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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情深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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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韩彦早早起来,他昨晚睡得并不好,一来身子刚被蛊毒折腾还有些虚弱,二来嘛他一晚上总是梦到蓝臻,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得安宁。
韩彦从院内打来一桶井水,清水拂面水中凉意刺激着少年人的肌肤也让他头脑清醒了不少。
“韩彦啊韩彦!你如今大仇未报,蛊祸未除去,有什么资格在这纠结于儿女情长。况且她是蓝道行的女儿,心里面又只有那个阿朗...”想到这韩彦又觉心口一阵酸痛,想当初他跟苏妍在天山诀别时似乎都没像现在这般难受。自己与臻姐姐相识并不算久,难道世上真有所谓的一见倾心?
心里越想越乱,韩彦推开房门打算到城内去散散心。走了几步刚下二层,一个眼生的小丫鬟拦助他道:“韩公子我家小姐想邀您一叙。”
“你家小姐?”韩彦心道,想来是那唐姑娘,发生了这么些事她定是要找我问清原由。
他想到这于是对那丫鬟道:“有劳姑娘引路了。”
那姑娘带着他七拐八弯来到一楼内院,韩彦心下疑惑,暗道:“唐姑娘她们的居所不是都在二楼吗?”
最后丫鬟领他进到一间装饰华丽的院楼,房门打开见到坐在闺阁中央的女子,韩彦惊讶道:“是妳!”
“韩公子,奴家这厢有礼了!”只见秋月一身华服,待韩彦进屋后起身微福道。
“秋月姑娘!”韩彦躬身回礼神情淡漠,秋月见状叹息道:“奴家知道公子看不起我,是有一事秋月实在无法,只能厚着脸求助于公子。”
她说罢又是福身一礼,韩彦赶忙侧身避让道:“秋月姑娘,小的人微言轻只是一介杂役,怕是没什么能帮上您这鸣凤阁红人。再说了咱们此前素昧平生,实在算不得有什么交情。”
话里拒绝的意味已然明显,事实上上韩彦对这秋月何止看不起,内心对所为其简直鄙夷至极。虽然顾文斌这般拿赶考盘缠来嫖妓的读书人,在他看来也是个草包,但像秋月这样花人财、骗人情,最后还要杀人诛心带着攀附的权贵来羞辱其人,这女人在韩彦看来实在太过恶毒!
“请公子听完奴家的请求,再做决断。”秋月语带哭腔似有无尽委屈道:“公子可知,过了今日奴家就要嫁入赵府为妾了”
韩彦一拱手脸上似笑非笑道:“那还真是恭喜了,终于得偿所愿!”
却见那女子苦笑一声拿出袋包裹道:“这里面有六百五十两银子,请公子代为交给顾公子,告诉他来年定要考个好功名,将来娶个身世清白的姑娘,莫在奴家这再浪费心思了。”
说到最后她再也抑制不住眼泪低声抽泣了起来,韩彦接过包裹一个头变两个大。他掂了掂分量不轻的包裹将其放在桌面,沉默半晌后道:“你这要求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秋月瞪大了双眼惊讶道。
“若是顾公子问起这六百多两来头,我该如何解释?除非你告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韩彦道。
“唉!”秋月又是一声叹息:“事到如今你们就算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又能怎样?不过徒增心伤罢了!”
说罢她将自己与顾文斌及赵公子三人间的纠葛一一告知,原来顾文斌当日落榜之后秋月并未因此变心,她相信爱侣的才华知其定有东山再起之日。只可惜时不我待,不久吴妈妈带着赵公子前来,强逼着秋月嫁入赵家为妾。秋月不依,赵公子便以顾秀才的性命相胁,可怜这女子为保情郎性命只得答应。
“此番秋闱顾公子若能考中举子,赵家少爷或许还有那么些忌惮,只可惜他名落孙山,那一个小小的秀才在赵家尤其是都督府佥事面前怕是和蝼蚁无异。”秋月说道言语中满是酸楚。
“就算妳说的是真,可当日为何如此羞辱顾秀才?而且你们就没想过一起远走高飞?”韩彦皱眉道,心中还是不解。
秋月苦笑着摇摇头道:“顾公子对我用情已痴,我若不那般决绝他是不会放手的。至于远走高飞,赵家早已将顾家家世查的一清二楚,他是个孝子家中只有位身子欠佳的老母。老人家省吃俭用守着一亩三分地供他读书,是不可能跟着我们去颠沛流离的。可若我跟顾公子一走,那赵家少爷定然不会放过她...”
“那顾文斌若真是个孝子,就不会他把母亲辛苦供养的读书钱,用在鸣凤阁这种地方!”韩彦心道,他痛苦的闭上双眼,思前想后直觉这确是一桩死局!
“为什么找我?”韩彦睁开眼道。
“那日文斌受难,面对赵家爪牙只有公子愿挺身而出,足见您是心怀侠义之人。这六百五十两中六百两是我赎身的嫁妆,五十两则是奴家最后一点积蓄。这笔钱不算小数,奴家思来想去只有韩公子您代为转送最为稳妥。”秋月道。
“心怀侠义?”韩彦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也会被人如此评价,他摇摇头最后有些奇怪道:“我记得姑娘赎身的银子好像是两千两吧?”
秋月无奈道:“按规矩一千两要交到阁里,还有一千作为嫁妆,只不过当中四百两被吴妈妈扣下了。”
“这个老虔婆!”韩彦怒气冲冲一拳砸下,桌上放着的包裹都弹起数尺,最后终是无奈一声长叹道:“我答应妳!”
说罢韩彦拿起包裹便要离开,行至门前他突然转身对着秋月郑重一礼道:“先前对姑娘心怀误解,言语上多有得罪,韩彦在此赔不是,还请秋月姑娘莫要介怀!”
秋月见状双眼泪如雨下,她跪下拜谢道:“公子不必如此,对奴家这等下贱之人您还愿出手相助,小女此生已是没齿难忘”
“保重!”韩彦哑声道转身离去。
看着韩彦离去的背影,院楼内一身华服的女子似乎用尽了全身气力,终是瘫软在地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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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彦拿着包裹行至贡院,附近住着的多是些前来赶考的生员。从秋月处韩彦得知,那顾文斌正是住在这一家名为曲良楼的客栈。包里的六百五十两不全是现银,当中有六百两是钱庄银票按理说并没多沉,可提在手中韩彦却觉有千斤之重。
望着不远处的贡院,韩彦心下感慨,曾几何时那也是他梦寐以求之所,现如今却早已经不敢奢望。他叹息一声进到曲良楼见到不少收拾好包裹准备回乡的生员,今年的秋闱已过除非朝廷再开恩科,否则下次乡试至少也得三年后了。
这些应试的读书人所以留居应天府至今,就是希望放榜时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当然他们大多只能失望而归。所谓“金举人,银进士,穷秀才。”科举到了乡试这关最为难熬,中举者可谓万里挑一,寻常读书人到老最多也就是个秀才,一辈子也摸不到举人的门槛。
韩彦拦住一个头戴方巾身背行囊的儒生躬身一礼道:“这位兄台,敢为可知顾文斌顾秀才何在?”
儒生见面前是个粗布衣衫的年轻小子皱眉道:“顾文斌?你找他作甚?”
见儒生神态倨傲,韩彦内心不悦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仍自拱手道:“是他的一位朋友,托我送个包裹给顾秀才。”
“朋友?我看是妓院里的狐朋狗友吧!”那儒生冷笑道:“他顾文斌为一介风尘女子落得如今的下场,简直是我辈读书人之耻,这种人还能有什么正经朋友”
韩彦听罢神情冷淡道:“在下受人所托,兄台若知顾秀才住处,还请行个方便。”
“我怎知那废物在何处,兴许已经醉死在城里哪个犄角旮旯里吧。”儒生似对韩彦态度不满冷哼一声道。
“告辞!”
韩彦拱手离开,不再理会那人。他很清楚每当有人落难,周边最不缺的就是冷嘲热讽、落井下石之辈,这一点当初在醉霄楼他就已经看得明明白白。
第二次韩彦找到的是这里掌柜,对方见来人找的是顾文斌,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找顾文斌干什么?可是他家中亲戚?”
“不不...”韩彦赶忙摆手道:“我只是受一个朋友所托过来看他。”
“这样啊...”掌柜的见状大失所望道:“那你也帮我劝劝,他这样没有房钱整天赖在咱们这也不是个事,他就在...嗯...后院柴房里。”
事实上早在半个月前顾秀才就已经没银子付了房钱,在其苦苦哀求下掌柜只得捏着鼻子同意他搬到柴房暂住,那还是看在他是个秀才的份上。掌柜的是个生意人,自然不想把事情做绝。
韩彦听罢先是一愣接着抱拳道:“多谢掌柜!”
他内心苦笑,真不知该说那顾文斌是个情种还是草包,都已经落得这般田地还想着为秋月争风吃醋。
来到后院远远的韩彦就闻到一股酒臭,他捂着鼻子走到柴房前拍了拍房门道:“顾文斌顾公子在吗?”
房门紧锁丝毫未动,“啪啪啪!”韩彦又拍了几下,房内还是没有动静。
“不好!”韩彦心下一凛,情急之下奋力一掌拍向门扉。
只听“咔嚓”一响门栓应声而断房门洞开,韩彦一愣还有些奇怪,自己的掌力何时变得这般大了,待看清屋内景象就再也来不及多想了。
只见破旧的柴房内三尺白绫系在横梁上,上面挂着的正是满身污秽一脸胡渣的顾秀才。
韩彦拔地而起施展轻功,飞身将顾文斌从白绫上抱下,一探鼻息居然没了呼吸。他重重一拳打在地上,恨声道:“难道自己晚来一步?”
冷静片刻后韩彦又摸向顾秀才的脉搏,发觉他虽脉搏也没了跳动可体温尚在,知其上吊的时间定然不久。
“怎么办!怎么办!”韩彦此刻心急火燎,他不是没想过马上找人呼救,只是这一时半会也找不来郎中,而现在正是给顾文斌施救的最关键时刻!就在此时韩彦回想起那日在九江,苏鸿羽、常林轮番给父亲渡气续命的场景。
“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用这法子,将精气渡入顾秀才体内救他性命?”韩彦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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