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早间几年,伍思古执法门下弟子只吕汉中一人。那时初逢马凌涛派人送呈的一封书信,信纸内容大致将欲缓天山于西凉国矛盾,信中言辞诚恳万分。可那时天山掌教便以闭关,首座单阴阳以掌教闭关缘由回绝了。伍思古便急匆书信一封,可门下只吕汉中一人。再加上当时伍翠莺出生不久与左茗需人照料。只得派遣唯一弟子前去完成送信任务。一是想来与有西凉国同行士兵料应无事,二来信封是加急密信送呈快的话只数日便可抵达。便认真叮嘱了吕汉中,交代了一些话。年刚满十五的吕汉中便跟随那名军士下了山去。
初下山的吕汉中除了惊喜,就是惶恐。怕自己把师父交代的事宜忘了,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回忆着。那名军士见此回头笑道:“小兄弟,不必那么紧张。我们马将军是很平易近人的,想来你也是第一次下山执行任务吧!”,因二人共骑一匹马吕汉中坐在马匹的后面。吕汉中闻言连道:“啊,啊!奥奥。是,师父暂时离不开师娘,只有让我给送躺信了”
‘呵呵,好。有志气。我看你也就十五左右就能行千里,能得师门重用了,要我说啊将来必成大器。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丁鹤云,我年岁比你长太多。你叫我一声老丁就成了’那前面驾马的军士说道。吕汉中一直紧紧的抱着丁鹤云的腰部,第一次坐马便是这等急赶,只觉得一路下来不知是这山路颠簸,还是骏马奔行太快。只觉得自己颠簸的头昏脑涨的。只说了自己名后,便紧紧的将面部贴在丁鹤云身后不再说话,躲避着迎面吹来的风沙。而那老丁,却仍自顾自的一路说着,而路途近千里之遥,虽是快马加鞭的催赶自早间驱马。饶是这马匹属于良马,两个时辰下来也只将将赶了五百多里。
在歇息之地时,吕汉中面色略微发白似是有些紧张,好在修行根基以稳倒也不碍事。老丁将马匹牵至一块干草处由着马儿吃些草食,毕竟平日里曾有加急密信累倒马匹的。这荒郊野外的,虽说信件着急可没附近驿站着急也是无用。距离最近的驿站也在约五百里外的阳关内。老丁笑呵呵的拿出干粮和水壶递给吕汉中道:“来,吕小兄弟。吃点儿东西,咱门歇息会儿再赶路。等过了鹰嘴峡,就快到阳关关卡了,到了城内加急信件转交后,你带话估计也不急到时候我请你吃顿好的”老丁自西凉城赶路千里,只夜间休息今日又复赶路,数千里风尘脸上竟也稍显疲惫之色。而吕汉中一路下来也被这西北汉子逗乐多回,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不由得笑道:“一路奔波有丁大哥照拂,小弟感激不尽。应当是我来请你,怎敢有劳丁大哥呢!”。那丁鹤云闻言大笑几声道:“哎,你不知道。军中之人操练和换防难得外出执行差事,此行虽远但我觉得却是轻松多了”
吕汉中疑道:“我只以为修行苦闷,岂料行军打仗更会枯燥。丁大哥,你说这世间八朝若是不打仗会有这个可能吗?”,那老丁‘呸’的一声将嘴角草干吐了出来狠声道:“那怎么可能,这个世道并不是你想安宁才能安宁。你不去侵犯别人,别人也会来侵犯你。虽说近百年各朝之间安息相处,举国之战没有。可边镇之战也不少,你不去努力的操练那就会死人的。吕小兄弟,这世道艰辛却不是你们这等不涉世事的修行人士知晓的,但若是我们西凉军没有位列八朝之一,只怕是早被这鹰嘴峡附近的几波流寇给谋害了”,吕汉中初始听的略带开玩笑的道:“丁大哥,这鹰嘴峡还有流寇吗?我师父说落草为寇的基本都不甚强,即便来了来一个我料理一个,来一对我料理一对”。
丁鹤云摇摇头叹气道:“小老弟,流寇匪贼可不和你讲仁义道德单对厮杀的,那些都是亡命之徒。你可知有多少商旅闯南北因此没了命么,八朝虽强但总有兵力无法镇守的地方。这百多里鹰嘴峡便是其中之一。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也过去接近半个钟头,丁鹤云收起了干粮和水源便牵回马匹准备赶路因为只要过了鹰嘴峡才是真的安全了,鹰嘴峡过往从没伤过西凉国过往军士,但毕竟落单的时候,这些人谁也说不准他们会做出什么。当下便起程继续赶路。
西凉国阳关关卡最为西北侧,距离官道数十里处有道山脉其跌宕起伏山脉不广,却有几路匪贼占据此地以抢劫过往商人钱财多为不义之人。而此时一处小型山寨里,土木简易搭建的数座房屋居中一间大厅里正坐着数十人。其中一人阴恻恻道:“大当家,听说前些日子隔壁的黑鹰帮走了一票大的。虽是个小商贾,可谁料那人钱财较多。奉了数千两孝敬白银。那许老大竟出尔反尔不讲规矩把人家抄了个‘底翻天’,赚了一票大的,够潇洒一阵的了”,此时一个光头从阴影处的一张虎皮大椅上探出半个身形来只见一张肥肉横生的白净脸露了出来嘿了一声道:“怎么个意思,老二。你的人眼拙见人家衣着寒酸,看走了眼这当口儿馋了?早特奶奶干什么去了,”那胖子越到后来声音越大到后来怒声呵斥。
而那道阴恻恻的声音又响起道:“大哥说的是,我这不是也为兄弟们考虑么。再说咱门寨子数月没‘干活’,弟兄们也饿了几天走了神不是”。那胖子眼神一变微微眯起玩味一笑道:“那你的意思说我无能,带着弟兄们喝西北风了?”腾的一下,下方椅子上弹起一个身材瘦小,脸色干瘪之人连忙摆手陪笑道:“哪敢,哪敢。大哥,小弟为大哥马首是瞻,不敢有二念啊!”,胖子冷哼道:“那就好,让弟兄们招子都放亮点,李老二一会儿你再带人去望望风。凡是过路的都让留个路钱”。那个身材矮小之人应声道:“大哥,那我先下去了”。
寨外,七八人围着那个李老二在一处背阴处闲坐着。远一些一个山头爬伏着一个年轻男子正看着官道。‘二当家的,今日那邓老大直接不给你面子当众责骂你实在是不应该啊!’,那个李老二看着身旁的几个兄弟没说什么,只是对着老远的年轻男子喊道:“喂,看紧了。过来人招呼着,第一次干活别落岔子。仔细盯好喽给我”。远些趴着的年轻男子百摆了摆手示意可以。
‘妈的,这年头。强盗都不好当了,要不是天鹰帮那群人近年声势拉大,接近两百多人。我们也不至于这么惨。都是混口热饭吃,现在的人越来贼,比我们还贼。唉,身上没银子去哪儿都是受特娘罪’那个李老二抱怨着。身旁一个高个子应声道:“可不是,现下商人大都聘请护卫队和高手,咱们寨子兄弟又少,加上这一片地处偏僻,倒是活儿也少”。再往旁一个看似病秧子般的短发男人也是附和道:“还不是大当家的,屁本事没有胆子又小。要我说若是二当家掌权,早带兄弟们吃香的喝辣去了。那会在这受罪呢!”,李老二眼神一眯看着那个病秧子的男人道:“仇老三,你特娘的别胡说。我看你小子又是上脑了吧!大当家待你可不薄啊,你会有其他想法?”。
李老二话一出,几人顿时觉得气氛紧张了起来,高个子也紧紧盯着那仇老三。
原来,他们这个寨子规模不大,人心也不齐。上下二十多人却俨然分成两派,一派便是跟随着李老二的几人。另一派自然是那大当家的十来人,可那大当家内劲虽浑厚可性情胆小,不敢于去外面真正干票大的,却又在寨子里埋怨手下弟兄们无能。倒是这个李老二凭着花言巧语,拉拢了几人成了自己心腹。偏偏这个仇老三本事不大,品行不正糟蹋了过往商人的女眷,又似墙头草一般。脑子里成日想着往城里钻,以致于两派人马都看不起他。
天下盗匪,多行抢劫之事。大多人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吃着这顿想着下顿,自然没有老婆孩子。而有了银子之后便会去进城潇洒。不过杀人就是杀人,很少有匪贼侮辱过往商人女眷的。那样一来是被同行看不起,二来实属伤天害理行径。道上贼首虽无良,但也是有血性的。他们也是爹生娘养的,有伤天和之事他们自小都懂得,不愿去触碰。
而有次行动李老二带人劫持了一家迷路商贾。那个商贾本就是做小本生意,带着全家妻子儿女出来冒着生命危险出来做生意。谁知那嗜杀的李老二都网开一面了,只是取了商贾全部财产的八成。留了个走路钱放了一条生路,那商贾请不起护卫队和高手,虽说钱财丢了近乎大半心痛万分,但好歹捡回了命和些许钱财或许以后日子难了些,但还有机会翻身。
他多少知道强盗的一个不成文规矩,要么财产多才见钱眼红不留活口。对于他这种小商贾,抢了也发不了横财。绝大多数的强盗都是取了钱财,就放了人家。而为了一些钱财造成杀生灭了全家,不留活口的那就是丧心病狂的人了。而那日仇老三多日未进城去,见那商贾妻女姿色尚可。竟动了邪念。回寨后便说要出去望风,当时众人也没在意。可谁料第二日,鹰嘴峡山阴侧处一晌午狼嚎不止,那大当家派去几人打探。不多时,那几人回来脸色发白的说,山谷口四口人都被三四匹野狼袭击杀害吃了。
初始,众人也未多想,只当那全家倒霉。那二当家带人准备去掩埋了尸首,一是天干气燥尸身腐烂气味逸散难闻,二也是出于内心最纠结也算行个善事,人都全家死了还暴尸荒野绝了户。收殓个尸身也算是自己对他们的补偿。可等到几人走了数里驱赶走几匹野狼才看见,那家人已被吃的面目全非四肢无了人样,在掩埋时那李老二赫然发现那家人四肢骨骼竟被人活活捏碎过,而细察之下那对母女也生前被人侮辱过。可想而知,这商贾生前是有多么绝望。眼睁睁看着自己妻女被人侮辱,自己却被捏碎骨骼,只能目睁欲裂的看着,而后又被人恶意引来的狼群活生生的咬死,成了野兽腹中之食物。
李老二狂怒之下细细盘问几人最终得知仇老三出去后彻夜未回归。那李老二虽说也是强盗,但也怒的回寨子就找到了仇老三。最后那仇老三承认坏了规矩,本应是被废了招子踢出山寨的,而最终在他苦苦哀求下又自断五指还受了一顿训诫,立下毒誓才勉强苟活下来。故而两派之人都刻意的疏远着他。
这时,仇老三陪着笑道:“那敢,那敢。我是在寨前立过毒誓,若有二心定死于乱枪之下。不过大当家论武力和计谋的确不如二当家,倒不如我们”,说着附耳对着李老二说了几句密言。那李老二听完霍的一下起身,怒指着喝问:“仇老三,你究竟安的什么心。妄图让我几个兄弟加入天鹰帮,老子告诉你。我就算和大当家不和,也不是你能蛊惑去投靠那天鹰帮的”,仇老三只得嘿嘿干笑正待说些什么,远处那个年轻人呼道:“头儿。来活儿了,骑匹骏马。看样子够肥”。李老二当即招呼一声,有两人绕着去了峡口另一边下了绊马索。
来人正是丁鹤云和吕汉中,眼见即将进入鹰嘴峡丁鹤云打起了精神。策马疾驰时,将手里的马缰绳交于左手,右手从背后包裹里取出一面西凉国军令旗高举在手呼道:“西凉国奉旨办事,八百加急密令”,这边埋伏的李老二等人这才知晓来人身份,当下犹豫不决。要是没有密令,单只一个军士。若是足够肥硕,大不了来个毁尸灭迹再远离此地,倒也能躲掉一阵子。但有密令在身的探子而得罪了西凉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时间藏了身影准备让路,加急密令加上西凉国军士,天下间几乎没有强盗敢于去动心思。而偏偏另一头的仇老三没听到,心里却只想着:“过了今晚,老子就是天鹰帮的人了,看着马匹,也很值钱。临走再干他一票,想想城里那些娘们的柔软香香的身子,啊!不行了。得狠狠捞一笔才行”
眼见那匹马越来越近,仇老三当下给对面手执绊马索的给个颜色,唰。一条近乎成年人胳膊粗的绊马索上带着钢刺,瞬间从掩藏的地面抬起半丈之高。可那匹马究竟也是一匹宝马,丁鹤云仓促之下只来得及猛拉急速奔驰的骏马,那马忽地立起了身形,两只前马蹄高高的抬起。但因一个急速奔跑停下,嘴里高声的嘶嘶鸣叫几声,丁鹤云连带马终是收不住身形,掉落了下来。
变故突然发生,李老二眼见无可挽回心念如灰。心底怒骂:“那个耳聋了的龟儿子,这是特娘的嫌命太长了么”,当下高呼‘误会,误会’,便几个闪身向着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