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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问心

业火越发凶猛,空间都被扭曲的不成样子。
但他仍旧紧闭双目,嘴中喃喃,完全是一副着魔的样子。
“道之所为,心之所向,理之所往,亦为天下之共识也。”
“至圣、至堕、至爱、至恨,此乃天意。”
“修身,在通络,在润血,在达神,在养气;炼魂,在锻锋,在燃杂,在分魄,在藏迹;修士之妙,既为修身炼魂。”
“道极,行至巅峰而不乱,身居帝位而沉稳,然仙路显。”
......
不知谁人的话语从余兴脑海中闪过,如同一道道惊雷劈落,溅起满地浓烟。
他猛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被熊熊业火烧灼着,蚀骨之痛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余兴难以招架。
“你做了什么?”余兴充满不解的问。
离歌直接无语了,摆出鄙视的表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余兄,明明是你突然自焚了,还差点没把我吓死。”
“自焚?怎么,我看起来像是自焚的人吗?!”余兴气得大骂,那表情好像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离歌气得头疼,尽可能压着怒火解释:“这不是像不像的问题,你所呈现出来的就是自焚啊!好家伙,我还没说你差点把我也点着了,你居然反咬我一口。”
他越想越气,一边拍手一边大声道:“还他么得是你啊,余兄!”
此时,意识中的轩辕烨也终于不再被排挤,使得他腾出时间也说上几句:“闭目,内视丹田,你会找到答案的。”
反正一时半会也没有好办法,余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将神识放进去。
正当要查看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神识从原本的灰暗变成玄黑色,上面有好几条金色的细丝缠绕,显得炫彩夺目。
这是什么?
虽不解,可他现在还没空关心这个。业火焚身的痛苦实在难熬,他几乎就要支撑不住。
在身躯快要被业火吞噬前,余兴总算找到了破解的办法:
破碎身躯,再造丹田,重塑灵魂,转危为安。
之所以有业火,并非他背负滔天罪业,也不是其邪念招惹的大能诛杀——
仅仅是因为是他。
对,就是因为【世界】观测到了【他】。
那个来者在死前,用他最后的力量朝主世界发出了一条信息。由于余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所以他当时并没有管。
但这正好着了来者的道,那条信息完美的从这片早已不属于乱空领域的土地出发,精准的找到了该去的位置。
对于不走正路而来的修士,【世界】会自然排斥其。原本离歌打算在这之后使用罗盘来消除余兴的踪迹,但没想到来者快了一步。
该死!
“离歌,你先离我远点。很快,空间中的一切将被抹去...”余兴看着他,面带惨笑。
“包括你?!”离歌慌了,他隐隐猜到余兴的做法,但不敢相信。
没有回应,男人沉默了。
【阴阳交融——散道】。
他的身体逐渐从完整开始消散,就连四散的魂魄,其颜色也暗淡了下去。
“先走吧,只要【风水罗盘】还在,我总会找到你的。”忍着剧痛,余兴咬牙切齿。
业火的焚烧与元素的力量完全不同,在这个境界除了这招,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说时迟那时快,业火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从他身上开始弥漫。
除了离歌与其站立的地方外,大范围的空间都遭了殃。
难道是因为,离歌本身就是万象的居民?
但余兴已经疼得失去了思考能力,除却业火,他自己的功法也狠毒无比。
原本这招是用来在极其危机的时候,迅速解体逃亡用的,没想到刚刚研发出来,却用在了这个地方。
让人难以形容。
离歌沉默,他抬头看了眼天空,长叹着离去。
......
三天后,在功法的帮助下,余兴成功的从【世界】中将自己抹掉。
消散的实在是太彻底了,就连与他一身同体的梦翛然都无法存活,被连带着“死亡”。
不过,他将一丝意识寄托在脚下的石子上,并在彻底消散之前,通过【虚空之握】的力量将其扔了出去。
石头并无生命,所以能轻易躲过筛查。
由于惯性和重力,它以一个非常巧妙的速度穿过了屏障,落在了一个村落的旁边。
不知什么原因,石子并没有如同陨石那般(在灵力的加持下实际上可以做到),将地表砸出深坑,只是轻轻的落在池塘旁边,成了夏日孩童们的玩具。
随着时间推移,寒冷的冬天悄然到来。
寒风肆意在大地上游荡,冷气让孩童们不由得裹紧了自己的棉衣。
即使在大世界,也并不是所有居民都是至强者,像他们这样的平民(非修士)与低境界修士仍旧相当的多。
甚至,就连生活作息、修行方法等,都与千玄之间没什么区别。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连锁反应】?
此后,又过了三年,在经历了天地灵力的浸淫后,余兴的那一丝意识逐渐回归。
“这,这是哪?”余兴疑惑,由于记忆仍旧停留在三年前,他暂时有些跟不上时代。
在看到自己的身体丝毫不剩的时候,他逐渐回忆起来。
眼下,他非常需要灵力来重组当时的修为。但这里的灵力量虽然充裕,可大范围的吞噬势必要被怀疑。
看来,先恢复小部分力量才是上策,剩下的看情况决定。
打定主意,余兴开始小范围的吸取灵力。
由于灵力的浓度会有一定周期性的变化,而现在正好就是会逐渐稀薄的时候。
他要赶在灵力淡的无法汲取之前,将身体尽可能还原回来。
好在虚实、阴阳早就可以用神识调动,他便以虚实为底构建肉身,又以阴阳为基重组灵魂。
仅仅是重塑骨架,他就花费了足足半年。
“欸,晓明,这里怎么多出了一副从未见过的白骨?”突然,一位胆大的孩子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余兴一惊,他直接停下了修复,一动不动。
另一个孩子就没那么大胆了,他捂着眼睛,哆哆嗦嗦:“这...有可能是哪里的山贼吧?”
“有道理,反正咱们村是建在乱葬岗上的。”胆大的孩子沉声,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叫做晓明的那个孩子鼓起勇气,将手慢慢挪开。他注视着这具白骨,突然有了些想法:“要不,我们把它埋葬了吧?”
胆大的孩子吓了一跳,颇有些惊恐:“你你你,你说啥?这玩意晦气的很,你别说是埋了,就是碰都觉得肮脏!”
“可是,它在这冷风中多孤单啊,就像没有家的小孩一样......”晓明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的话并不在理。
胆大的孩子撇撇嘴,他看着晓明,皱眉说着:“反正我不会去埋,要弄你弄。更何况,这家伙的身份都不清楚,要是和当时害死你...算了,当我没说。”
晓明不再言语,只是转过了身。两人最后回头看了眼骨架,大步离去。
余兴松了口气,继续修复身体。
即使他只剩下骨架了,要杀死这两个孩子就如同反掌一般。但现阶段他不愿意惹祸上身,只能默默注视。
夜晚,降临了。
骨架是最难构建的,只要恢复了骨架,他便能够很快将肉身铺在上面。随着一点点的修复,触觉等感知也被还原。
他总算是活了过来。
看着赤裸的身体,余兴将那块石头捏碎,储物戒指从中掉落。
神念一动,他取出自己的衣服。现在的境界仅仅相当于绝尘境,他必须谨慎行事。
不过,或许是得益于构建身体时的谨慎与细致,虚实类等天赋功法仍旧可以施展。他唤出破败,满意的笑了笑。
而这时,一股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
被称作晓明的那个孩子,不知为何在晚上独自赶到湖边。
看着沉静幽蓝的湖水,眼泪从他的脸颊滑落。
余兴开始观察。
“明日,或许就是我的死期了。村里的孩子们都排挤我,只有大壮愿意和我玩。”晓明喃喃自语,似乎在向谁倾诉什么。
“他们说我是孤儿,说我的父母都因为自作多情,才会死在劫匪的刀下。
大壮想去找他们理论,却被十几个孩子揍得鼻青脸肿。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友好,更有带着恨意的。
可我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在土匪打劫的时候,明明只有我的父母站了出来,英勇的与他们搏斗,这才撑到邻村的支援赶来。
我的家人倒在了血泊中,可他们并没有记住我们的好。
一个个都说我是灾星,说我夺了这个村子的气运。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会这样?
一家五口,我的爸爸,妈妈,两个哥哥,全部死在那一天。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的惨痛。
神明啊,我以渺小的人类身份,祈求奇迹的降临。
哪怕仅仅是让我活下去,让我代替他们看看这个世界也好…”
看着这一望无边的夜空,他无奈道:“可这世上,哪有愿意听我祈求,能够帮我实现愿望的神明呢?
仅仅活着,为何就如此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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