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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尾指

  三天之后,依靠保权老师的刑侦能力,找到了嫌疑人的踪迹,基本可以锁定全能之手这位神秘成员的活动范围。


  三位老师还在讨论自己到底算不算受害人,警署已经送来了相关资料。


  “嫌疑人一共有两位,一男一女。”


  保权老师早起时在做头发,她一头卷发很难打理,拿起资料与学生们侃侃而谈。


  “入境资料和护照都是假的,来路不明。”


  “男的自称保罗·布鲁克,看面相应该是个欧洲人,今年十七岁,在长沙湾保友大市场的金蝶饭店做传菜员。”


  “女人自称冯佳丽,是亚洲人,也是十七岁,在长沙湾馨文孤儿院做义工,和哥哥保罗一起生活。”


  “两人住在保友大市场后边的居民楼,原本是汇丰银行的家属楼,详细住址是十六栋四单元一号。”


  保权老师把卷发夹都取下,尽量让头发变得蓬松柔顺,大大咧咧的从桌上取纯净水,一个劲的往脸上拍打。


  “三天之前,就是这个冯佳丽...”


  她指着资料上的照片——


  “——就是她,在商场的网咖沙龙里,给我们三个下了药。让我们变成女人了。”


  小七贴在雪明耳朵边,小声说:“资料上的两个人,很可能是一个人,这家伙应该拥有切换性别形态的能力。”


  步流星眉头紧皱:“年纪好小...”


  小七接着说:“全能之手这个组织能活到今天都是个奇迹,凭着一腔热血很难招揽到新的教众,也就只能忽悠走投无路的小孩子了。”


  江雪明记住地址,决定做足准备再动身调查。


  “我明白了,辛苦老师了。”


  就在这个时候——


  ——李宗竹捧着眼影盘从厕所里跑出来,看见文澜的脸,就立刻尖叫:“你眼线画歪了!”


  文澜教练不理解:“有问题吗?”


  宗竹:“当然有问题!来来来我教你,我刚从网上学的!我手很灵巧的!”


  步流星小声与江雪明念叨着:“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江雪明:“确实不太对...”


  保权老师立刻站起身,她早就打扮完毕,准备回警队写年终总结,不然年终奖都拿不到。


  “我先走一步,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能不能变回来就看缘分吧...”


  江雪明:“老师!如果真的变不回来了...”


  “那能咋办嘛?”保权教练抿着嘴,掏出小镜子对脸上的妆容再做复查:“难道我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可以把我的小兄弟喊回来了?我也不可能和雯雯离婚,我爱她,特别特别爱——我变了个样子,她还是很喜欢我,我不能辜负她。想起这些事,好像什么问题都难不住我了。”


  文澜老师在金发大妞的帮助下把眼线给理好。


  原本她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很凶悍,经过修饰之后变得柔和起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年关前后我要给几个大客户送年货,手机也不认识我了,我就蹲在它旁边等电话,日子总得过下去。这事不能耽搁,要我放弃以前的事业是不可能的,人总得想办法活下去。”


  宗竹老师跑到小七身边,要七哥帮忙握住头发。


  她一边理好辫子,一边与七哥和雪明说。


  “我要回武馆一趟,学生们在九月份就把寒假春节两个档期的学费交了,我不能光拿钱不干事呀。等你们的好消息唷!”


  步流星连忙追问:“那个暗恋你的大师兄怎么办!李老师?他要对你动手动脚的...”


  李宗竹咧嘴笑道:“首先!我现在是女人,其次,我有手机,最后,我会报警。也不知道这算什么事——感觉好怪!”


  三位老师跑出别墅,步美就喊王姨开车送她们去各自的工作单位。


  此时此刻,只剩下雪明、流星、小七和白露四人面面相觑。


  他们各有各的想法。


  雪明从小七和BOSS那里得知,全能之手几乎没有多少作战能力,按照HK的枪支管制,他们绝对弄不到枪。


  这个组织也不剩几个人了,光靠着理想,过清教徒苦行僧一样的日子,是很难在现代社会中找到同道的。


  它就像是癫狂蝶圣教的[无名氏],没有多少利益纠葛,也没有凝聚力。


  全能之手旗下的[五指],各代表一种扭曲恐怖却兼爱非攻的信念。


  从保权老师弄到的嫌疑人资料来看,这次这位双性人,应该就是全能之手中年龄最小的[尾指]。


  尾指负责与年幼的孩子传播教义,由于自身的年龄很小,遇上遭人遗弃的孩子,或是家境贫寒的少年少女,或是先天残疾无药可医的幼童,也更容易产生亲和力,尾指会试着散播维塔烙印,让白夫人伴随这些孩子们长大,用万灵药去治愈他们肉身的缺失,用癫狂蝶去强壮他们的精神。


  包括尾指本身也是这样挑选出来的。


  在完成这个仪式之后,新的尾指诞生,旧的尾指会晋升为无名指,去寻找陷于情爱中的失败者,去拯救男欢女爱里不能自拔的人们,再次用维塔烙印送出一段缘分。


  完成这个仪式之后,无名指就会晋升为中指,去寻找一个个悲剧的家庭,了解家庭的悲剧,并且向其中的受害者抛出橄榄枝。找到合适的人选,就与之前的晋升仪式一样。中指也会晋升为食指。


  以此类推——


  ——从幼儿教育、男女爱情、家庭亲情、事业理想、求生本能。


  食指的传教范围非常大,接触的人也是五花八门,从生意失败的流浪汉,到桥洞避雨的乞丐们,要经常出没于各种垃圾场。


  拇指要寻找的目标更凶险,是一心求死,要结束生命的人们。


  将这些人拉出死门,就是全能之手的道义。


  非常简单,也非常复杂。


  小七与雪明详细说过这个群体,在十四世纪,全能之手还是分批次分教会为单位,来完成指头之间的晋升的。


  它的鼎盛时期,一场黑死病在欧洲大陆杀死了五千多万人,为了躲避灾祸,许多权贵逃进了伦敦塔,去天穹车站谋求另一段崭新的人生。


  只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就诞生了七十七位新的尾指。


  可是好景不长,这个原教旨主义的小团体被车站的各类新兴学派,或是授血邪教逼得没有生存空间了。


  直到今天,全能之手只剩下最后五位指头。


  他们的关系,更像是师徒迭代更替,一个人好不容易从尾指开始做起,晋升到拇指,最终拯救一位自杀轻生的人,然后草草离去,是买椟还珠的仪式履行完毕,终于可以撂挑子不干了,将全能之手的再造恩情都报答。


  江雪明对这些人很感兴趣——


  ——倒不是因为认可他们的教义。


  这种畸形的苦痛仪式早该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一味的追求痛苦和自我感动,像弥赛亚受难者的圣徒心态。


  或是不求回报的付出,这类大爱是没有意义的,不光会养出各种各样以授血为由谋取私利的恐怖邪教,还会不知不觉的将自身凌驾于芸芸众生之上。


  好比尾指对白露做的这些事——


  ——或许白露在尾指眼中已经变成了晋升的道具,如果白露成为新的尾指,这个连锁晋升的仪式就会继续下去。


  亦或是说,这些家伙的目标本来就是江雪明。


  ......


  ......


  患上维塔烙印,受白夫人折磨的那个倒霉鬼——


  ——本应该是我。


  尾指看上了我的三元质,与拐卖人口给一甜枣抽一棒子的人贩子无异,只是我这个孩子长得比较凶,有翻车的可能性,他们才会试着从白露下手,找一个相对薄弱的切入点。


  如果白露真的心甘情愿加入了全能之手,我恐怕也会担心她的安危,会帮她继续把这条路走完。


  ......


  ......


  雪明对全能之手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


  他只对具体的人具体的事,抱有强烈的主观意念,不会去考虑抽象又模糊的概念。


  现在能够确定的信息就是——


  有一位[尾指],在半年多前给白露种下维塔烙印。


  这位[尾指]与三位老师所遇见的,可能是同一人。


  也可能[尾指]已经变成了[食指],或者变成其他的指头了。


  雪明要找到这个人,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如何付出代价,雪明已经用嘴讲过一遍。


  雪明很少说话,大多时候在低头做事——但是讲出去的话,就一定要兑现。


  ......


  ......


  “我去做衣服,明早出发,找到这个嫌疑人。”江雪明拍了拍流星的肩,就跑去温室后花园更深处,要七哥采购一些材料,送去射击靶场的工具房。


  步流星当然听不懂明哥的短语。


  明哥一般是想到什么就立刻去做,很少会说明白为什么这么做。


  “做衣服?”


  小七看了看雪明递来的纸条清单,两眼一亮。


  “哦?!”


  江白露和流星非常好奇,要小七解释解释。


  白子衿是非常了解江雪明的,她为雪明买过很多东西,购置过许多原材料。


  光是从清单就能看出来雪明想干什么了。


  “他要做形制特殊的避弹衣,像是防弹西装,可以通过安检,在大城市也能穿,他不需要灵衣了,现在得给你们做点其他的,至少能护住要害的装甲。还有就是...”


  小七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精彩,是笑到灵魂深处去了。


  “还有女装版本的,哈哈哈哈哈!他给自己多画了一副设计图,是方便行动,可以在裙子里藏武器的女装......”


  七哥指着纸条上的备注,照着雪明的语气念出来。


  “以防万一,我已经把大部分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在内,三位老师的遭遇让我明白,女身或许是一种另类的作战优势,我必须将这条裙子也纳入采购范畴,要将逆境扭转为顺境。”


  ......


  ......


  江雪明是认真的——


  ——他确确实实就是这么想的。


  全能之手的教义他并不在乎,但是他很在乎[尾指]这个人。


  几位老师受到魂威的影响之后,也没有见到老师们身上产生任何疾病,或者连带着受到其他的攻击。


  这代表[尾指]本身没有进攻的手段,也没有什么战斗力。


  但是从刘保权老师的体态来看,这位[尾指]治好了保权老师男身的所有暗疾。


  文澜大哥身上的皮肤撕裂。


  宗竹老师手臂的骨痂与脂肪结节,原本在器械训练时,有不少擦伤划伤,这些伤口都变成三姐妹身上白白净净的皮肤了。


  这种堪比万灵药一样的治愈能力,仅仅只需要睡上十二小时,蜕去一身死皮与毛发,留下脂肪稀液与组织液,完成一次变形,就能获得一个非常健康的身体。


  这种特殊的魂威,应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这位[尾指]应该去当医生,去救死扶伤,拿对应的报酬。


  而不是装模作样下蛊害人施恩求报迷信宗教。


  雪明内心暗想,如果自己真的受到这类魂威攻击,应该要留一条适合作战藏匿武器的裙装,以备不时之需。


  走一步看一步——


  ——做足准备。


  这三位老师变成女人之后,几乎没人能认出她们的真实身份。


  在受到魂威攻击之后,还有十二个小时的空档能藏起来,改头换面之后,恐怕[尾指]也认不出来,这对江雪明来说是个可以利用的优势。


  ......


  ......


  此时此刻——


  ——在长沙湾馨文孤儿院里。


  清晨的阳光刚刚落下,洒在看护房的走廊上。


  尾指就坐在长椅上,她穿着一身碎花连衣裙,感受着春日时光万物生机。


  从走廊的狗洞钻出来几个小孩子,尾指就立刻站起身,把孩子们逮住。


  “我和你们说过了!不能从这里走!”


  “衣服脏了是我来洗,洗坏了我还得花钱给你们买新的呢!我身上没有几个钱啦!”


  “回去回去,再等一会哦!等一下!”


  “我去厨房,看看你们的早饭做好没有,听老师的话!”


  几个小宝宝半懂不懂的,就立刻挣开尾指老师的钳制,又从狗洞爬会看护房里。


  尾指抿着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掏出手机,与全能之手的兄弟长辈们说起这些事情。


  [尾指:这几天我没收到消息,怎么办?]


  [无名指:什么消息?]


  [尾指:江白露的消息啊!不是你们叫我与这个人结缘的吗?]


  [无名指:哦哦!哦哦哦!]


  [尾指:我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跑到地上来,活动经费都快用完了,哥哥们给整点实在的行不行?给我打点钱也可以啊!]


  [无名指:我最近在拯救一些失足妇女,钱快花光了...不好意思。]


  [尾指:你要实在不行,可以去找个班上。]


  [拇指:继续观察,你对江白露使用了魂威吗?]


  [尾指:没机会呀,之前一直有个青金卫士守在路口的卡斯托便利店,我每次跟踪到这里,不敢跟进去。]


  [食指:胆小鬼...]


  [尾指:你行你上?]


  [拇指:不要吵架...我们势单力薄,全能之手能够走到今天,大家都不容易。]


  [尾指:后来那个青金走了,结果江白露又跑出去旅游了,我在孤儿院找到不少没人要的孩子,准备送回地下,其中一个来接我的班,我感觉是很合适的。]


  [尾指:前些日子,我在商超对三个男人使用了魂威,这些人提到了江白露,我每天蹲在报摊,就等着看奇怪的男变女新闻,好顺着这些线索,跟着他们找到江白露的住址,结果没想到石沉大海,没有任何消息了。]


  [尾指:如果不出意外,这是我最后一次接触江白露了,没有合适的机会,我们要和江雪明说再见咯。这个人咱们是拉拢不过来的,拇指,我照着你的吩咐,在江白露身上提前种下维塔烙印,也没有发作的迹象。]


  [拇指:那就说明,这对兄妹已经去了九界车站,治好了维塔烙印。]


  [尾指:我还需要和他们接触吗?]


  [拇指:如果可以的话,尽量说服江白露,她与江雪明的元质相似,如果她能加入全能之手,也是一件好事。]


  [尾指:行吧,你可真会使唤人。]


  [拇指:我曾经在地铁站见过江雪明——他的专注力,集中力,在嘈杂的环境中处理牛杂这种烂肉食材的速度又快又稳,像是工地艺术家,我被他那倒牛杂如倒红酒的手法,深深的吸引着,可惜他不想自杀,不是能与我结缘的人。]


  [无名指:这是什么词儿?好怪啊!]


  [拇指:工地艺术家?指的是在工地依然能安心画画写书创作艺术,不受外界干扰的人——我一直都用稀奇古怪的自造词去安慰跳楼哥和吸毒哥还有赌博哥,毕竟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夸这些人渣,这是高情商职业病,你理解一下。]


  [尾指:头儿,你要实在没活整了,可以去咬打火机。]


  [食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微信聊天群的对话到此结束。


  尾指自言自语着。


  “——布鲁克,这几天你能上班吗?休息够了吗?我很累了,四天没睡觉了,光是照顾孩子我就累到吐出来。”


  “我要找机会接近江白露,让她感受全能之手的美——”


  “——对,你长得不赖,这事儿交给你来办。”


  “好的,姐妹,我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件事了——”


  “——交给你了,兄弟!”


  说罢,尾指就跑去男厕所。


  不过几秒,从厕所中走出来保罗·布鲁克,正是尾指的男身。


  他依然穿着那条连衣裙,有点尴尬。


  “——佳丽,我应该和你说过,咱们能不能选一些中性的衣服?你能穿,我也能穿的...”


  “这个没得谈——”


  “——都听你的,我还得去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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