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弈在一片小水塘附近醒了过来。
彼时的云弈,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片完好无损的皮肤,身上布满了伤痕,一副随时都要垮掉的样子。
“这里怎么有个死人啊。”
初懂世事的少女无意间遇到了身负重伤的云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类。
正当少女想着要不要向族长报告这一消息的时候,云弈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向她。
这可把少女吓得不轻,由于从来没有见过人类,她对于突如至此的云弈有一丝丝畏惧。
云弈在看到的少女的一瞬间,露出一个复杂的眼神,那并不是求救的眼神,而是在告诉少女:别管我。
随后,云弈又昏厥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他躺在一张温床上。
“你醒了。”
云弈想要坐起身来,可身上的多处骨折已经无法再支撑他的身体了,尽管少女用了最好的药,可还是无法治好他。
“你说你一点灵力都没有,还要找别人打架?”
云弈没有回答少女,反而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想不起来了。”
“啊?看来伤得还是太重了,脑子也坏掉了。”
云弈沉默不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很不想有人救他,就放任他死去,可以前的事,他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以后我就叫你蓝玉吧,你身上的一个玉牌上写着的,可能就是你的名字吧?”
“蓝玉?”
这时,门外传来了另一个女子的声音。
“表姐,你在吗?”
“我在。”
少女有些慌张,忙对云弈说道:“你千万别出声,要是让别人知道我在家里面藏了个人类,我可就惨了。”
云弈点了点头,看着少女走出房间,心里感到很疑惑,他看到了女孩身后的狐狸尾巴,知道她是妖怪,可他身为人类,居然一点也不害怕。
好不容易打发走绿茵,少女又回到房间内,还端了一碗水。
“我叫初夏。”
“初夏……”
刚说了两个字,云弈就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剧烈咳嗽了起来,鲜血吐了一手。
“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去给你寻些疗伤的丹药来。”
“不用……咳咳……你在哪里找到的我,麻烦你……咳咳……把我送回去。”
“那怎么行,你这副命不久矣的样子,我不能放着你不管。”
云弈还想再说些什么,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再一次昏厥了过去。
等再一次醒来时,星光已经从窗户洒了进来,一旁的初夏正安静地趴在床边睡着,云弈看着窗外的天空,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我好像失去了某些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初夏为了找疗伤的丹药,一整天几乎跑遍了绿波潭,好不容易寻来一颗天阶四品的疗伤丹药,这才帮云弈捡回一条命。
至于她为什么想要帮云弈,她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不想有人眼睁睁死在自己眼前吧。
接下来的几天,云弈一直待在初夏的房间里,身上的伤好得飞快,连初夏都很震惊。
“这恢复速度好离谱啊,你真的是人类吗?”
云弈动了动自己的右手,已经运转自如,随后就要走出门外。
“喂,你干什么去?”
“我要找一些东西。”
“找什么?”
云弈不知道自己要找得到底是什么,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些什么。
随后,他没有理会初夏,向门外走去。
初夏立刻闪到云弈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说道:“这里的妖怪可不是都像我这样的,要是碰到了妖魂腐败的妖物,他们会吃了你的。”
“没事,这几天谢谢你了。”
“不行,你再等一个晚上,三天后是举办祭典的日子,到时候这里的妖怪都会来,等那时我送你离开绿波潭,好吗?”
云弈答应了,这一晚,他拒绝了初夏的好意,没有睡在床上,而是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呆呆地看着天空。
忽然,一阵剧烈的头痛感传来,一些模糊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还来不及细细回想,他便觉得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在呼唤他。
云弈轻轻推开房门,向着一片空旷的草地走去,一个带着恶鬼面具的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云弈:“你是谁?”
“墨染。”
“你认识我吗?”
“你不应该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话音刚落,墨染拿出一把造型独特的三叉戟,云弈觉得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此时,墨染已经挥动涡流三叉戟向他冲来。
云弈没有躲闪,闭上双眼,静静等待死亡,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可以解脱。
致命的一击却被及时赶到的初夏挡了下来。初夏对墨染说道:“他只是一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为什么要杀他?”
“我只要他一个人的命。”
说完,初夏的双脚便开始结冰,紧接着遍布全身。
墨染的灵力至少已经到达九阶,根本不是现在的初夏可以应付的。
云弈:“喂,你要杀的人是我,放了她。”
“我只是封住了她的行动而已,等你死了,自然会解开她。”
云弈大步向墨染的方向走去,墨染提起兵器,向云弈胸口刺去。
令墨染没想到的是,一股星辰之力在云弈胸前形成了一层屏障,挡下了这一击。
随后,云弈的身体开始绽放出星光,星光渐渐变成了菱莎的模样,与墨染缠斗在一起。
现在的菱莎只是一具没有任何意识的灵体,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保护云弈。
虽然墨染灵力高于菱莎,但在交手的过程中,他却处处留手。
就在菱莎与墨染交手之际,困住初夏的冰块融化了。
初夏嘴唇发紫,浑身颤抖,拉住云弈的胳膊,说道:“快走。”
可刚没走几步路,初夏就倒了下去,与此同时,墨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挣脱菱莎后,召唤出一对羽翼离开了。
云弈刚想问菱莎一些什么,菱莎化作流光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
“她是谁?”
笼罩云弈的谜团越来越多,只有找到以前失去的记忆,这些问题才会有答案。
云弈抱起被冻伤的初夏,这时,云弈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迷路了。
在乱逛了半个多时辰后,云弈放弃了,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暂做休整。
初夏的情况不太乐观,严重的冻伤令她呼吸困难。
云弈拾了一些柴火,点燃后又将自己的衣物脱下盖在初夏身上。
天刚蒙蒙亮,初夏睁开模糊的双眼,看到坐在即将要熄灭火堆旁的云弈。
“你……上衣呢?”
云弈没有说话,还在原地发呆,初夏的心怦怦直跳,语气有些颤抖,问道:“你……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见云弈不理她,初夏又接连问道:“喂,你……”
“我什么都没做,你别叫了。”
听到这句话,初夏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我好歹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吧?你跟我说话就这个态度?”
“对不起。”
“好吧,原谅你了。”
等初夏坐起身来才看见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随即还给了云弈。
“刚刚没看到,误会你了。”
云弈穿好他那破破烂烂的衣服,立刻问道:“你说得那个祭典是什么时候?”
“三天后。”
“知道了。”
“你离开绿波潭想要去哪儿?”
云弈思索了良久,最后也没给初夏一个答复,想要去哪儿,想要找回的东西是什么,这些谜团像巨石一样堵在云弈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时,初夏凑了过来,说道:“算了,问你也是白问,离我近点儿。”
“为什么?”
“让你离近点就离近点,哪儿那么多废话!”
说完,初夏一把搂住云弈的后脑勺,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云弈一脸懵,随后,初夏将自己的嘴巴凑到云弈嘴边,吐出了一丝妖气。
妖气很快通过嘴巴进入云弈全身,这样云弈的身上也会散发出妖气。
初夏:“我把妖气传给你,这样一些妖怪应该就不会找你麻烦了。”
“你……为什么帮我,明明我们素不相识。”
“嗯……可能,我不想让你死在我眼前吧。”
“谢谢你。”
“那……我肚子饿了,你去给我找些吃的。”
云弈站起身来,走向附近的一条小溪,不一会儿就抓来几条鱼,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初夏抱膝坐下,歪着脑袋,问道:“你还会烤鱼呢?”
“鳞刮干净了,放在火上等它熟,不是什么难事吧?”
说着,云弈将一条烤好的鱼递给了初夏,初夏尝了一口,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好难吃……”
“没有调料,只有一股鱼腥味,当然难吃了。”
初夏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烤鱼,不知怎的,就是想要把它吃完,一边吃一边问道:“那个要杀你的人到底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
“他应该认识你吧。”
听到这里,云弈的眼睛亮了一下。
“对啊,他既然认识我,肯定知道我以前的事情。”
“喂喂喂,你疯了是不是?他可是要杀你啊!”
云弈根本没有听进去,已经下定决心要去找墨染。
这时,初夏又说道:“话说你怎么带我来这里啊?”
“我迷路了。”
初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是怎么面不改色说出这么搞笑的话来?”
“咳咳咳~”
云弈突然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虽然初夏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依旧很差,再加上刚才的奔波,导致伤势又变严重了。
“你没事吧?”
初夏一边关切地询问,一边轻轻拍他的后背。
云弈拒绝了她的好意,推开了初夏的手。
“你……算了,反正过完祭典我也看不到你了。”
……
二人休息了一会儿,回到了初夏的住处。
云弈不进里屋,就自己一个人靠在门楣上,初夏有些担心他,拿给他一张毯子,云弈默不作声,最后还是收下了毯子。
夜深人静之时,云弈睡着了。这时,他的身上闪出一道光,随后幻化成了菱莎的模样。
菱莎尽管只是一具没有意识的灵体,但本能却驱使她伸出手抚摸云弈的脸颊,不久又重新回到了云弈的身体。
“孩子,孩子,醒醒。”
云弈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男子。
男子看面貌大约四十岁左右,却长着一头白发,一双狐狸眼灵动十分,与高鼻红唇显得相得益彰。
“你是?”
“我叫元启,你呢?”
“蓝……玉。”
“你这是被赶出来了?”
“没有。”
元启:“唉,你说她个妖怪怎么会收留一个人类啊?”
“你是妖?”
“废话,这绿波潭不都是妖怪嘛,话说你怎么一点也不怕我?”
“不怕就是不怕。”
“有意思,敢跟我来吗?”
“有什么不敢的。”
元启一把抓起云弈,施展飞行功法来到了一处静谧的花园。
这里开着许多云弈叫不出名字的花,各种花的清香汇聚在一起,沁人心脾。
元启:“坐。”
云弈坐在了一张石凳上,四处张望。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不好好回答小心我把你当成肥料。”
还没等云弈回答,初夏就冲了过来,张开双臂挡在了云弈前面。
“爹,你干什么!”
“臭丫头,往自己家藏了人类,我还没收拾你呢,他身上的妖气也是你给的吧?”
“他是我捡来的,那就是我的东西,你没权利过问。”
“你……”
元启气得尾巴都竖起来了,云弈这时走到了初夏前面,对元启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既然我是外来的人,随你处置。”
元启:“小子,算你有点骨气,给你个机会,只要能打赢我,我就放你一马。”
初夏:“喂!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你这不欺负他吗?”
元启:“我不调动灵力,只拼剑招,怎么样?”
初夏:“那也不……”
云弈:“可以。”
初夏吓坏了,急忙劝阻云弈:“你别搭理他,他逗你玩儿的。”
“没事。”
元启:“就当是切磋,我不会伤他的。”
听到元启这样说,初夏这才放心,两人已经站在花园的中央相向而立。
元启从储物锦囊里拿出两把剑,扔给了云弈一把。
“来,小子,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元启找云弈切磋的目的完全就是想要试探他,元启此刻心里想道: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有能力来到这里,但这个蓝玉身上的确感觉不到一丝灵力,要好好试探一下。
“小子,准备好了吗?”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