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的大脑会有一种机制。在生物的感官察觉到某些“很有可能威胁到生命”的信息之后，大脑就会压制大量无关生死的高级功能，将神经网络计算资源集中这一事件上，快速进入“战或逃”的应激反应。<br/><br/> “恐惧”，与“恐惧之后逃跑”“惊恐之中仓促攻击”，都属于这一机制的应用。<br/><br/> 而被动的演化，往往跟不上环境的变化——尤其是人类有意识改造环境的速度。<br/><br/> 在地球的野外，所有蛇类都灭绝了。很多普通的基准人，都不可能在野外环境中见到蛇。但这个本能却不是几代人就能消去的。<br/><br/> 而“现毒龙王”一定程度上就是利用了这一点。<br/><br/> 义体加速之后，那些纳米金属颗粒就会因为阻力而落后于义体。但磁场赋予那些颗粒的动能，以及义体前进带出的涡流，都会让金属气溶胶被动的前进，跟随武者的步伐。<br/><br/> 在这个过程当中，金属气溶胶就会被拉长，形状如同蛇一般。<br/><br/> 而向山甚至知道一些小技巧，可以通过摆动手臂，微调身上的磁场，来改变磁场的形态，让那蛇形的罡气团尖端形状改变，更接近毒蛇的三角形头部。<br/><br/> 在见到这一幕的刹那，敌方士兵的大脑就会启动一个进程，来判断这是不是“毒蛇”。<br/><br/> 哪怕毒蛇早就灭绝了二百多年。<br/><br/> 哪怕根本不存在可以毒死他们金属义体的毒蛇。<br/><br/> 尽管这种本能反应会在很短的内结束，甚至大部分士兵都不会胡乱攻击。<br/><br/> 武功越高的武者，越是能够克服这种本能。<br/><br/> 但对于高速交战的赛博武者来说，这一瞬的失神，就足以决定很多事情了。<br/><br/> 就好像神话之中，以目视杀死牲畜的龙王德叉伽一样。<br/><br/> 这正是武技“现毒龙王”的真谛。<br/><br/> 向山落入了敌群之中，身体重心压低，双手交叉，然后快速变形，右手护住了脖子，左手则向前摆出一个起手式。<br/><br/> 那领队的军官是唯一一个没有被“现毒龙王”所震慑的武者。这种利用人脑本身漏洞的奇门武学虽然罕见，但庇护者们至少有所了解。观想深呼吸就可以快速摆脱出去。<br/><br/> 但在向山面前，“摆脱影响”实在是有些奢侈。<br/><br/> 向山身子向前一扑，手刀切过这个军官伸过来的枪管，护住脖子的右手闪电刺出，切入对方的脖子。<br/><br/> 只听得“咔”的一响。<br/><br/> 然后，银色的雾气突然浮现。<br/><br/> 向山在使用“现毒龙王”之余，下半身的磁场发生装置则将一小部分金属颗粒粘附在外装甲上。而随着他意念一动，这些磁化金属颗粒被飞速变化的磁场附加了动能，四散飞出。<br/><br/> 几道薄雾切割了这一小队士兵的视野。所有人都感觉同伴的方向有“什么东西在遮挡”。<br/><br/> 向山旋风一般的扫堂腿击倒了两人，然后手一拍，将金属气溶胶倒灌进这两个武者的散热口里——他的义眼可以根据热成像，直接锁定这些士兵身上的散热口。<br/><br/> 而这些士兵使用的都是制式义体，散热口基本都集中在那几个地方。<br/><br/> 然后，“现毒龙王”才姗姗来迟，吞没了这一支小队。<br/><br/> 银色的雾气之中，惨叫声与金属碰撞声、爆炸声不断响起。<br/><br/> 数秒之后，向山使用一招“灵龟吸尽金乌血”，重新收拢这些金属气溶胶。<br/><br/> 而地面上，所有士兵都因为义体过热而躺倒，有些士兵身体甚至有火花蹿出。<br/><br/> 向山思量片刻，点了点头：“还行。”<br/><br/> 这确实是无比适合以寡击众的武功。<br/><br/> 在防御层面，四散的金属气溶胶可以吸引大多数地方的注意力，隐藏自己真正的位置。也能让敌人投鼠忌器，得避免误伤气溶胶中可能存在的友军。这就让侠客单人面对军队的时候，有了“不用担心狙击”的底气。<br/><br/> 而在攻击层面，金属气溶胶也可以做到“以最小成本解除敌人的战斗力”。<br/><br/> 向山一击之中拍入敌人体内的金属气溶胶，质量是远远小于“一颗子弹”的。<br/><br/> 但是它可以造成的伤害，却远大于“一颗子弹”。<br/><br/> 海量的气溶胶当然也可以做到这一点，但那实在是太消耗资源了。<br/><br/> 而没有被立即消耗掉的磁化金属颗粒，也可以被磁场回收，反复使用。<br/><br/> “罡炁武学”可以在不提升义体载重量的前提下，提升侠客的续航能力，相当节约资源。<br/><br/> 当然，世间不存在“毫无代价”的策略组。<br/><br/> 与枪炮武学相比，罡炁武学所需要的计算资源更多，很考验计算单元的使用寿命。<br/><br/> 而在一般的视角上来看，只需要消耗廉价“电力”的内功或许更适合对群体使用。<br/><br/> 但算账不能光算表面。<br/><br/> 内功攻击，看似只是消耗能源。但实际上，每一次内功攻击，都有可能暴露内家武者所使用说道后门与漏洞——从数学的角度来讲，内功攻击消耗的资源，是使“咒”得以成立的“神秘”。<br/><br/> 而随着防火墙补丁合集的不断扩张，研发出“万用的咒”的难度，会越来越高。<br/><br/> 另外，外功的强力撞击，也会降低外装甲、义体框架的寿命。在激烈的战斗之中，武者的外装甲可能连一场战斗都撑不下来。相比之下，只要不是直接的内功攻击，玄武真罡的计算量还不至于烧掉芯片。<br/><br/> 比起“撤退战后期，因为外装甲强度降低而被无名小卒打了黑枪，阴沟里翻船”，还是“几年后要想方设法找新的芯片”更能接受。<br/><br/> 向山握了握拳头。根据传感器的反馈，他刚才的招数没有让关节产生明显的压力。<br/><br/> ——看来，只要不遇上高级武官，我完全可以从士兵的阵线中杀出去。<br/><br/> ——密集阵型，也一定程度上被克服了。<br/><br/> 向山翻了翻那些义体报废的士兵身边，重新补充了一些金属气溶胶与弹药。<br/><br/> 楼梯间再次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有一支小分队过来支援。<br/><br/> 向山无奈的耸了耸肩。<br/><br/> 在地面上那些伤兵惊恐的神色之下，灰色的雾气再度弥漫开。<br/><br/> 向山化作一道流星。<br/><br/> 片刻之后，楼梯间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