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之后。
小七醒了过来——
——从她苏醒的瞬间,就发觉自己躺在医务室的床上。
江雪明坐在她身旁,一动不动。
七哥的小脑袋瓜还没反应过来,当她看见戒指盒子时就彻底宕机了。
原本利落大方的女流氓现在变成了害羞的小姑娘。
“雪明先生...您突然就把戒指拿出来,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不是?下次可以先给我发条短信什么的......而且这年头不兴打直球,你可以藏在蛋糕里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好像是会浪漫一点。”
江雪明睁开眼,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打起精神。
他没理会七哥那副忸怩作态的样子,也没打算把戒指盒递出去,因为七哥的表现实在有点吓人——要是这姑娘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心血管系统出了问题。
这算故意杀人还是过失杀人?
他把戒指的事情往后放了放,只是例行公事。
“我托你去找的东西,你找来了吗?七哥?”
“哦!我都找齐了!这就给你送过来!”小七翻身下床,像是下了刑场一样往门外跑。
等她回到员工休息室把纸条上吩咐的杂物都寻来,又不见雪明先生再提戒指的事,心里突然莫名奇妙的松了口气。
——嗨呀!我果然很花心!~根本就不想负责任!~我真的好渣啊!~只是馋人家的身体!~九五二七!你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七哥的内心戏特别足,也不敢和江雪明对视,只是把包袱推到床边,推到江雪明面前。
江雪明又吩咐道:“找个房间,安静一点,偏僻一点,要一张桌子。”
“好!”小七猛点头,接着往外跑。
过了五分钟,江雪明提着所有行李,来到五王议会的三十六层,这里是车站为乘员准备的酒店客房。
雪明吩咐小七把门锁上,紧接着就开始捣鼓杂物,作出发之前的准备。
他将灵衣和锦盒都放在一旁,把装着万灵药的手提箱拿了出来。
还有最后一支万灵药,注射器没有标注容量,目测估算里面的万灵药还有两百毫升左右。
江雪明掏出具有疏水功能的取液器具,将这一管针剂输入其他注射器中储存。
他捏着环牙注射器的卡口,往卡口中塞了一条塑料垫片,用丁晴密封胶圈封死,一个个排在办公桌上。
环状的牙口针可以在皮肤上留下十二个针孔,注射的速度更快,在剧烈运动时也更安全,更方便。
如果不进行改造,这支万灵药在救命的时候要是针头弯折输液不畅,就这么丢了小命也太冤枉了。
上一回BOSS身边的猫爬架女士说过,两臂脱臼的挫伤淤损完全用不上那个药量。在那个时候,江雪明就准备用这些环牙注射器将万灵药再分装成五份。
他试了试塑料垫片的摩擦力,感觉刚刚好,只要单手拇指顶开垫片去掉卡口,紧接着将这根长管注射器的环状牙针压进皮肤。
这些注射器做了气压差设计,会自动将万灵药送进身体里,哪怕是奄奄一息的时候,只有一只手可以用,也能做到自救了。
小七在一旁看得半懂不懂的,又问:“雪明先生,你还会给人打针吗?”
“上次和阿星去调查芳风聚落的时候,我查过急救方法,只是略懂一点。”江雪明还是不放心,又说:“帮我带两瓶葡萄糖来。”
小七照着雪明先生的吩咐,把东西带了过来。
紧接着,她就看见雪明开始用环牙注射器取液打针。
先是从两条大腿开始打,后来往脖子上注射,最后隔着衣服猛戳屁股。
那阵仗看得七哥一阵牙疼。
等一瓶葡萄糖都打完了,雪明身上多了十六个牙痕,那种感觉小七很难形容。
就像是被其他女人啃过脖子一样。
七哥也知道,雪明这是为了保险起见,要先试试这些注射器的通液性能。
江雪明紧接着说:“牙针在受到剧烈冲击的时候有可能变形,针口的长度够了,能刺穿衣服,帮我换一组吧?小七?换成十八孔的,这个针头是食品级不锈钢的,如果有更好的材料,比如镀钛涂层的四系钢材,或者钛合金的针头最好。”
“哦...好!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小七又往外冲刺,从三十六层跑到一层,骑上摩托车去了更远的科研站和制药单位。
这一路上,她只觉得江雪明先生越来越迷人。
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在他认真办事的时候,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里,什么都没办法让他分心。
而且那种严谨肃然的态度很有趣,她能感觉到,江雪明先生身体中分泌的内啡肽,就像是快乐能量溢出来了,能传染给别人。
像是实验室里的器具,取液器或一个个小分件都是整整齐齐的。
万灵药从针管中一滴不漏的送进其他小瓶子里,让人有一种凌乱的房间逐渐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快感。
当她抱着其他工具回到客房时。
江雪明一点时间都没浪费。
他翻出来靴子、牛皮胯裤和保暖背心,一样样试着尺寸。
从雪明先生宽松的裤头上,舒展腰肢的动作里。
从腹肌两侧的疤痕中,小七又窥见两条熟悉的人鱼线。
她感觉两颊开始升温,因为江雪明先生看上去实在太诱人了,像是一块小蛋糕。
硬皮裤子为了方便行动,要迈开腿大步的奔跑,特别改成了超低腰。
小七心里琢磨着——怎么会有这么色的裤子,就像是随时会掉到地上一样。
还有那条背心哦哟哟哟哟哟哟....
她都不敢正眼偷瞄一眼。
“七哥,给我准备针线和剪刀,我等会要改衣服。”江雪明语气平淡:“如果有五金锡金银之类的线材,也带过来,我需要一个焊盘工作台,还有焊工用的热风枪,极限温度在一千二以上就行。”
小七惊讶:“啊?你还会改衣服?”
“对,家里穷,舍不得买新的。”江雪明解释道:“缝缝补补又一年,缝缝补补整四年,我的工作服从长款改短款,短款改成青春版,略懂一点吧。”
“你要焊盘干嘛?打算修手机么?”小七把东西都送去桌上。
雪明随口答道:“熨斗太粗糙了,同样是几百度的低温作业,焊盘能做的更精细。”
不等小七问。
雪明就抢答了:“我以前在电池厂工作,略懂一点。”
“明白!我去找!”
小七点点头,又冲出房间。
“对了!”江雪明还吩咐道:“要一个消防干粉灭火器,一个灭火桶,两幅防毒面具和劳保手套,一个方便携带的电子医药箱,要有制冷功能的,安全第一。”
七哥这才明白——
——雪明是把这地方当做工程车间了。
等她累死累活把东西都找齐,回到客房时,蹲在江雪明先生身边当好奇宝宝。
她记得,小时候爸爸也喜欢捣鼓这些东西——在家里做家具,搞天花板的隔音棉,还有修理电视机洗衣机等等等等。
她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嗅见浓烈的松香味道,听见各类金属物与工具碰撞的杂音。还看见雪明先生额头的细密汗水,那条背心也被染出一块汗渍。
那条背心...
嘻嘻嘻嘻嘻......
“把你口水擦一下,七哥。”江雪明好心提醒着:“你口水掉到我钳子上了。”
“哦哦哦哦!不好意思啦!~”七哥掏出手帕把嘴巴擦干净,又给雪明把脑袋上的汗擦干净,做的事情非常缺德。
但是雪明也没在乎——
——只要不妨碍他干活,什么都好说。
他把万灵药的新注射器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并且用笔记本记下注射器的各项尺寸,准备后边再生产的时候能方便一些。
又将灵衣一刀剪开,从长衣改成了宽松的夹克,整个过程非常小心——
——灵衣上原本的金丝绣用冰块和热风枪慢慢吹开,再重新走线,用金丝缝边合上。
剩下的衣料剪做两只露出指头的半指手套。
还有盈余——
——就将这些边角料切分成一条一寸宽的布带。
他立刻拉来重剑,按照剑茎上的缠缰纹路,用布带绕成卷柄。
小七再去看桌上的万灵药,早就被雪明先生塞进医药箱里冷藏了。
做完这些,江雪明往其他注射器都塞进满满当当的葡萄糖溶液,一个个瓶子比着尺寸,在硬牛皮裤子上用铅笔划下口袋的位置,开始改口袋和弹匣插板以及临时置物袋。
环牙注射器的针头很难啃开这些硬牛皮,他在两侧大腿大血管的位置开出缺口,缝上显眼的橙色反光布料,方便医护人员和自己在黑暗的环境中找到紧急注射点。
裤裆被一刀剪开,没有做任何遮挡,这是雪明为了给MOLLE系统预留的绑带卡扣设计。
在小七眼中——
——那条工装裤从一般色,变成非常色。
她很难理解这种衣品,就像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摇滚明星一样怪异,又透着奇妙的风骚。
最后给这些改装的缺口做包边处理,金银丝线跟着那双粗糙的大手上下翻飞。
他好比一台内啡肽机器,在工作状态时全情投入一丝不苟。
小七提醒道:“搞完了?”
“还没有。”江雪明起身拉伸肌肉,舒展腰肢,脱下背心交给小七,“这条背心不错,不用改了,帮洗一洗,多准备几条。”
“好。”小七又准备往洗衣房跑。
“等会,帮我带...”江雪明往室内扫了一眼,像是一下子卡壳,想不起来了。
连续一个多小时的高强度劳动,让他的眼睛和大脑都十分疲惫,针线活和焊枪的高温让他感觉身体有点吃不消。
他跟着小七走到长廊外,要透透气
“我想起来了,帮我带两条锉刀,六百目的。八百目、一千目、一千五百目的研磨石。三千目的汽车抛光膏,二氧化硅镀晶液一瓶,谢谢,一尺半的珍珠鱼皮。”
小七的表情已经从震惊变为难以置信了:“你要这些东西干嘛?”
“BOSS给了我一条铁棍,太粗糙了,有点剐手,我简单处理一下。”江雪明说完,又解释道:“我以前在电池厂也搞过钳工和车工...你明白的吧?”
小七捂嘴笑道:“略懂一点?”
“嗯...对。”江雪明笑着回应。
在这个时候,赵阳春女士赶了过来。
她一边走一边问,气势汹汹。
“你们在客房干嘛呢?搞得火花带闪电的,楼上楼下在投诉!”
不过隔着十来米的距离。
赵阳春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她望见江雪明先生没穿上衣,身上的肌肉纹理满是鲜红的疤痕,大汗淋漓的样子。
她走到两人跟前,又看见房间里器具整齐,还有消防用品,终于松了口气。
阳春女士却多瞅了一眼,看见江雪明先生身上那一排排环状的牙印。
“你们......玩这么大?”
“不是不是不是!”小七涨红了脸,慌乱的解释道,“不是你想的...我...”
“好吧!”阳春女士诡异的笑了,“今天投诉我就不管了!~我给这些客人换完房间,请个假!不打扰你们哈!”
说完这姐姐像个小姑娘似的一蹦一跳的跑走了。
七哥满脸无辜的样子看雪明。
雪明正儿八经的神态看小七。
“别愣着,我去洗把脸,等你把东西带回来,你领导都下班了,不怕吵到其他客人了,多给我捎带个夹具,如果方便的话,弄个角磨机吧?”
“什么角磨什么?”小七问。
江雪明推着七哥往外走,是赶人的意思。
“就知道贫嘴...”
......
......
两个小时之后。
江雪明终于把重剑的打磨工作完成。
修理完这条铁棍的锋利边角,磨掉剑身的氧化锈迹,反复的抛光打磨工作耗掉了半吨水。
最后的最后,他将这把名字叫“魔杖”看起来像是重剑的铁棍清理干净,用油洗风吹去掉金刚石研磨膏。
又往脆弱的沙眼孔洞里渗入自洁性极强的银,银这种金属比较软,作为这根棍棒的结构性缓冲物很好用。
剑身上的细微沙眼原本像是千疮百孔的恐怖虫洞,在银子的点缀上,变成了一片闪闪发光的星海。
再封上防氧化的油脂,包上鱼皮和卷柄。用一条条银线捆绑扎实,用热风枪吹融化线材彻底扎紧。
“不好意思,这次时间不太够,我就随便给你整了个研磨套餐。”江雪明举起这把剑,好声好气地打着商量:“下次有机会,我搞个炼钢炉......”
没等他说完,突然之间——
——剑身上突然冒出来一个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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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诡异的一幕让他满头问号,“啥情况?”
小七也是满头问号:“BOSS的东西都邪性得很,我咋知道呀?”
紧接着——
——强光就吞没了他们。
上次它发光时,是八百流明。
这回江雪明先有防备,猛然闭上双眼,依然能感觉到那种剧烈的光源穿透了眼皮,将眼皮下的毛细血管都照出来了。
这次起码得有一千八百流明。
比得上用来爆闪袭敌攻坚巷战的战术手电了。
“你得听话...”江雪明好声好气和魔杖商量着:“我让你亮,你才能亮,明白吗?不然我就把你做成马桶塞子。”
魔杖立刻变成普普通通的样子,再也没有任何字样符号出现。
江雪明回头和七哥商量着,正准备开口。
七哥捂着红彤彤的眼睛,早就学会了抢答:“懂,两副墨镜。”
江雪明嘱咐道:“三副,帮阿星也带一副。”
小七正想往外走。
江雪明又喊住了。
“等会!七哥,其实我挺好奇的。像这条棍子,就是BOSS送给我的。它送你东西了吗?”
“有啊。”小七从衣领里把棍子掏出来,“还是两根呢!”
那是一双银筷子。
江雪明懵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事了,你去吧。挺厉害的...”
......
......
半个小时之后——
——阿星终于回来了,具体来说是经理帮忙扶着回来的。
他进门就冲进了厕所,接着疯狂的呕吐。
江雪明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一碗酸汤肥牛面,加上晕车,能让阿星吐上好几个小时。
大堂经理在门前等待,手里抱着阿星的灵衣和棍子,还有一把镶嵌着火红颜色宝石的大锁,看来是阿星的三样保险。
雪明上前询问:“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他的身体出状况了吗?这几个小时他一直在吐?”
“不是。”大堂经理面无表情,语气冷淡:“他和老灵翁跑去四方露台的娱乐室,把所有酒吧都喝了一遍。”
......
......
浴室中传出来的呕吐声非常惊人——
——雪明和经理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天谁都没说话。
......
......
雪明打破沉默:“BOSS也没管管?”
经理把东西放下准备离开,留下一句。
“BOSS加入了他们,又喝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