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当初硬抗断海之剑的人，石元荒的确是在陆长歌手上吃了不小的亏。只不过，即算是如此，也丝毫没有打消他的半分战意。
其实他大可以告诉两人，陆长歌在受到重创的极限状态下战力会变得更加恐怖，还有那超越合道的一剑......等等有助于开展围杀的情报，然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本座可没有元荒道友这般兴致。”
敖天青撇了撇嘴。
身为镇守龙渊千年的守护者，他所奉行的始终是在最短时间内彻底抹杀敌人，可没有什么挑选对手的爱好。
“如果元荒道友想要再战，方某自然不会插手。”
闻言，方清云也是摇了摇头。
尽管如今处于敌对立场，但出于个人立场而言，他其实还是不太想与陆长歌正面交战。
更何况，出于对其以往的传闻来判断，石元荒愿意主动对上这位棘手的敌人，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走吧。”
掌心凝聚起数道玄奥阵纹，方清云五指虚握，那流转在空际的阵纹也是迅速笼罩在了众人周身。
空间有过瞬间的扭曲，下一刻，三人的身形迅速淡化，消失在了原地。
......
————
谭家村外。
“小丫头，这么晚了，还往外面跑做什么？”
拨开周身的杂草，胖掌柜有些纳闷的看向不远处的拓跋心。
“睡不着……”
拓跋心的声音很轻。
“睡不着，是还在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么？你的心思，可都写在脸上了啊……”
胖掌柜的眼神里闪过几分怜意，缓声开口道。
“……”
闻言，拓跋心顿时陷入了沉默，低下头去。
“唉……魏灵的事，其实也怪不得她。”
胖掌柜叹了口气，递过去一块手帕，轻声开口道。
“呜……”
细微的抽泣声稍稍停顿了片刻，拓跋心摇了摇头。
数十年前，自他还在朝堂之上开始，就一直在同邪修所抗争，只是，他从未赢过。
因为当时的一桩冤案，为了守住心底最后的那份良知和正义，他选择了抗争。
结局当然是输了，输得很惨。
不仅如此，那时的徐富贵和华重山，本应是前途无量的两人，却因他的行为同样付出了代价。
一道圣旨，一声令下，三个人的未来就此破灭。
终生不得再出潭洲。
这也是，他输的第一次。
......
抱着对挚友的愧疚和内心的信念，他发誓一定要治理好这潭洲之地。
进展出奇的顺利，很快，他便赢得了众多百姓的信赖和崇敬。
也正是在那时，他发现了潭洲城内存在着的那股暗流。
起初他还不确定究竟是何人在潭洲城内作乱，隔了许久，他才得到华重山的消息。
又是邪修。
那时的一号等人还处在蛰伏的状态之中，或许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他们的动作比较谨慎。
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勉强与其周旋，
邪修的力量日益壮大，自己的力量停滞不前。他陷入了如此困境。
慢性死亡。
过了不知多久，这潭洲的官场，终于也开始了腐烂。
邪修的力量浮出了水面，副城主唐海龙，就是他们的第一个傀儡。
有了明面上的支柱，邪修的活动越发猖獗，他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僵持的形势逐渐陷入崩塌之时，陆长歌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局面。
虽然他听到的是一个坏消息，但，他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能感受到陆长歌身上那一股深不可测的力量，连他体内的气，都选择了退避。
为了抗争共同的敌人，两人选择了合作。
那时，他还和陆长歌相交不深，只是觉得此人心怀正气，值得一交罢了，而让他改变如此想法的，是在审判黄云化之后。
那是唐海龙等人为了撕裂他的心防所设下的阴谋，而他，不得不选择妥协。
一世的英名换来一条无辜的性命，他不知道值不值得，但他仍然站了出来，自毁名声。
其实，当众人的谩骂和质疑声回荡在他耳畔之时，他的内心早已崩溃。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他又见到了这一幕，他又一次身败名裂。
心如死灰。
这也是他输的第二次。
......
————
龙渊。
“龙渊就是先祖之墓所在......”
看着那深渊底部的浩瀚龙躯，一位位的青龙族长老身形瘫软下去，无力地跪倒在了那悬崖之畔。
“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
或许是无颜再去面对这个沉重的答案，众人没有再看那道龙影，而是闭上双眼，一遍又一遍地在龙躯前叩首，起身，再拜，如此往复。
“先祖......！”
不知何时，已是有人泪流满面。
对于四圣族之一的他们而言，先祖在青龙族人心目中无异于圣神一般的至高存在，就像朱雀祖魂之于朱雀一族一样，没有先祖，也就不可能会有如今的青龙一族。
自上古时期结束以后，各大圣族的先祖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彻底消失在了此世间，历经千年，万年，也未曾有过圣谕出现。
但，即算是如此，四圣族里也始终有人坚信，先祖始终未曾消失，只是再也不会过问俗世之事，若有全族上下生死存亡的一天，先祖必然会携滔天之势出现在他们面前。
然而，众人内心始终坚信着的事物在今天永远熄灭了。
到了他们这种修为境界，已经能够在某种程度上看穿事物的本质。看书喇
毫无疑问，那是圣龙先祖的身躯，躯体任何一处部位都彰显着无法言喻的浩瀚力量，吐息之间无时无刻不在弥散出磅礴生机，但，哪怕它表现得有多么极尽强大，它也始终缺少着一种至关重要的东西。
它是死的，没有灵魂。
换句话来说，那只是一具不朽的肉身而已。
“先祖魂魄散尽，肉身不朽，身躯的本能却又驱使着它去吞噬周围的生命，所有陷入漩涡的人最后都被永远留在了这里，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所谓的禁地龙渊。”
看着那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众人，敖天罡深深地叹了口气。
当他第一次得知此事的时候也有这种宛若信仰崩塌的悲哀感，这些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也不意外。
倘若单论其力量，圣龙之躯的确强大，甚至连先祖在世时都未必能够比拟，那是连他这位六境修士都完全无法望其穷极的伟岸。可如果没有灵魂，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龙渊既是宝库，亦是坟墓，埋葬的不止是先祖圣龙，同时也埋葬着那千万年来被留在龙渊内的无数丧生者。
......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才从方才那种漫长的悲哀中脱离出来，无言地望着那圣龙之躯，目光很是灰暗。
早在千万年前，被他们奉若神明的先祖就已经殁于龙渊，这对举族上下任何一个人都是灾难般的消息。
连身为龙族长老的他们都尚且如此，要是这里的秘闻被传到外界，必然会引起无数族人的混乱，甚至是心境崩溃。
“二长老......”
在这一片死寂的氛围里，有个别保持着理性的长老终于出声打破了沉默，“族中的古籍上有记载过先祖是究竟为何陨落的吗？”
面对此人的疑问，敖天罡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曾向大长老问过同样的问题，而他的回答是......没有。”
“......”
众人再度沉默了下去。
尽管他们无法追溯那千万年前的上古时期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很清楚，连圣龙先祖最后都身死道消，殁于龙渊，想必那一定是场难以想象的浩劫。
只不过，以他们的修为而言，即算是去追溯真相也毫无意义。相较于先祖而言，他们的力量实在是太弱了，弱到连找寻真相的资格都没有。
“那，那二长老带我等前来此地又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对这种现状已然死心，一位年轻长老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听到这话，其他长老也纷纷抬起头来，同时望向了敖天罡。
难道召集众人过来，只是为了告知他们先祖已经陨落的消息吗？
感受到众人此时内心的疑惑与茫然，敖天罡闭上双眼，旋即扬起了手中靛青龙纹。
“我知道你们都会因为先祖陨落的事情深受打击，所以这次的行动才会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不等众人反应，他继续开口道：“在八荒秘境出现异位之后，大长老曾告诉过我，圣龙之躯产生了某种变化，很有可能是先祖残魂即将归位的预兆。”
正是因为圣龙之躯出现变化，八荒秘境才会受到牵引来到东海，也只有这个原因能够解释得通。
“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实际上也很简单。”
对上众人那骤然陷入呆滞的视线，敖天罡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开口道：“让我们来召回先祖残魂，复活先祖圣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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