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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恶贯满盈

是日,苏放前来邀韩彦同去他父亲住处说是有要事相商,韩彦与张家父子简单招呼过后就跟了他前去。
二人来到韩立屋内常林、吕老、苏鸿羽、苏妍一干人等都已经到齐,韩彦见父亲面色红润与往常无异,先前右肩上缠着的绷带也已不翼而飞,暗自松了口气。
见来人都已到齐,韩立对坐在一旁的常林道:“贤侄人都已经到齐了,接下来有什么安排你就吩咐吧!”
“是!”常林先对韩立抱拳一礼接着道:“自打上次我们扮作出关的茶商已过了月余,可惜那次王掌柜的队伍里混入了东厂的奸细,以至于计划败露未能成行。”
“那次是我考虑不周,连累了大家更是害了王兄弟。”韩立神色一暗道。
常林忙劝慰他道:“韩伯伯莫要太过自责,厂卫的耳目众多且大多潜伏于百姓间,谁也不能保证身边朝夕相处之人在什么时候已经成了锦衣卫或东厂的探子。此非人力所能拒,况且上回我们能够逃出生天,还是多亏了您在关键时候力挽狂澜。”
韩立摆了摆手道:“不过是亡羊补牢罢了!主意终归是我出的,以至于让王老哥赔上了性命,待此间事了,我定要回来找寻他的妻儿,安顿好他们的后半辈子以慰老哥的在天之灵。”
常林点了点头道:“理当如此,伯父记得到时候定要叫上小侄切莫推辞,这茫茫人海多一个人出力总归是好的。”
韩立本待婉拒,听他这样一说觉得在理,便不再固执己见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旁的韩彦心想:“原来他们之前发生了这样的事哼!这常林果然是个扫把星,到哪哪家倒霉。就算找到那王家的妻儿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失去的亲人有什么可以替代?”
“当时事发突然,情急之下我只得请苏师叔传书远在镖局的苏伯伯,让他速带几名门下弟子星夜赶往当时我们所在的豫章县城,之后再兵分两路由他们扮作大部队故意留下踪迹往北边突围,咱们几个则带着受伤的韩伯伯偷偷潜回以接应韩兄和苏姑娘。”想来是见苏妍、韩彦在场,常林简单介绍了下先前他们所经历之事。
见常林提到自己的父亲苏妍急道:“那我爹现在在哪?他会不会有危险!”
“苏姑娘不必担心,我正是因为收到了令尊的飞鸽传书,今日才召集各位过来商议。”他拿出一份长长的密信递给众人。
苏妍认出上面是父亲的字迹忙接了过去,只见上面写着他此刻正处在九江附近并未被锦衣卫等追击上,请众人不要担心速来汇合。众人见罢皆长舒口气,尤其是苏家兄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记挂着父亲,如今有了音讯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了些。
韩立沉吟片刻道:“那么当务之急就是我们要立马和苏兄他们汇合。”
“不错!”常林点头道:“再来就是韩伯伯还有韩兄,不知二位的伤势恢复得怎样?可否利于出行?”
“多亏了贤侄送来的天山派灵药再加上多日的修养,外伤早已没有大碍,内伤也已经痊愈。”韩立说道。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韩彦耸了耸肩道:“我受的都是些皮外伤也已经没有大碍。”
“既然如此我们即刻动身前往九江与苏老弟他们汇合。”韩立道。
“好啊好啊!我可是等不及想见我爹了”苏妍第一个拍手响应道
常林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就动身,不过临走之前确还有一事要处理。”
他看了眼苏鸿羽和苏放二人皆是微微点头,常林吐了口浊气便将张家父子和古家的恩怨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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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后小屋内传来啪地一声脆响,韩立重重一掌拍在茶几上他面色涨红怒骂道:“畜生!简直禽兽不如!这古易和周庆安我平日皆有往来,那古老儿性情迂腐素与我不对付,但他毕竟名声在外再加上是犬子的授业恩师,往日里我对他也算是礼遇有加!却不想竟是这么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至于那周县令哼!”韩立恨恨道:“我知其为官不正,然而世道如此我也从未指望过崇仁能出个青天大老爷,实话告诉你们我韩立能闯出如今的身家没少孝敬咱们这位知县老爷。官员贪财在我看来都不算什么,可他却和古家勾结草菅人命,我韩立实在羞于曾与此人称兄道弟。”
常林所言与先前张家父子一般无二,然而再次听闻韩彦的心绪还是无法平静,少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里崩塌了,他定了定神小心道:“周县令暂且不说,古夫子常年居住在县城对其子在乡间的所作所为未必知情。事情在没有调查清楚前,还是莫要冤枉了好人才是。”
苏放听了怒极反笑问道:“想来他儿子干出这等勾当,你那位老师竟是毫不相干?那我把他儿子剁了喂狗你老师也是无所谓吧!”
“这...”韩彦双唇微张本待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常林打断他道:“韩兄弟说的没错,我们确实不能仅凭张老爹和他儿子的片面之词就判明是非,所以这些日子我和师叔在外面除了打探朝廷的动向外更多时候是在探查这古家的虚实,可这探明结果实在是...”
常林说着叹了口气摇起头来,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苏鸿羽接过他的话头道:“探明的结果实在让人触目惊心!我苏鸿羽闯荡江湖这么多年鱼肉乡邻的地主豪绅也算见过不少,可像古家这般劣迹斑斑还有恃无恐的真不多见。”
他抬起头望向韩彦道:“彦哥儿,你可知道那被掳走的张家姐妹现在怎么样了?”
韩彦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低着头一言不发,苏鸿羽脸色阴沉道:“小的妹妹不清楚,大一些的姐姐听说当天倒是没有给谷阳这头畜生给糟蹋!”
韩彦听了一愣,抬起头看向苏鸿羽心道莫不是还有什么转机,只见苏鸿羽似笑非笑道:“他被你那老师收作了第五房小妾,咱们这位古老先生当真是老当益壮,也不知是怎么折腾的反正第二天张家大姐就吊死在了古家的柴房里。”
“啊!”韩彦只觉得手足冰凉双唇上下微微颤抖,内心深处的那座大山彻底轰塌。
“近些日以来每当我看见张老哥对咱们嘘寒问暖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我不敢告诉他大女儿的事,若不是因为怕打草惊蛇,得知事情的那一刻我恨不得杀了古氏全家。”苏鸿羽缓缓的说道,这个饱经风霜的汉子此刻眼中有着掩盖不住的杀意。
房内的众人一时间默然无语,只有苏妍拿着香巾轻拭早已哭红的双眼小声啜泣道:“张爷爷他们一家实在太可怜了。”,韩立看似恢复了平静只是一遍遍茗着本就不多的茶水,韩彦却明白父亲此刻是真的愤怒异常,苏放则是拔出自己的佩剑低着头反复端详着,韩彦只觉得他像个屠户在屠宰前掂量着自己的杀猪刀够不够快。
“师叔和我在向附近乡邻打听古家近年所为时他们大多噤若寒暄,我们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探明些实情。似这等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勾当对他们来说还算不得什么,灾年里圈占良田进而投机倒把哄抬粮价致使方园百里的农户流离失所,等到了这时古家就会开始干起了贩卖人口的活,那些被逼无奈的流民迫于生计不得不卖儿卖女一时间当真一副人间惨剧。”常林说着言语间蕴含满腔怒火,他素以沉稳著称可谈起古家所为此刻竟也有些难以抑制。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韩立淡淡的说道:“贤侄这古家绝不可留!要动手就乘早这帮畜生多留一天都是祸害,为此我们耽误些行程都不为过。”
常林道:“不用耽误行程我们今晚就可以动手,我已经打探清楚那古易今晚要从县城归乡,而古阳更是常年守着他这狗窝,今晚古家父子齐聚正好一网打尽。”
※※※
是夜一辆马车缓缓行至古家庄门前,庄园占地极广,门口的两尊石狮子张牙舞爪盛气凌人就犹如它身后的园主一般盘踞着附近方园百里的土地。对于这周边乡间的四五家村落而言,古家就是土皇帝般的存在。
推开车上的帘幕一位儒雅的老者从马车上走下来,马车下一位健硕的奴仆赶忙上前搀扶,此人正是崇仁一地的宿儒古易,同时他也是这方园数百里间最大的地主乡绅。
“爹晚膳您用过了吗?家里有从南洋新进的燕窝要不让厨子给您热一碗?”一名身着艳色锦袍的男子从门口出来迎接,此人身形微胖面色白皙眼眶却有些泛黑端是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正是古易的独子古阳。
古易背着手向前,面无表情道:“已经和金大人、周县令在城里用过了,燕窝就别麻烦了,年纪大了不宜多食。”
“是的爹!”古阳很是狗腿的点点头,弯着腰跟父亲进了庄。
对于这个儿子古易其实向来不太满意,文不成武不就只会给他添乱子。原本凭他古易在崇仁一地的影响力,他的儿子随便混个官身当是轻而易举之事。抵不过他这长子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大字都写不好几个,遂也只好绝了让他入仕的心思,干脆就让他在老家置办家业混吃等死,也好给自己赶紧添个孙子。
说来也怪,古易和发妻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自老妻死后他前前后后纳了五房侍妾却怎么都还是颗粒无收。自己那废物儿子也一样,自从和长媳生了个女儿后就再也没了动静,到后来甚至于对他跟自己几个小老婆勾勾搭搭古易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他自己跟几个儿媳也是不干不净。可哪怕在这种淫靡的环境下,近年来古家的男丁却还是没有多出一员,古易摇了摇头心想这才是古家当下最大的危机。
“爹您那三个从牢子里放出来的学生,今个一早就带着礼到了咱们家死活要见您一面,现在还在后边厅子里候着呢!”就在古易还在为古家香火苦恼之时,他那穿的如花孔雀般的儿子靠过来小声说道。
古易听了眉头一皱道:“不是和你说了别跟这三个家伙纠缠在一起了吗?他们入过锦衣卫的手,能够玩好无损的出来已经是祖上烧了香。再想将来于仕途一道上有所成就已是不能,我也费不着为了这三个家伙去卖这张老脸。”
“可是爹...”谷阳偷偷附在父亲耳边说道:“他们这回带来几位药材和秘方说是有奇效!”
古易听了先是一愣接着沉吟半晌道:“把东西先收了,若真有效果,告诉他们我会在金大人和周县令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
“好勒爹!我这就去回他们”见父亲应了下来谷阳很是兴奋,接着就兴冲冲的跑去告诉那几个狐朋狗友。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古易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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