去。只是现在它有可能被盯着,所以最好其实是投在某个道观之下。
但有个问题,此世道观大多都是天夏传法,所以他根本不敢进入其中。
那么只剩下一个办法了。他打算亲自去找一个有着合适资质的人,由自己教授其道法,培养出一方势力,这方势自会培养合格后辈,这样这些人的子孙后代之中若是出色人选,那么他就直接投入,获取一个合适躯壳,那么就再度崛起。
只是除此外,他还有一个隐忧。他的真正目的是想要趁着上下层勾连,突破上境,进而混至天夏高层之中,所以根底不能让人发觉。
他自信底子未泄,那个清玄道人应当只是把他当成此世之中善于夺舍的修道人,不然早就将他灭除了,所以他自认还是有希望的。
他遥遥飞渡远去,路途之上非常顺利,背后也没人追赶,最后在一个小村落中停留,并且利用这具身躯培养势力。
而他做这些时,重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神魂似乎运气不错,没有等到势力扩大之后再去投生,仅只是在五载之后,就找到了一个合适躯壳,决定将此身抛却,于是将对着眉心一点,一股凌厉气机冲入这具躯壳之内。
而就在重岸身死那一刻,轰的一声,他好像终于梦境之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好端端坐在道观后方那一座炉鼎之内。
他不禁愕然,想了想,自里走了出来,见张御站在那里,急急上来一礼,道:“老师?”他有许多话想问,可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张御道:“你可曾看清楚了?”
重岸吸了口气,道:“看清楚了。”
原来真的只是一场梦幻,此刻他心中也是想通了,难怪那声音方才提出去找些事端的时候,郡守就找上门来了。
可是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又觉不对,因为自己见事情无比真实,所有细节都是清晰记得,好像真的是亲身经历,但是他看了一下天象,惊异发现时间,这已然是三年之后,这与他所记得的时间也是对的上。
他对着张御深揖一礼,道:“多谢老师照拂弟子。”
张御道:“你当谢你自己,要是你深信他之所言,而不是存有坚持,那么早已为它所制,自我意识早失,今日也就回不来了。”
重岸一听,也是心有余悸,道:“我当初决定下山时,也只是想试探它一下,没想到它这么没耐心,还有弟子也是贪心了,想从它那里获取更多的法诀,也是给了他机会,却没想到这里自不量力。”
他当初想要从那神魂口中套出各种神通功法,还未自己逼得其不得不让步而沾沾自喜,所以没有立刻去告知张御,可现在想想,那正是那神魂所跑出来的诱饵。
张御道:“经此一劫,你当能继续定心修持了。”
重岸郑重点头,的确,生死边缘经历一遭,他感觉前方的阻碍没有那么大了。这时他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它……还在么?”
张御道:“还在此间,不过只要你继续修持,它也难耐你何。”
重岸不觉点头,想了想,又问道:“老师,它……到底是什么?“
张御道:“不外一缕天外寄魂罢了。”
“天外么……”重岸道:“他与我说了很多,关于元夏、天夏之论,究竟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呢?”
张御淡声道:“真真假假,人云亦云,有些事不是你自己去看过,那又敢断言真的了解?等你什么时候突破上境,自能见到顶上的景物。”
重岸露出向往之色,道:“弟子有机会么?”
张御道:“此话该是问你自己,而不来为问为师。”
重岸本来还想问老师是元夏,还是天夏,但是现在想想,这个问题重要么?要是自己能成上境,自便是清楚了,要是不成,又何须多问呢?
他对着张御躬身一礼,道:“老师,弟子去修持了。”
张御微微点头,道:“去吧。”
下来每一日,重岸都是专心修持,对于外面的事,则是交给了观中弟子打理,外面世界起起落落,纷纷扰扰,却也干预不到他,经此一劫后,他的心已是变得很静。
这个道观的人来了又走了,走了又来,这般风风雨雨,转眼过去了三千余载。
重岸不是玄尊,通常绝无可能寿至三千载,但是以玄尊神魂为养分,可以不断炼化为自身补益,得以存续下来,而他的道行功行也是在一点一滴的累积着,自然而然丰厚起来,如此倒也是弥补了资质上的不足。
这一日,他起身到了来到了张御,道:“老师,弟子再练一年,便要满那三千三百转了。”
张御道:“如今天地未通,你去不得上层,故可暂缓此节。”说着,对着重岸伸指一点,随后两指一拿,却是从其眉心之中抽了出来一缕神气。
这正是那一缕寄魂。
早前这缕寄魂潜藏在内里,与重岸合一,若凭空抹去,那么需连寄躯一并抹去,那他这么做也没有意义了,早就可以在入界那一刻动手了。
而到了如今,此寄魂已被削弱到了最后一缕,与肉身愈发不相融,再修炼下去,会自行排斥而出。所以最后一关是最难的,不仅仅是打通上层的问题。
不过这一缕气意还是有用的,他在手中运炼了一番后,再是一点指,却又是反过来栽种在重岸体内。
令其保存在那里,如此既不会妨碍重岸修行,也不至于让那位遥感神魂的御主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到时候将重岸收拢至天夏,或可以使之成为一招奇兵。
重岸运转了下气机,发现与之前并无两样,道:“老师,弟子什么时候可以再次修持?”
张御道:“时机未至,你也在此闭关长远了,且下山走动一番吧。”
“是,老师。”
重岸领命下来,他回来宿处,换了一件衣服,从后院往外走去。尽管过去了三千余载,可是因沉溺于修行,在他感觉之中,也没觉得过去多久,而他身上更无时光琢磨的痕迹。
推开有些老旧的门,他跨步出去,到了正殿之上,见到神像依旧在那里,而来访香客却是不少,不过脸上倒没见着有多少虔诚,倒像是是来游览的,这些香客衣着与以往不同,都是整洁简单风格,大多数都是年轻男女。
他一身简朴道袍,在这道观里看着倒没什么碍眼,有些年轻女子的目光倒很大胆,对他瞄了好几眼,私下评论,“好俊的小哥,可惜是个道士。”
同伴道:“国朝的道观可是不禁婚娶的哦,要不你去试试?”说着,两个女客嘻嘻哈哈了起来。
重岸心下称奇,这些年轻女子在此间大方评论这些,看来是如今风俗与以往大为不同了。
不过一想也是,三千载过去,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这时他注意远处有一个老道人看向自己,便是走了过去,那老道人对着他一礼,道:“观主。”
虽然三千多载变迁,可老道人这一脉一直在观中,是以知道观中背后有两位老神仙的,小时候也是跟随师长见过重岸一面的。
重岸道:“如今俗世是个什么情形?”
老道人道:“观主稍等。”说着,往房内去,虽然年纪大,脚步却是稳健,过了一会儿,拿了一本书册递来,这是尘俗载录,观主请观。”
重岸拿来翻看了下,对于如今种种,既敢新奇也感世事之变迁,他问道:“看这上面没有神异记载,道观也无需平妖,如今没有妖物了么?”
老道人道:“有妖物啊,但是翻不起风浪来了,平常人也见不到了。”
重岸奇道:“这是为何?”
那老道人笑呵呵道:“国朝定鼎后,没有敕诏,不得成精。所以除了一些各大妖类的族长,下一代唯有最老实听话的,才能领一张敕诏。
有时候还有数十个同族争抢一个名额的奇景,更有甚至,竟以钱私下收买敕官,似这般妖物,早已与人一般,还能有什么大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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