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是陶恩海医生吗？”<br/><br/> 说话的似乎是在隔壁停车位下车的人。陶恩海回过头，看到一个青年男性，戴着最新式的智能眼镜。从面容上看，他应该是三十岁出头，但气质上却没有什么“沉稳”的要素。这一点上，倒是让陶恩海想起自己科室新来的住院医。<br/><br/> 就是那种……或许知道自己要经受苦难，但还是毫不在意的那种愣头青一样。<br/><br/> 陶恩海想要握手。但手动到一半又放下，然后问道：“请问您是？”<br/><br/> 这边都是医院自留的停车位，一半都是职工在用。只不过新来的这位确实面生。<br/><br/> 那个男人从口袋中掏出金色的金属名片夹，抽出一张名片：“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向山，算是一个科学家吧。前些年和朋友们一起开了家以研究为导向的科技公司。”<br/><br/> 陶恩海迟疑的接过名片。由于一些事的后遗症，他的手还会不自然的发颤。但也足够他看清名片上的字了。<br/><br/> “‘超人类主义’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向山。”他念到。<br/><br/> 除开电话、邮箱之类的联系方式之外，名片上还有两个二维码。<br/><br/> “超人类主义”这个名字多少有些陌生。陶恩海隐约记得自己在哪儿听过的，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不过……<br/><br/> “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没什么印象了。应该不是一家医药公司？”陶恩海这么问道。<br/><br/>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说出来多少有点失礼，如果不是名片上真的写着“董事长”这个职位，他大概会当这个有点轻佻的男人是哪里的医药代表。<br/><br/> 所谓“医药代表”，就是一种医药公司培养的专业推销员。<br/><br/> 几乎每一个医生都和医药代表打过交道。陶恩海不大乐意和这些家伙混，但是一个有权决定手术耗材用什么的主任医师，向来都是医药代表的重点关注对象。就算再不乐意，陶恩海也被那些如同苍蝇一般嗡嗡嗡个不停的医药代表被动灌输了许多个医药企业的名字。<br/><br/> “哈，这个问题问得好。‘超人类主义’确实不是一家‘传统意义上’的医药公司。”这个男人在某几个字上着重了一下，显得意味深长。<br/><br/> 这让陶恩海更加困惑了。<br/><br/> “容我先卖个关子。毕竟我们的业务范围有些庞杂。”向山清了清嗓子，再次伸出手：“陶医生，这一次我是来邀请您加入我们公司的。”<br/><br/> “啊？”陶恩海摇摇头：“您说什么？”<br/><br/> “您不是打算离开临床范围，而转去做研究了吗？——地坛医院的神经外科与北平大学的麦格文脑科学研究所有合作关系。”向山笑道：“我公司研究部主任之一的陈锋就是从那边过来的。他在研究所还有一间挂名的实验室。我是通过那边知道您的消息的。”<br/><br/> “啊……哦，陈锋教授啊。”陶恩海点了点头。这个名字他确实有印象。自己和那位主任确实打过几次交道。只不过那位应该是做……灵长类的视觉还是什么的研究？双方交集不大。他确实听说，陈锋先生最近几年是去了产业界工作，而且成绩斐然。<br/><br/> “这……”陶恩海迟疑了片刻：“您能来亲自邀请我，是我的荣幸。但是我已经约了东方联合的人来谈了。而且，我就算转去研究岗位，也会选择自己的领域……”<br/><br/> 这也是实话。如果只是想要在研究岗位上找到一份工作，陶恩海去与医院有合作的麦格文脑科学研究所就好了。陶恩海就算离开了临床岗位，也更想为医学的发展尽一份力。<br/><br/> 虽然他知道，理论基础一样很重要，但是“对当代人更有意义的技术”也该有人来研发。<br/><br/> 或许站在历史长河的下游，没人在乎今天就将病逝的无名之辈。但是……病人不可能不在乎。<br/><br/> 也正是如此，他打算先与国内的医药企业谈一谈。<br/><br/> “不要忙着拒绝，陶医生。”那个男人自信的笑了。他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话是毋庸置疑的。<br/><br/> 他说道：“不只是我们需要你，陶医生。你说不定也会需要我们的。等会能您看了我带来的材料，您会改变心意的。”<br/><br/> “可是，我今天约了东方联合的……”<br/><br/> “啊，没关系，我不介意等等。”向山笑道：“就算您今天就跟东方联合的人签了合同，我们也可以接着谈。毕竟合同不是卖身契，东方联合也不会妨碍您跳槽不是？”<br/><br/> ——这……<br/><br/> 陶恩海心中生出一股荒诞感。面前这个家伙到底是有多笃定他一定会加入超人类主义啊？<br/><br/> 凭什么啊？<br/><br/> 不过很快，陶恩海就感受到了这家神秘公司的能量。<br/><br/> 两人还没走进医院，副院长就乐呵呵的迎了出来：“向董啊，欢迎您来我们医院实地考察……哈哈哈，您是和陶恩海陶主任一起进来的？你们认识？”<br/><br/> 向山点了点头：“刚认识。碰巧在停车场见到了。”<br/><br/> 副院长笑容可掬的陪着这位董事长在医院里走着，一路上都在介绍这家医院神经外科的光辉历史。<br/><br/> 这让陶恩海有几分困惑。<br/><br/> 他之所以在单位和人谈，是因为他并不希望彻底离开这家医院，而是想要促成“医院与研究所的合作项目”这种形式。退一步来讲，他也希望能够有个缓冲器，在彻底转入研究岗之前适应一下。<br/><br/> 正常来讲，副院长应该不会对有挖人嫌疑的公司老董这么礼貌的理由才对。<br/><br/> ——这家公司，能量真的不小啊……<br/><br/> 和两人告别，进入办公室之后，陶恩海才掏出手机，道：“AI同学，打开浏览器，搜索‘超人类主义股份有限公司’。”<br/><br/> 语音助手很快就给出了结果。<br/><br/> 第一条新闻就让陶恩海有窒息之感。<br/><br/> “著名科学家约格莫夫·弗伊格特来华，我国高科技企业喜提诺奖得主”。<br/><br/> ——约格莫夫·弗伊格特……<br/><br/> 陶恩海觉得有些晕。<br/><br/> 约格莫夫·弗伊格特，这是每一个生物学相关领域的人都绕不开的名字。他改变了生物学研究的范式，更深层次的破解了生命的奥秘。与此同时“酶系统破解”带来的制药学上的飞跃，也让医学领域受益极大。<br/><br/> 这些年，很多医生都要重新学习药理学，以适应层出不穷的新药。<br/><br/> 不然有些时候他们都没法听懂医药代表死记硬背的新内容了。<br/><br/> 也就是媒体很难描述这位大牛有多牛，所以才以“诺奖得主”来形容。可在专业人士看来，“约格莫夫获得诺贝尔奖”，并不是诺奖给约格莫夫带来荣誉，而是反过来，这位获得诺奖，诺奖才显得特别有说服力。<br/><br/> “对哦，这位大佬是在北平……”陶恩海道：“居然是他在的公司？”<br/><br/> 说实话，这就让陶恩海有些心动了。<br/><br/> 资料显示，约格莫夫·弗伊格特这些年一直呆在北平（似乎文教部门一直将这当做一项政绩看待），他并不只是在这家企业挂个名这么简单。<br/><br/> 但很快，他还是驱走了这些杂念。<br/><br/> 他要投身医学发展。入行那天他发过誓的。他觉得这个还挺重要的。<br/><br/> 但是……<br/><br/> 和东方联合的代表商谈的时候，他确实有几分动摇。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到了对方也有几分应付的样子。<br/><br/> 相反，最急切的居然是郑副院长。<br/><br/> 郑院长好像是最希望他和东方联合达成合作项目的人。<br/><br/> 陶恩海思考片刻就意识到这是为什么了。他与东方联合的商谈，郑院长也出力不少。<br/><br/> 而刚才出去迎接那位向董的，则是另一位副院长。<br/><br/> 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事情。<br/><br/> 很快，东方联合的人就申明了自己这边所能提供的项目与待遇。两人握了握手。<br/><br/> 随后，另一位副院长将向山带进了这个小会议室。向山向副院长低声询问几句，似乎是在问能不能将他的智能设备接入投影仪。很快，一名技术人员就搞定了。<br/><br/> 向山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抽出一份文件，道：“这是一份技术资料，陶医生。这有些繁琐，您可以慢慢看。另外，我这里还有一份视频资料，可以更直观的向您展示我们最新的‘产品’之一。”<br/><br/> 这位董事长用右手捏了捏自己眼镜腿接近镜框的那一端，道：“助手，播放编号为030412的视频。”<br/><br/> “好的。”<br/><br/> 投影仪在屏幕上投出一道影像。视频中是一只小白鼠。它似乎有什么问题一样，整个身子僵硬不动，只有嘴巴在颤抖。<br/><br/> “这只小白鼠刚刚被人工折断了脊椎中段，相当于人类的高位截瘫。”向山道：“请接着看下去。”<br/><br/> 随后，视频之中，一名研究员给这只小白鼠注射了什么东西。随后，视频加速，没过多久，这只高位截瘫的小白鼠就开始全身颤抖……颤抖……<br/><br/> 这只小白鼠甚至翻了个身！<br/><br/> 虽然这只是让它多摔了几下，但是……但是……<br/><br/> 一只高位截瘫的高等动物，居然活动了本该不能活动的肢体！<br/><br/> “这是我们的研究项目之一，内部代号‘XHD126’，一种‘或许’可以修复神经系统的酶——一种生命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