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卫晟阳才重新抬起头来,双目通红,嘶声开口道:“不应该的......这不应该的!”
空间封锁,封印大阵,这些都是他计划到了的手段,代价极其沉重,可也不至于到完全无法承受的地步。
然而,摆在他面前的,却是那无比残酷的现实。
“或许是在你施展封印之后,赤阳宗内又出现了某种新的变故。”
见他情绪濒临崩溃,陆长歌的神色也终于缓和了几分,沉声道:“好了,该告诉你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我二人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说完这话,陆长歌便径直转身朝他身后走去,似是准备取出那还插在地上的万象剑。
“喂......”
见状,常习羽连忙拉住他的手臂,有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就算事实的确如此,哪有像这样杀人诛心的。
说得不好听点,卫晟阳听完这些话,估计早就不是死而无憾,而是彻底死不瞑目了。
“等一等......”
正当两人还在纠缠之际,卫晟阳忽然开口了,“两位道友,可否答应卫某最后一个请求?”
停顿了片刻,他那本就灰暗的眼神更惨淡了几分,声音也是轻的几乎微不可闻。
“求你。”
话音刚落,卫晟阳竟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
凝视着面前的景象,陆长歌没有回答,只是默然越过他走到那尸体旁边,一把抽出了万象剑。
“早该彻底杀了你的。”
视线掠过万象剑锋,陆长歌转过身去,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杀了你之后,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段真相了。”
若不是卫晟阳告诉了两人当初赤阳宗的内情,即算陆长歌有所猜疑,也无法将这一系列的事情关联在一起。
“说吧,我答应你。”
想到这里,陆长歌缓步走到了他身旁,轻声道:“算是作为听故事的代价。”
“多谢......”
闻言,卫晟阳的头垂得更低了,“请两位帮卫某查明他们的死因,卫某......感激不尽。”
“可以。”
陆长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呼......”
长舒了一口气,卫晟阳勉强挤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既得道友承诺......那,卫某也算是可以瞑目了。”
然而,还不等他把话说完,陆长歌却是话锋一转,低声开口道:“不过......莫非你就想这么简单地一走了之么?”
“......”
此话一出,卫晟阳顿时陷入了呆滞,隔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愕然道:“道友......此话何意?”
陆长歌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轻抬手一招,守护道则瞬间涌现而出,旋即笼罩在了他的周身。
“既已铸成大错,何不用此残躯自行赎罪?企图以死来逃避,不过懦夫所为。”
随着他话音落下,守护道则逐渐化为无数道缥缈的灵光,一点点地修复着卫晟阳那残破不堪的魂体。
“我的确答应了你,只不过,这件事应该让你自己来做才合适。”
径直无视了卫晟阳那已经彻底凝固的面容,陆长歌缓缓摇了摇头,望向了一旁的常习羽,“走吧,再在这里耗时间也没意义了。”
“呃......”
看着眼前这一幕,常习羽内心堪称是五味杂陈,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取出一枚乾坤戒放在了卫晟阳身前。
“这里头还有些治疗灵魂的丹药,卫宗主,你好自为之吧。”
......
不知过了多久,陆长歌两人的身影早已远去,卫晟阳似乎才从呆滞中恢复了些许神智,身体猛然颤抖起来。
“两位道友的大恩大德,卫某......永世不敢相忘。”
十指用力握紧手中的乾坤戒,卫晟阳凝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久久长跪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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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一套话说得倒是还不错。”
与此同时,无名之地深处,常习羽有些古怪地瞥了陆长歌一眼,瓮声开口道:“怎么,他的经历让你有什么感触了?”
之前当着卫晟阳的面,她自然不好直说这些话,不过,到现在可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哈......”
闻言,陆长歌苦笑着摇了摇头,“感触倒算不上,我的经历可没有那么丰富。”
“那是怎么?”
常习羽饶有兴致地追问道:“别告诉我你说那么多废话只是为了让他悔悟。”
“......”
沉默了片刻,陆长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缓缓抬起手臂,低声开口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当初的卫晟阳,最后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若是放那邪修离开,整个灵州都会生灵涂炭,而卫晟阳看似最为稳妥的计划,结果却仍然导致了赤阳宗的毁灭。
如果换做是他,又会怎样来取舍?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然而,当陆长歌还在沉思时,常习羽却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思绪。
“修道的本质也是修心,唯有坚持本心,方可在道途上越走越远,此事也是同理。无论结果如何,贯彻自己的选择便是。”
停顿了片刻,常习羽神色又松缓下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白了,你想怎么选就怎么选。”
“......”
再度沉默了一阵,陆长歌低声问道:“如果是做抉择的人是你,你会怎么选?”
“我?”
常习羽指了指自己,有些好笑地开口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放走那邪修,灵州究竟会如何,不是我有能力去管的。顺带提一句,如果是东方的话,她会和卫晟阳做出同样的选择。”
帝皇伟大,行者逍遥,不同的人自然会有不同的想法与选择。
“说到底,卫晟阳是卫晟阳,陆长歌是陆长歌,为什么要纠结于取舍?”
说到这里,常习羽用力一拍他的肩膀,“换做是你的话,难道不该想着怎么当场宰了那邪修么?”
似是还觉得说得不够过瘾,常习羽眼神一横,“好歹认识这么久了,平时也没见你有这么蠢过。”
“......”
陆长歌一时怔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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