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后事,令行简急匆匆的跑回书房,以泥偶向周礼祷告。周礼昨日被那突然出现的眼珠,搞的心绪不宁,没怎么休息好,这白日正在打盹就被令行简的祷告唤醒了。令行简向周礼说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周礼皱眉思索,突然想起来自己曾在某本志怪小说中看到过关于红白衣小儿的故事。红球所过之处,必遭火患!而白衣所捡拾处,则平安无虞。周礼忙问道:“你所见红球所落房屋几幢?”令行简答曰:“数量太多,多是之前供奉不衰真人的人家。大约占七成……”周礼立刻吩咐道:“红球所过处,今夜必起大火!若不想殃及百姓,尽早疏散吧!”令行简大惊,就依他所见,那整个介休县大半都要被烧了!包括他的县衙!再度追问之下,周礼也没有解救之法。令行简无奈,忙吩咐衙役们再度奔波。顿时大街小巷上再次传来衙役们敲锣呐喊的声音:“朝廷有令!今夜火龙过境!速灭掉家中火灶,带上钱粮到城外躲避!”令行简吩咐的这番说辞,若是放在平日,可能还有诸多百姓不信。可是大家都经历过那惊魂一夜,纷纷开始收拾家中钱粮。车马成了介休紧俏的物资,没有人愿意舍弃自家的一粒米,一匹布。城内哄抢哭闹声不绝于耳。县衙也开始把卷宗档案等典籍资料运送至城外。周礼也不想坐以待毙,于是附身泥偶,于令行简的书桌上翻身而下,对着地上一跺脚道:“介休土地何在?!”只见眼前冒出一阵白烟,介休土地老二的头从地下钻出,朝上面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人。也不怪介休土地谨慎,实在是最近他的辖地出了个倒霉玩意儿。不是遇到故时仆役,就是遇到千灵走阴。介休土地看了周围没有人,有些好奇的从地下钻了出来,挠了挠头:“奇怪,何人呼唤本神?”却听见地上传来一个声音:“往下看,我在这儿呢。”介休土地低头一看,看到一个泥偶,身后插着一柄靠旗。这靠旗和他身后的一模一样!这熟悉的感觉……“又是你!”介休土地大惊,虽然此刻周礼是泥偶,但是他依然能看出来这货就是之前差点害死他的那个淫祀邪神。周礼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介休县内,今日有红衣小儿到处扔红球,似是要有火患发生。不知介休土地可知此事?”介休土地闻言,却有些不解:“小儿扔红球,与火患何干?”周礼将令行简所见简要的说了一遍,问曰:“此市中小儿,不正是火患前兆?”介休土地却摇头道:“吾当阴神百年,从未听说此等事情。兴许是小儿鬼魂嬉闹,恰巧被人看见而已。”这番话让周礼都有些自我怀疑,但又联想到此前种种怪异之事,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此事必有蹊跷,我已让介休县令命百姓离城。介休城已经死伤惨重,再经火患便是死城了!到时你这个土地还有什么好当的?”介休土地闻言,也是心里一堵。虽然发生了如此多的大事,上报给城隍后竟也没有对他责罚。但是若是介休县成被火焚城,那可就说不定了……“吾自会彻查,只是你,到底和冥王有何关系?”联想到那日周礼一段咒语竟然可以发出冥王般的神威,介休县令对他的态度不得不谨慎起来。周礼不知介休县令为何有此一问,想到当初冥王骗自己是崔判,自己还经常去请教他来着。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有关系。周礼于是说道:“冥王与我,亦师亦友。”嗯,不算假话,逼格也够。介休土地却是倒吸一口凉气,亦师亦友!何等亲昵!他为阴司百载,也就在述职的时候远远见过冥王一次。“多谢上仙提醒,我这就去排查火患!”周礼看着态度陡然转变的介休土地,心道这狐假虎威可真是有点爽。送走介休土地后,周礼也立刻解除附身,拿出笏板向冥王讨教。不多时,笏板就反馈了冥王的回复:“市中小儿确是火患先兆,名为火垂髫。此物行踪无定,非鬼非妖,上古之余孽。被红球点者,隔日必起大火,无解救之法。”周礼看着冥王的回复,眉头紧皱。上古之余孽,又是和上古邪神有关。……介休县城不大,只剩下三千多人,在黑夜降临前,大部分人都撤离到了城外,有衙役和乡勇维持秩序。百姓们据地为席,却无人敢生火煮饭。平静一直持续着,百姓们也渐渐开始窃窃私语。直到临近午夜,远处的介休县依然一片平静。百姓之中,嘈嘈切切之音不绝。“这城里都空了,总不会有火烧起来吧?”“大人能请神上身,必是得了神谕。”“唉,你们不懂。什么火龙,恐怕是咱们县令大人想把城烧了……”“大人没事儿烧城干嘛?”“官场之事,你不懂。”“呸,就你懂?一个杀牛的搁这儿神神叨叨的。”……介休土地一直在城内巡视,没有发现任何起火的征兆。“吾以巡遍城内,无一火种,有何燃耶?”介休土地心道可能真的只是巧合罢了,城内的人都撤离了,也没有妖怪作祟,介休城不可能凭空燃起来。刚过子时,一阵阴风吹过。散落在城内各处的红球纷纷显现。正在路上巡视的介休土地被满地的红球惊呆了:“这些是什么东西!”只见这些红球被阴风吹动,朝着旁边的房屋滚动。介休土地虽然不知道此物为何,却还是立刻出手阻止。“通通给我定住!”然而神力之下,却是毫无作用。介休土地不解,又看到那红球自脚边滚过,直接穿过了自己的身体。无法触碰,仿佛超脱三界之外。然后,红球迸裂,化作一团火鸟,一头刺向房屋内。门梁,房柱等通通被火鸟刺入,自刺入之处瞬间燃起大火。介休城内,瞬间化作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