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宗主,还望节哀,对于月华阿姨的遭遇,我非常抱歉。”
唐啸正坐在天斗城太子殿的会客室,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容貌儒雅的青年男子。
此人,便是这座大殿的主人,天斗帝国当代太子,雪清河。
雪清河身着一件简约干净的洁白魂师长袍,举手投足之间流露的气质令唐啸不由得回忆起一位故人——雪清河的老师。
但值得庆幸的是,唐啸很不喜欢那个精于算计的家伙,特别是在对方选择出手打压复出的昊天宗以后,他心中对那人的厌恶便达到了历史性的极点。
这种恶感,现在被唐啸巧妙地转移到那人的弟子身上。
而这种负向感官的叠加,支撑着不擅长表达内心情绪的唐啸更加自如地表现出应属于受害者家属的不满。
唐啸隆着眉峰,沉声喝道:“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你最好能给出一个令我满意的解释,否则——”
他拉长声音,控制着强横的魂力压向雪清河,同时从魂导器中取出唐月华的书信,递向雪清河。
雪清河不禁闷哼一声,规整的坐姿也有些失形。
“殿下!”
被雪夜大帝派来的在形式意义上保护雪清河的两名魂圣供奉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但他们脚下的指向却都是朝着门外。
天斗皇室是真的落魄了,居然派来了两个小丑……
唐啸在心底如此评判道。
要知道,魂圣级别的魂师在封号斗罗的眼中,就犹如孩童脚下的蚂蚁,是被随意践踏的存在。
而这两个魂圣因畏惧唐啸而生的举动不仅暴露了他们的不忠与浅薄,同时也是那样的可笑。
“无妨,唐宗主,您这封信?”
雪清河微笑着抬起右手,示意那两人无事发生,移向唐啸的视线里掺着令唐啸厌恶的冷静、宽慰,以及理解。
唐啸冷哼一声,收回了魂力,他是来查案的,而并非在没有证据作为立足点的前提下胡乱闹事的。
无端的发泄只会使宗门当前堪忧的处境坠入更为无力的深渊。
天斗帝国的太子,为人处事勉强还算出色,就是身子骨弱了些。
雪清河调整好坐姿,然后双手接过唐啸递过去的信件,将那封被折叠的信书小心翼翼地展开,开始阅读。
雪清河的阅读速度很快,目光扫动不过十息便回归平缓。
雪清河先是将手中的信纸折回原样,然后双手各捻着信件的一角,颇为敬重地将其递还。
唐啸见状,接过信纸,他的神色稍稍舒缓,但在下一刻,唐啸便再度摆出那副凶悍的表情盯视起雪清河。
雪清河脸上的诚恳并未因唐啸的面色变幻而生起任何波澜,语调温和:“唐宗主是听说了那天我在朝堂上的发言了吧?但清河当时也是迫于形势,无奈为之。”
“唐宗主或许有所耳闻,我弟弟和我现在……”雪清河苦笑着摇了摇头,“可以说是针锋相对,水火不容。”
“事实就如同月华阿姨在信中说的那样,我以魂环破限的秘法与供应其中记载的材料为条件,雇佣了昊天冕下,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唐啸冷哼道:“唐昊现在在哪?让他滚出来见我!”
“昊天冕下走了。”雪清河直视着唐啸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吐字清晰,“月华阿姨出事以后,我就第一时间通知了昊天冕下,但他在得知消息后非常……他什么吩咐都没留下就直接离开了,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唐啸知道,雪清河口中所描述的唐昊的行为举止,的确就是自己认知当中的那个鲁莽的弟弟,如他来之前预料的一样。
但是,他该如何确保雪清河的话不像是对方先前在天斗朝廷中那样,只是逢场作戏呢?
唐啸望着雪清河的蓝色瞳孔,试图找出破绽,然而,却一无所获。
“您知道,我当初之所以同意与月华阿姨和昊天冕下的交易,也是因为我在心底里,是存着贵宗合作的想法的,谁能想到……居然发生了那样的事。”
唐啸沉默着,而雪清河收回目光,惋惜地低下了头,仿佛在为唐月华默哀。
在骤然的安静中,唐啸的大脑飞速转动。
是啊,雪清河就是站在唐月华描述中的那个位置的,他的想法、行为以及其口中的对那件事的应对,都是合乎道理的。
退一步说,雪清河对唐月华痛下杀手又能得到什么呢?
为了脱离他通过付出珍贵资源与可能的把柄,才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唐昊的保护吗?
根据“谁得利,谁就有嫌疑”的利益规则,唐啸心中那只怀疑的矛头逐渐转向了雪清河的弟弟兼竞争对手,四皇子雪崩。
“你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吗?”
“您一定以为我会指认我那愚蠢的四弟吧?”雪清河轻轻摇头,“我怀疑的是帝国的圣紫侯爵,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野心家!我弟弟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就是因为收到了那位侯爵的蛊惑。”
“证据呢?”
“那边虽然灭口了那名在第一时间赶到火灾现场的平民城卫军,并且藏匿另外两名出身朱家的目击者,但天斗城从来都不存在实质意义上的秘密。”
雪清河转头向身后看去,吩咐站在他右后方的那名魂圣道:“把他带过来吧。”
“天斗城大多数的平民都不大懂事,在您面前也组织不好语言,不具备足够的说服力。”
雪清河转回头来,继续对唐啸说道:“经过多方探访,我还是找到了另一名同样目睹了火灾现场的平民城卫军,并将他妥善地保护了起来。”
“他的名字叫塞尔温,曾担任过城卫军中的小队长,算是平民中的聪明人。唐宗主尽可以将他带回去随意审问。”
“很好,那就不必带他上来了,我一会儿带他一起走,但我还想听听您的看法。”唐啸的语气客气起来,“关于圣紫侯爵在朝堂上的那番申辩,您又打算如何反驳?”
雪清河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苦涩道:“目前,毒斗罗独孤博选择站在了圣紫侯爵和我四弟那边,他的供词毫无意义。而且,我父皇也像是被蛊惑了般,近来一直颇为袒护圣紫侯爵。”
“你似乎需要一些帮助,这就是你谋害月轩的理由吗!”
唐啸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借着左掌猛拍桌子产生的反作用力支起全身,右手如钳,毫无征兆地向雪清河的脖颈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