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安一行既入皖县境内,一路上未遇抵抗,沿途更有数百民众加入。这或许与羊安和那赵高约法三章,只劫富,不劫贫有关。羊安心下矛盾,不晓得该失望,还是庆幸。
待前军行至皖县县城,本是一路的凝重,怕是逃不掉有一场硬仗。不想那皖城却是城门洞开,众人皆是迟疑有炸,不敢冒进,忙请命于赵高。
赵高与羊安一路急进,却见早有数十百姓及一众县吏立在城门迎接。
其中一老者或为县中耆老恭敬道:“可是义军头领当面。”
“某乃龙舒赵高,正是此间统帅,敢问老丈,这是?”赵高见这场面也是有些迟疑。
“原来是赵帅当面,失敬失敬。”那耆老见赵高抱拳还礼,又道,“此地县令平日作恶多端,欺压良善,县中闻义军将至,故绑了那县令,在此恭候义军。”
“哦?竟有此时?这县令今在何处?”赵高听闻,心中大为高兴,却又忙确认县令下落以辨真伪。
“赵帅,请看。”众人顺着那耆老指向望去,却见一中年,身着官服,两腿跪地,双手反缚,口中塞着一块破布,头上官帽早不知所踪,却是蓬头垢面。他见县中百姓要将自己交与黄巾反贼,一脸惊恐,拼命摇头,口中隐约传来哀嚎,似是求饶,然口中破布却令他说话不得。
“来人,拖下去,斩了!”赵高见了县令,确是毫不手软。
羊安刚待出口阻止,转念一想:此地百姓如此群情激愤,想来这县令也不是什么好货,那赵高杀县令自然是为拉拢人心。虽说杀官是重罪,然自己此时身陷囵圄,此事却无论如何扯不到自己,还是莫管这闲事。一番权衡,却又把话吞进肚子里。
再说那县令,听闻赵高要杀自己,忙一番挣扎,却被身旁百姓死死按在地上。又有两名义军兵士上前,驾着他便往城外林子里走。却不知怎地,那口中破布掉了下来,便传来他鬼哭狼嚎般的求饶声:“大人饶我性命,大人饶我性命,我是好官,莫要听这等刁民一面之词...”求饶声随着拖行越来越来,百姓们看向他眼神满是憎恶。羊安则耷拉着眼皮,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县令已死,赵高便急切说到:“老丈何不迎我等入城?”
“这是自然,只是...”那耆老似有顾虑。
“老丈不必担心,赵帅已与众将士约法三章,此番为筹粮而来,只劫富,不劫贫。若城中百姓相安无事,我等必秋毫无犯。”羊安自然晓得他心中想法,马上解释道。
“赵帅高义,请!”那耆老听闻羊安解释,如释重负,当下便邀赵高进城。
赵高看着羊安,满意的点点头,又对那耆老道:“老丈,请!”
义军浩浩荡荡入城,小县城里的百姓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家家户户具是门窗紧闭。偶尔有几个胆大的孩童,在街上敲热闹,却也被家中长辈一把抱回屋去。一时间,气氛紧张。那耆老见状,似是找话题,问道:“老朽见赵帅身边少年仪表不凡,相貌堂堂,但听其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士,不知高姓大名。”
“老丈,这是某座下军师,姓周名淮安,泰山人士,早年师从于郑玄公。”赵高听那耆老问起羊安,心中颇为自豪,炫耀到。
“原来是郑玄公高徒当面,失敬失敬。”那耆老一听这周淮安乃是郑玄的徒弟,崇敬之心油然而生,忙见礼道。
羊安却拱手还礼道:“淮安不过是一介书生,忝为郑师弟子,却于国于民无一用处,老丈大礼,淮安实在受之有愧啊”
“周军师过谦了。”
二人又是一番客套,羊安记得早先在泰山时,胡铁匠跟自己提过庐江也有铁官营,便问道“老丈,可否知晓这庐江铁官营在何处?”
“皖县产铁,城北原来就有铁官营,然义军四起,这铁官营的官兵、铁匠早就四散逃跑,如今便只留一座空营,周军师如何问起这事”
“哦~,老丈,我家赵帅雄才大略,文治武功,此时已被扬州义军推举为渠帅。你莫看此间只千人,大军早在舒县集结。待日后得了庐江,占了扬州,这大军征伐,一应军械自当自给自足,然此地既然没了铁匠,却倒也不急于一时。”羊安心下失望,想着得空便去那铁官空营看看,却也不忘一顿马屁。他此话一出,既长了那赵高的威风,又让其知晓自己为其将来谋划,但实则却不动声色的将叛军将在舒县集结的消息放出风去,若陈辰有个万一,也好有两手准备。
“原来赵帅已是扬州渠帅,老朽不知就里,实在是失敬。”那耆老听羊安一番陈述,对那赵高更加恭敬。
“哪里,哪里。”赵高虽有些心虚,实则高兴,这淮安所说虽不尽属实,但这番却是长了自家威风。况且若依淮安之计,这扬州渠帅,自己怕是十拿九稳,也全非假话。况且淮安已为自己谋划好了将来,这次机缘巧合之下,实在是捡到宝了,当下更加信任羊安。
只见那耆老又说道:“周军师若欲寻铁匠,也非难事。”
“哦?此话怎讲?”羊安听闻,不待他说完,便追问道。
那耆老却不紧不慢道:“周军师不知,这皖县城中便有一位铁匠,原先在这铁官营中就职,此人与老朽乃是旧识。待得空便可引荐与军师。”
“如此,便有劳老丈了。”说完,羊安忙施一礼。
待众人入了县衙,开了粮仓,又占了驿站。得马三匹,环首刀十柄,强弩一把,粮三千斛,辎车数十辆,又有壮丁数百人原入义军。羊安当下建议那赵高分千斛粮于皖县百姓,赵高略加思考便应了此事。那耆老自然感恩戴德一番。
羊安又与那耆老客套道:“此后皖县之事,便需多仰仗老丈了。”
那耆老只道周军师要将此地当作义军据点,忙点头道诺,哪里晓得羊安这是欲使人灭亡,先使人疯狂。
果不其然,赵高今日兵不血刃的占了皖县,又收获颇丰,已是豪情顿生,问道:“老丈,不知这皖县一地还有甚巨富之家?”
那耆老稍作思索,便道:“这皖县境内,要数巨富,便只东郊桥家庄,但那桥家庄庄主结交四方游侠,家中门客众多,怕取之不易。”
羊安乍听之下,心中忙道:这庐江桥家,莫非是大桥、小桥?却也是不动声色。
赵高却是大手一挥道:“这有何难,待某明日点了人马,便去夺了这桥家庄,老丈只管头前带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