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三百年里,藏剑宗被毁的据点已经不下百个,罪魁祸首就是罗煞门余孽。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怕藏剑宗花了千年时间也没有将其连根拔除,因为罗煞门余孽彻底隐藏起来了,这让藏剑宗高层心里有根刺,毕竟是隐患,不得不防。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罗煞门这根刺在这三百年里刺痛了藏剑宗,陆陆续续剿灭过几个窝点,却是除之不尽。
除之不尽必定后患无穷,弟子下山历练被暗杀,据点突然之间就被毁灭,敌暗我明,很是被动。
吃痛么?
相当痛。
恶心不?
吐的不要不要的。
藏剑宗高层是又气又恨,却又很无奈。
他们知道罗煞门死灰复燃了,能够隐忍这么久,花了几代人蛰伏,已经成气候,所以开始向藏剑宗复仇。
藏剑宗是给凤凰山背了锅,门是人家凤凰山灭的,这没有错,可是罗煞门的地盘是你藏剑宗霸占的,不找你难道找凤凰山吗。
人家上宗凤凰山!
咱们这帮余孽搞不过。
跟你藏剑宗还是能玩玩的。
……
牛家屯上空,有五个人影,正是白师兄一行人。
“魏师弟,聚魂往生阵是否布置妥当?”
为首的白师兄望着下方牛家屯一处问道。
“白师兄,一切安排妥当,是否启阵?”
魏师弟站在白师兄身边回道,脸色凝重。
“不急,你去牛家屯村后牛棚将那牛的尸体挪开,下面还有两个幸存者,将他们带来,再启阵。”
白师兄不再看向那一处,而是抬头看着那个又大又圆的月亮,脸上出现了些许笑容,不过很快又敛去,抿了抿嘴说道。
“什么!师兄的意思是还有两个幸存者,呸,我说的什么胡话,我这就去。”
魏师弟被白师兄的话吓了一跳,嘴快有些话就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呸了一口,然后就朝牛家屯村后的牛棚飞去。
其余三人也是一惊,很自觉的跟着去,也怕耽误时辰。
“你们三个将全村的尸体都搬到一起,记得,轻搬轻放,手脚麻利些。”
白师兄见其余三个都下去,就给他们另外做了安排。
“是,白师兄。”
三人停下身形,对着白师兄拱手作揖,一同回道,然后朝着牛家屯而去。
又剩白师兄一个人了,月光下的白师兄可谓是神形仙影,从头到脚都是白的,就连头顶也一样,特别是头顶堪比小月亮,泛着亮光,原来白师兄没有头发,好嘛,这造型真的很秀。
白师兄并非是天生没有头发,是练功所致,所练功法的弊端就是没有达到大成之境,那么全身上下就别想有一根毛,为此白师兄还苦恼好久,在宗门里也是埋头苦练,就怕走出去被大家笑话,不过这并不妨碍白师兄依旧是宗门内门弟子当中最受女弟子的喜欢的,哪怕没有毛。
“自从练了《玉蚕功》,真是一言难尽啊,不过练了此功,气血和神念都大幅度提升,是难练了点,可是完全值得,要不然也不能发现那两个幸存者,罢了罢了,回去再努力修炼,争取长出头发。”
白师兄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摸摸自己的光头时而苦笑,时而自嘲哀叹。
过了一炷香左右,魏师弟就御剑飞到了白师兄身边,不过多了两个人,一个约莫十岁的孩子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婴儿,魏师弟是怀里抱一个,头上骑一个,让魏师弟很是郁闷。
“额,魏师弟,你当爹了啊,失敬!失敬!唔~你身上什么味啊,真呛。”
白师兄回过神看看身旁的魏师弟,看了一眼骑在魏师弟头上将魏师弟头发抓得凌乱的小男孩,和怀里正在哇哇大哭的婴儿,嗅了嗅鼻子,然后一脸嫌弃地调笑道。
揶揄之意别提有多足了。
“白师兄,你还取笑我,头上这个你抱过去,我这脖子都快被压断了,感觉头发被拔了好几撮,正好你头上没什么可拔的,咳,嘿嘿嘿,师兄莫怪,莫怪!”
魏师弟别提有多难了,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两个幸存者带来,却被师兄这般取笑,当然是心里不平衡了,就反讥咯。
“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偷懒了吗,还是最近没修炼,身体都废了,都是当爹的人了,身子骨这么弱,是不是不行了。”
白师兄也是气的够呛,不过有两个刚刚幸存下来的小家伙在,也不好教训魏师弟,只能继续挖苦魏师弟。
“啊呀,原来白师兄是这样的白师兄,呸,宗门好多师姐妹都说你温文儒雅,不苟言笑的,全被你骗了,回去我要告发你。”
魏师弟苦瓜脸一副,对着白师兄翻了翻白眼,带着威胁性地回道,想起之前的事情,眼珠子一转,昂起头对着白师兄继续道。
“师兄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
说完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哪里还有之前的衰样。
“爱说不说,我跟三师妹说你已经当爹了,这一定很好玩。”
能当师兄的,不能输给师弟,哪怕斗嘴。
“白荆阳师兄,算你狠,我老魏服你还不行吗,不过话说回来,师兄是如何发现藏在下面这两个小家伙的,那个牛棚下面居然有个地窖,足足有两丈深,里面放着很多腌菜缸,我是一个个找过去的,后来才在一个腌菜缸里面发现这两个小家伙,当时这个小家伙抱着婴儿,想让他们出来,地窖的味道太难闻了,可这小家伙抱着婴儿死活不肯出来,无奈之下才耽误里这么长时间。所以我就只能砸缸救人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师弟很疑惑,我去挪动牛尸体的时候,发现牛是被自家主人杀死的,致命伤就是屠夫的惯用手法,这让我怎么想也不明白。”
魏师弟见白师兄这般下作,只能委曲求全,一五一十说了事情经过。
“就你这脑子,也只适合做师弟了,要不是主人自己杀的牛,可能这两个小家伙都保不住,下面也差不多了,我们下去吧。”
听魏师弟这么一说,白师兄也明了,伸手将骑在魏师弟头上的小男孩抱了下来,让其站在飞剑上,靠在自己身前,摸着小男孩的头,似乎在抚平小男孩心中的怒火。
小男孩从被带出来一直就很安静,一句话也不说,不过白荆阳从他眼睛里看到了满目的仇恨怒火。
这么反常的表现让白荆阳面色有些凝重,看来要好好劝导一番了,免得长大之后误入歧途。
“启阵”
此时一行五人都站在牛家屯村口,还多了两个幸存者,白荆阳一声启阵之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玉瓶,往空中一扔,玉瓶上升到五十丈高处,瓶口朝下,在其余四人连忙往手中的阵盘中注入灵力,随后牛家屯四个方位开始泛起蓝幽幽的光芒,上方的玉瓶开始轻微震动,蓝芒似乎得到了牵引一般,犹如水帘一般朝着玉瓶靠近。
十几个呼吸之后,整个牛家屯已经被蓝芒所笼罩,就像一个透明的蓝色琉璃碗将牛家屯罩在里面,碗壁上有符文流转,时隐时现。
站在牛家屯村口,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光罩不能隔绝血腥味,看着几百具尸体整整齐齐摆放着,都盖着白布,众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很难想象整个牛家屯之前是怎么样一副修罗地狱场。
白荆阳将小男孩交给魏师弟,御剑飞上空中,离地也是五十丈左右,接下来的事情要他动手了。
“尘事已逝,万般皆休,亡灵归位,轮回往生,去。”
白荆阳右手食中二指并立,对准玉瓶,大指掐无名指中节,念着往生语,左手则不断变换手势,双手开始出现莹白色光球,越来越盛,然后左手化掌,平托右手,两团光球合二为一,光芒大盛,随着最后一声‘去’字,光球化为白色光束,飞向玉瓶,向玉瓶不断注入光束。
玉瓶被注入白色光束,开始散发莹光,一圈圈涟漪向外扩散,随后玉瓶猛地一震,散出去的涟漪往回收缩。
白荆阳见此,收了手诀,缓缓松了一口气,飞向地面。
“各位师弟,开始护身,马上阴气会骤增,且不可让阴气入了体。”
白荆阳一到地面就将那个小男孩拉到自己身前,将婴儿抱在自己怀里,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抱婴儿,总觉得怪怪的,看了一眼怀中婴儿,用意念从储物袋取出三样东西,一枚玉佩,一串珠子和一件斗篷,将一枚橙黄色玉佩放在襁褓里,珠子套在小男孩手上,斗篷则是将三人都罩住。
“啧啧啧,看不出来白师兄更有当爹的潜力啊,真是羡煞我等,这般宝物都舍得拿出来。”
一旁的魏师弟见此,惊讶的同时,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手上也没闲着,也给自己弄了一个光罩,另外三位师弟也是如此。
“你还别酸,我宝物就是多,你这么羡慕,要不你叫声爹,我也可以给你对你关怀备至,要不是你修练不努力,堪堪自保,我也不会剥夺你当爹的资格啊,这能怪我吗?”
白荆阳平日在宗门因为修练功法的缘故,深居简出,很多同门都不了解这位师兄,只知道白师兄俊逸非凡,天资出众,也算是宗门里的一号人物了,不曾想白师兄也是个有趣的人,就连跟他熟的魏师弟也没发现这一点,这下倒好自找没趣。
呼~呼~
牛家屯开始起风,那些盖在尸体上的白布被一片片吹开,露出了一具具冰冷带着血渍的尸体,阴森无比,就算是他们这样的修士,也无法多看几眼,要不然也不会用白布盖着。
白荆阳能够清晰感受到身前的小男孩那小身体在止不住地颤抖,过了这么久,总算有点反应了,说真的,要不是小男孩眼中满含怒恨,白荆阳都认为这孩子肯定傻了。
风越来越大,众人哪怕隔着光罩也感到凉意,为防意外,五人纷纷加大了灵力注入,光罩变得凝实许多,这才消散了那股凉意,这是阴气来袭的征兆。
阵法透着光亮,几位修仙者能够看到一股股阴气朝着阵中而去,笼罩整个牛家屯。
阵内的阴气越来越浓,形成灰黑色的云雾,不断翻腾,很快整个牛家屯被云雾遮盖,再也见不到牛家屯破败的面容。
整个聚魂往生阵一半空间都被阴气弥漫,宛如实质的云雾开始有魂魄在其中游荡穿梭,可谓是如鱼得水一般,并有来自地狱般的惨叫与怒吼。
五个修仙者自然能看到这样的情景,也能听到这些冤魂的声嘶力竭,也不免面露惊骇,心神震荡,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经历了,也还是会当场失态。
站在白荆阳身前的小男孩目光死死盯着那村口停放着的尸体,他看不到阴气,也看不到鬼魂,但是他能听到那让人心悸的声音,男孩面色苍白如纸,紧握着小拳头,身体不停颤抖,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手上的珠子泛着淡淡的黄光,支撑着他,他没有哭,心里却是滴着血一般的痛,要不是有珠子在,应该早就昏死过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白荆阳给他这串珠子了,他明白小男孩,他完全明白,他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事,但是没有小男孩这般坚强。
也就过了半柱香的样子,几百个冤魂在浓郁的阴气云雾里乱窜,还会冲撞阵法光罩。
“收。”
白荆阳见此,知道时机已到,大喝一声。
玉瓶开始震动,不断往瓶口吸入阴气,那些冤魂也随着阴气一起被吸入瓶中。
玉瓶就像一个无底洞,不断吸收阴气和冤魂,吸收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直到阵中再没有一丝阴气,白荆阳见状,取出一张画满符号的符箓,将其揉成团,往空中的玉瓶一直,瓶口就被那团画了符的纸团堵住了。
白荆阳随手一招,玉瓶就飞到了白荆阳手中,白荆阳仔细瞧了瞧,确定没有遗漏,就将玉瓶小心放入一个布袋中,并未放入储物袋,因为储物袋不能放活的东西,哪怕是魂魄。
“诸位师弟收了阵旗,此事已了,牛家屯已经没了,将这里焚了,免得发生瘟情,师兄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把这里处理完也回宗门吧,毕竟现在不太平。”
白荆阳对着各位师弟嘱咐道。
带着两个小的已经站在飞剑之上。
“请师兄放心,我们会处理干净的,此间事了,便回宗门,师兄路上也请小心。”
四人对着白师兄拱手一礼,魏师弟拍着胸脯保证道,还不忘提醒一二。
……
白荆阳带着两个小的刚御剑飞行一会,就觉得自己的长袍被人扯了一下,白荆阳停了下来,对着身前的小男孩问道,语气尽量温柔。
“小家伙,你怎么了。”
小男孩抓着白荆阳的衣服,转过身,抬头看着白荆阳,没有说话。
“你想再回去看一眼牛家屯吗,嗯……,哥哥答应你。”
白荆阳像是从男孩眼里看出了什么,轻声问道。
男孩没有说话,但是却点了点头。
白荆阳笑着摸了摸男孩的头,很欣慰。
飞剑转头,又往牛家屯飞去。
在能看到牛家屯的地方,停了下来,此时的牛家屯已经是火光滔天,映在小男孩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