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永平坊一处荒废的寺庙内,金霖见到了刘武。
金霖朝刘武拱了拱手:“武哥,不知今日为何如此着急?”
刘武掏出一卷文书道:“这是一些关于萧叔宝的卷宗,事无巨细,甚至一些坊间传闻都有记录。”
金霖接了过来,刚想说这也不用如此着急吧,刘武又道:“我们前两日开始在虎威坊布下眼线,没发现萧叔宝什么踪迹,倒发现有人也在虎威坊监视。”
金霖哦了一声,忙问:“查出什么了吗?”
“我和手下的兄弟商议了一番,”刘武道,“从目前拿到的线索看,这些人像是晋国来的,不过还看不出是不是官家的。”
金霖想了想:“你是说也有可能是门阀的?”
“没错,”刘武道,“赵家如今势弱,王谢陈这几家都有自己的探子。”
金霖皱了皱眉,心下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刘武看了出来:“七哥有所不知,今早有人通知我,我手下一个兄弟被他们看到了相貌,画影图形在全城打听他的下落。”
金霖终于明白了:“这帮人势力不小啊。”
“本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刘武道,“只是我们如今帮主上办事,还是不能把事情闹大,只能先暂时隐忍一下。之所以这么着急把七哥约出来,就是想赶紧把消息传给你,然后我们想办法把这事处理掉,这段时间先不联系了。”
“好,”金霖拱拱手,“如此幸苦武哥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刘武想起了什么:“说起来,还真有一件事。”
他掏出一张纸来:“昨日我们也瞧到了他们中一人的容貌,也在查此人的底细,七哥要是有办法,也请帮忙查查。”
金霖接过打开一看,正是石道的画像,他点点头:“这个自然。”
杨文玉到了傍晚才返回嘉丰坊。
“殿下,”戴瑞宝小心翼翼的问道,“可要用些晚饭?”
“外面吃过了,”杨文玉把擦脸的毛巾丢回水盆,“你出去候着吧,一个时辰之内不要打扰我。”
戴瑞宝欲言又止,杨文玉看了出来:“怎么?有话就说。”
“金队正下午就在外面等着您回来呢。”戴瑞宝道。
“哦。”杨文玉突然想起今天是金霖第一次去刘武那拿消息的日子,“他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下午就回来了。”
“下午?”杨文玉道,“请他进来。”
过了会,金霖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杨文玉摆手让戴瑞宝出去,问道:“七郎,不是说好晚上去见刘武的吗?”
“他一大早就送信让我去见面。”金霖一五一十的把今天见面的事情说了。
杨文玉接过萧叔宝的卷宗和石道的画像,见卷宗外面的漆封依然完好,便随手放在一边,拿起石道的画像仔细端详了一下。
过了会,他放下画像,站起身来回走了两步,问道:“七郎,你说晋国人会是盯着虎威坊里的谁?”
见金霖有些犹豫,杨文玉笑道:“不过是自家兄弟闲聊,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打紧。”
金霖道:“殿下,我觉得极有可能是盯着二皇子手下那批从河西回来的将领。”
见杨文玉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金霖接着道:“如今军中都有传言,说圣上把二皇子从河西调回来,是准备攻打晋国。晋国人知道了,必然把萧叔宝马卫这帮河西将领视作眼中钉了。”
杨文玉笑了笑:“军中还有如此传言?”
萧叔宝想到军中条例,不禁有些尴尬:“禁军兄弟有几年没打仗了,闲下来就说这些有的没的。”
杨文玉坐了回去,又拿起画像打量了一会,说道:“既然刘武要自己解决这件事情,那就随他去吧。七郎,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的刺杀晋使那件事吗?”
“记得。”
“我听到消息,有人清除了大车行进的痕迹,我们的人查到廿里亭就查不下去了。”杨文玉从书架上拿下一卷纸铺在书案上,“我昨天晚上看了看城外的地形,廿里亭附近有很多运粮的沟渠。”
金霖凑近了看,原来是一幅城外的地形图,标注的廿里亭附近画了几个圈。
“我大哥派人查了,”杨文玉道,“如今他们查到廿里亭已经没有线索,再查下去动静太大,难免会惊动到那些门阀,反而生出事端。”
想起大哥那天给自己的眼神,杨文玉道:“有些事情我大哥不方便做,只能我来做了。”
杨文玉指着地图道:“七郎,你看,如果我从绘图房临摹的这张地图没错,按照他们说的沟渠宽窄和桥梁大小位置,那种大车只能在这两块地方活动。官道以北都是荒地,只有官道以南的这片地方有田庄。”
“按理说,”他思索道,“这大车和连发弩只能在田庄里造,但是官道以北的荒地藏了什么也说不定。”
金霖点点头:“殿下,我明白了,明天我带几个兄弟去这两处地方转转。”
杨文玉从书案上拿了张纸,写了几行字,最后盖印画押:“明天你带上禁军的腰牌和这个,有人盘问便说是奉我的令去城东选地。”
金霖收好纸,又听杨文玉交代了几句如何盘查,行礼之后正要转身离开,杨文玉突然问道:“七郎,如果你来决定,你是先打晋国还是先打秦国?”
金霖一愣,看了看一脸认真的杨文玉,答道:“晋国不过是块案板上的肉,秦国才是心腹大患,灭了秦国之后,只要大军压境,晋国不战自乱。”
杨文玉抚掌大笑:“好一个案板上的肉,说得好,快去休息吧。”
等金霖退了出去,杨文玉看见了放在一边的画像,拿起来端详了一会:“要不要给师父看看呢?”
他摇了摇头,还是把画像收进了自己的抽屉,打开萧叔宝的卷宗,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
赵梦楠看着手里的画像问道:“四叔,你当真确定这不是隋国军情司的人?”
“确定,”赵申坐下自己倒了杯茶,“他们军情司有内事房,关键位置上有我们的人,大小举动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见赵梦楠依旧满脸狐疑,赵申道:“而且我们已经得到消息,此人极有可能是前周内情司的探子。等摸到他藏身处的时候就见分晓。”
赵梦楠道:“按说我们的人都已经打进了军情司,为什么边境上的战事总是屡屡受挫?”
赵申脸红了一下,干咳了一声道:“据说他们军情司和枢密院不和,军方的人不拿军情司的消息当回事。”
赵梦楠见赵申有些尴尬,便也不好再寻根问底,便问:“四叔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如果是内情司的人,”赵申道,“事情就好办了。隋国官家和各大门阀都不敢用内情司的人,因为前周的内情司帮着宇文斌做了不少坏事,杨固之一登基就把他们裁撤了。虽说已经过了二十年,但这件事情依然犯忌讳,幕后的人一旦被查出来,不管是官是民,都不会有好下场。只要我们揪着此人不放,他们就不敢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