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无形无质;
血腥,无形有质。
无形之物,最为浩大莫名,近乎于乾坤正理,言语岂能说尽?
杀意,弥漫在天津卫城的大街小巷,笼罩住所有人,压舱石一样,搁在两方人马的心头上,气氛沉重,压抑如水。
锵锵激鸣,尸块纷飞,鲜血篷为血雾,愈显局势危机。
江、石、千、林四人配合默契,一会儿摘取右肩红绸,一会儿系上红绸,在两方人马中左右横跳。
千鹤用刀劈死一个绝世后,猫腰蜷缩,张目四顾:
“大哥,咱们现在干嘛?”
秋生(鹤轩)左手微抬,放眼南方意在窥探。
石坚瞪道:
“嘘!”
千鹤讪讪一笑,急把身子伏卧榛莽草叶中。
林凤娇窥见四川招募来的赏金异人正在冲锋,心中着急:
“二哥!四川分会会长李自宁可说了,占领一个天津卫帮会有十万白银,自选一部天级内功、两部天级武学!”
石坚斥道:
“去去去!咱们原来修习地级内功,也可修至神话,什么白银、秘籍,要那么多干嘛?
何况普法客传了先天功,你我转修三月,不也成为天级大宗师?
除了比先天功高的那九本内功,再学其他的秘籍,至多增加一点杀伤法门。”
林凤娇道:
“还有两部天级武学呢!”
石坚目瞪欲裂:
“老四,天级武学能有大哥的泡妞秘籍重要?你年纪轻赤条条的,无所谓!大……二哥我都三十好几了,也该找个对象呢!”
林凤娇操着一口川音,揶揄道:
“瞧二锅这话说的,你都嫖出名咯,在成都,那个不知夜尿七次郎的名号?就你那肾亏的样,哪有女娃敢和你过日子?我看二锅还是多修几本秘籍,然后买几个明人丫鬟伺候就好!”
“嘿!你龟儿子皮痒了吧?”
石坚吃他一激,脸红脖子粗,骂道:
“格老子那是被金狼首领黎龟儿下药害的,你龟儿子在一旁,又不是不晓得?净说风凉话!”
“嘿嘿……”
“哈哈……”
秋生听三人正在树林凹坡内嬉闹,皱眉腹诽:
“这三沙雕是真欢乐,等本座计个策略,给你们安排安排!”
一念至此,冷嗤:
“什么时候了?还在想逛窑子?管不住身下二两肉?学个鸡毛的把妹秘术!”
千鹤面色骤苦,急忙怕至凹坡上,挨着秋生,诉苦道:
“大锅,我三兄弟长的也不丑,模样周正,武艺不差,银钱不缺,咋就耍不到女娃子?”
林凤娇转趴在秋生左侧,对土哀叹:
“麻麻的,兄弟巴伙家中藏有白银三万余,柴、米、油、盐、酱、醋、茶要啥有啥,结果就是耍不到女娃子,气死格老子了!村里、城里那些女娃要么去当女侠,仗剑天涯,要么出嫁当尼姑,茹素戒荤,任我等咋子说,都不找我们耍!”
……
秋生见三个逗比分析,满口胡诌:
“一个千鹤、一个凤娇、一个凤娇、一个秋生,一看就知道是抓僵尸的,是靠技术吃饭的,能靠脸?
就算有女的,那也是女鬼!
何况,我秋生长得最帅,艳福最高,你们三个都是僵尸专业户,能跟我比?瘪犊子取名都不会!能有女娃耍吗?”
石坚恍然:
“原是这个啥!大锅,小弟真名叫李三强!”
林凤娇道:
“大锅,我郭义!”
千鹤道:
“大锅!我叫张允。”
秋生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细细嚼道:
“算求!你们这三名太正统了,不如秋生会来艳遇,还是用游戏名,最起码会有点知名度!”
“大锅说啥就是啥!”
千、石、林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秋生面目乍肃,郑重地道:
“你们叫我大哥,大哥就给你们指条明路,成与不成,全靠自个,要不要得?”
“大锅说撒!”
千、石、林三人振奋精神,擦掌搓手。
“自古美女爱英雄,英雄倘若玉树临风、多金多情,好比那春秋的那个啥……王侯,巫山神女也会倾心相授、以身相许,童话、现实大抵如此。”
“嗯嗯,不假!”
“你们三个仪表堂堂,五官端正,身揣不俗武功,也是金龟婿,唯独气质这块,未免流于世俗,难以鹤立鸡群!“
“这……有吗?”
“不信你们想想,我刚才从尸山血海存活的悍将气质,是不是与你们不同?”
“对撒!原来是气子!”
“气质多种多样,有腹有诗书,有谦虚有礼,有霸气侧漏,有温文尔雅……诸如此类,难以说尽,但总要有独家气质。”
“没错!”
“气质来源于哪?你们揣着三万两白银,看似腰缠万贯,可以保证他人富贵,实则不然,在这个人人都可称为侠女、拥有绝世武力的时代,钱多无用!”
一语未毕,又说:
“时移世易,绝世武力、舆世声名,方是金字招牌,他能换来金钱、换来美人!”
林凤娇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思维固化,害人不浅呐!我以为九州也是看钱的……”
秋生故意插嘴:
“诶!凤娇此言有些偏颇,哪里不看钱?只是环境变化,金钱退居次位了,九州人人有习武的机会,女人的人身危机比情欲享受要高上一个层级。
假如你有金银,又有绝世武力,可保女娃衣食无忧、富贵一生,女娃凭啥子不喜欢?
你看洛阳侯西虎,他那么个粗鲁莽撞的性格,偏偏就有丽女娇娃捧他、爱他、吹他,这是为何?
无非看重他搞死中原第一刀的能力,慕求安全感。
不信再看南昌孟月卿,若非希求庇护,她那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会去主动投靠南海神话任自在?”
石坚面嫩,羞道:
“大锅,你说的好现实!”
秋生继续忽悠:
“地球是文明社会,讲究自由恋爱,封建大明是吃人的社会,你不现实一点,恐怕很难搞到女异人,否则只有遵守封建礼制的明女,会陪你吃糠咽菜,夫唱妇随!”
“这……”
秋生忽的抬手:
“好话说尽,下面我传你三人聚名之法,操不操作全看你们!”
千鹤拍胸保证:
“大锅说吧!只要能耍女娃娃,吃屎我都能干!”
秋生挥手止住:
“别别被!那么没有底线的行为,不叫出名,那叫出臭。”
石坚道:
“大锅,我们三兄弟天生就是和大锅一队伍的!”
秋生道:
“今值帮会联盟、种田总会拼杀之际,咱们四个人又受种田总会雇佣,与其在正面战场消耗天津帮会的实力,不如潜至城内,给他来个烽火连城、釜底抽薪,摧毁83家帮会驻地,建立不世奇功,捞上一大笔银子不说,还可扬名立万,坐收美人!”
“嘶!”
“大锅,太牛了!”
“大锅,咱们四个人能行吗?”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秋生眼摄冷芒,冻的三人神魂打颤,嗣说:
“这张家窝在卫城西南方向,西北方的青光镇,距离这里恰好百里,帮会复活范围肯定设置那一片面,咱们四人脱去衣衫,化作天津卫的人,浑水摸鱼。
等潜至城内,搜出藏匿炸药的军火库,趁着城内空虚,偷运千斤,分搬至八十三家帮会的驻地,炸毁老窝,制造混乱。
再偷至帮会异人后方,杀上三五头头,再摆上帅气姿势,口说名号,美名不就来了嘛?”
石坚拍掌大赞:
“妙计呐!”
林凤娇眸光如星,抚膺颔首,长喟:
“山人自有妙计,果真不假!”
“大锅,我千鹤这辈子就服你,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好大锅!”
鹤轩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到那时,我就不去露脸,万一抢了你们的风头,夺了你们的妞,这不成了我的剧本吗?”
“大锅……”
“此生有了大锅!千鹤再无大锅可认!”
“万语千言难表千鹤的钦佩之心!”
忽见林凤娇、石坚、千鹤跪地作揖,满脸真挚,秋生嘴角抽搐,心念慈悲,预留一条“仙路”,因说:
“咳咳!到了战场秀的时候,动作必须骚,切记骚到极致,不然吸引不了眼球,否则出不了名!不出名就没女娃耍!”
“大锅放心,我们三兄弟在家乡号称三剑客!”
“那从此刻始,切记展露先天罡气,青光镇都是一群后天大境的人,天津卫也没有多少先天宗师了!”
“大锅提醒,我三兄弟一定谨记。”
“走!先去青光镇!”
————
青光镇上街楼排立,巷道弯弯,青瓦黄木,趁着左近的青绿麦田,愈显老旧。
青烟袅袅,百鸟啾啾。
左近两三个十丈许见方的麦场立着几座丈许立方的麦垛,麦草原本枯黄,吃那风吹日晒,垛顶腐烂为枯褐色。
四位身穿短褐的男子,卡在麦草垛上,偷窥青光镇。
只见小镇外起着三百来家土胚矮房,内力伫立着三十余桌青砖瓦屋,又三四家三层木楼,大街三条,小巷数十,田埂阡陌也似把这三百八十余间民舍分的恰恰当当。
大街小巷上并无一个原住民,全是一群赤身裸体、复活重生的帮会异人,他等领完粗布短褐,嗣往那卫城奔去,有的跌为三流,等级渐无,纵了三十里,便气喘吁吁,渐渐不支。
左近麦田一片青绿,联结一块,形如绿茵地毯,乍投目光,只觉白光闪烁,似从虚空垂降,光华敛出,立马化作一个赤身壮汉,微风一吹,壮汉瑟瑟发抖,张目四顾,青烟徐徐,笃定方向,赤足基本,活似一个史前野人。
“看清楚他们穿的特制短褐吗?上窄下宽,白条纹络,形似囚服,这可能是天津卫内的识别手段!”
林凤娇问道:
“大锅,咱们直接抢不就行了?干嘛脱衣服去领?”
“笨!杀人劫衣,不是打草惊蛇?”
石坚对着林凤娇敲了一个脑壳:
“孺子可教!”
秋生晒然一笑,脱去血衫,赤身奔向青光镇。
“走走走!大锅就是大锅,就是果断!”
千鹤见状,立马脱去衣衫,赤身裸体,向青光镇奔去。
“等等我!”
秋生左踩土坷垃,右踏青草皮,奔至小镇入口时,左近麦田也有百十余位赤身异人本来。
行至领衣处,秋生一面排队,一面探听消息。
“草特么的,这波赏金异人特么的都是宗师,打不过!”
“妈的,敢死队本可突袭一波,炸死几位宗师,谁知野猪林埋伏有四个先天后期的老银币,他们趴在草丛枯叶中,等敢死队路过,立催剑罡绞杀!”
“草!那四个老银币滑溜的跟泥鳅似的,真恶心人!咱们派了三百人围堵三次都没有找到!”
……
秋生取了一套特色衣衫,从人群中挤出,转见千、石、林三人在搞怪吹嘘,故意骂了一句:
“那四个老银币,让我抓住他们,立马宰了他们!”
左近众人闻言侧目,细量秋生气质,见他凌厉若刀,知他曾是先天后期的高手,纷纷摇头。
“妈的!打了个把月,老子从先天初期跌至后天初期不说,连等级都衰减了30级,现在仅有32级,属性被扣,内力值根本不够用,彻底沦为炮灰!”
“你有这位惨吗?瞧他那模样,曾经也是帮内骨干,结果等级一消,立被派去敢死队,带着炸药包冲锋!”
“哎!都特么的怎么回事?上位者打来打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争赢了,也不分给咱们,咱们何必为他们打生打死!”
千鹤灵动一动,欲要劝说底层帮众转做为赏金猎人。
秋生知他心思活络,张口呵斥:
“老二、老三、老四!你们搞鸡毛呢?穿上衣衫,帮里还有三次冲锋!都搞快点。”
“哦哦!”
“大锅!”
“来了!”
千、石、林三人闻言立马收了把戏,排队去领衣衫。
不消片刻,四人大步流星,纵向天津卫。
天津卫城。
江、千、石、林四人在城内大摇大摆的逛来逛去,寻至卫城西北,在方圆三百丈的七街八巷转来转去,把八十三家帮会的住址摸了个透彻。
俟转至西北角墙根时,瞅见三间残破砖屋,觑见三百余位敢死队队员右臂系着红绳,人人背着四个十斤炸药包,耳听青帮帮主全德淳训话。
“斗了一月,兄弟们都累,有些兄弟筋疲力尽,但天津卫不能类,不能投降……
种田总会用经济大权制裁帮会联盟是一种剥削行为。
是逆时代的举措!
……
不得不承认,天津帮会瓜分蒋申沅家产的行为不对。
但种田总会威胁天津帮会,让我等归还家产,并删号退游,这种行为不是解决问题,是要让帮会联盟屈服!
要求有辱人格,违背时代举措!
我们有错,但有法律审判我们,种田异人的行为是黑道!
是见不得光的!”
“而今,纵说只有北直隶支持,但我们有理由相信,两京一十三省的兄弟必会觉醒,明白抗争的意义。
只要能为广大的帮会兄弟争取一个不被挟制的环境,我们天津卫帮会的高层,会接受法律的制裁,会承担我们的过错!”
白马帮帮主秦文高声:
“种田总会是剥削者!”
三百敢死队高声呐喊:
“剥削者!”
秦文再喊:
“种田总会是阻碍社会进步的蛀虫!”
三百敢死队高声呐喊:
“蛀虫!”
秦文高声:
“我们要帮助大明脱胎换骨!浴火而生!”
“脱胎换骨!浴火而生!”
……
振奋人心的凝聚力,骇的千、石、林三人面皮发冷。
“发什么呆?先躲着!等他们走了,咱们把军火库防守干死,争取在短时间内,拿上更多的炸药!”
“知道了!”
……
三盏茶的蹲点时间,终于摸清军火库的情况:
第一、每隔盏茶,会有三百敢死队前来领炸药包;
第二、敢死队领完炸药包后,守军火库的十位小宗师,会在屋内喝茶聊天;
第四盏茶。
卫城北面依稀有零散赏金异人冲来,可惜被城内仅存的大宗师联合一处,强势斗死。
“走走!”
秋生打了个眼色,示意三人开干!
只见四人化作掉队的敢死队队员,越过一大片空地,奔向军火库,果不其然,四人方至军火库外围,立马被三位小宗师拦住。
“你们是哪个队的,怎么现在才来?”
秋生把头一低,嗣后一笑:
“叼毛,我是广西靓仔,不愿万里,前来看你,你也不给杯茶?”
三位小宗师面面相觑,耸肩摊手:
“哈?兄弟,你玩什么?”
“叼毛!我特么的是广西靓仔!”
秋生把头一扬,抬头摸了摸不存在的刘海。
“杀!”
千、石、林三人见那骚包手势一打,眸绽冷光,各催先天真气,凝出蓝色罡气,凝作刀剑,横步一阔,弓步近身,冲脸猛攻。
那罡剑、罡刀经先天真气加持,有形有质,灿蓝晶莹,好似一根蓝水晶,锋刃锐利,堪比神兵。
骤然发难,猝不及防,三位小宗师心包穴被扎,对穿流血。
秋生一把夺来三人长剑,甩手仍给千、闰各一柄,嗣后“锵”的抽出一口长剑,绕步一跨,冲向军火库。
军火库内,七位小宗师正在呷茶品茗,十分悠闲,忽听外间惨叫,各持铁剑,夺门来看,谁料方才出门,骤觉面皮发紧,忙催内罡护助,谁料那白光剑气竟能破气,须臾间击破罡罩。
千钧一发之际,刚要躲避,立吃蓝色剑罡劈上面门,未容拔剑格挡,六阳会首弃根斩断,颈腔热血,喷扬三尺,遍洒门框。
“草!小易,去敲警钟!”
死去一人,又有五位小宗师持剑紧攻,舍身围拦,又有一位身材矮小的男子,冲向相距石屋十丈的大铜钟。
“麻溜点!”
鹤轩见三人被五位小宗师阻拦,纠缠一处,难解难分,又见易姓异人的掌力就要印在钟身,暗催道家真力,掐动太清五行禁制,化作一抹青光,罩在钟体。
“啪……”
易异人催动全身功力,本可震死一头牛,谁知拍在钟声上,好如小孩拿手拍在大理石上,他不相信,再捻掌力,重重一拍,仍无响声。
“杀!”
林凤娇打着通背拳,双臂舞动波浪,方一推出,立又收回,两把蓝色罡刀,哗哗乱劈,每次与精铁长剑相击,竟能磕出金星火花,锵出金石之音。
秋生见那铜钟无法敲响,略安心神,御使独孤九剑一式一式的展开,同一位先天宗师斗的如火如荼,难解难分。
“快些!”
“好嘞!成都三剑客上!”
“好!”
“来!”
只见三人组成三三阵,一催功力,击破敌人内罡护罩,一催撩开敌人放手,另外一人催动先天罡指,砰砰点射,不出三息,便将一人戳心而死。
如法炮制,斗了三个弹指,军火库防卫被解决。
“快点搬运,一会儿他们就该全城搜捕了!”
“哎!”
“放心吧!大哥!”
……
只半盏茶,三人搬运出千斤炸药,潜藏至一家小院。
嗣后,四人易改容颜,扮做普通帮众,背着炸药包在各帮会的驻地一一穿行,找准堂中承重梁柱,投掷炸药包。
“轰隆”
飞鱼山庄的议事厅被炸毁,三层精致小楼瞬间倾颓。
“哗啦”一声。
断木残瓦,黄烟弥漫,一片狼藉。
“走!下一个帮会!”
“轰隆”
硝烟弥漫,烟尘四起。
“哗啦”
青瓦稀碎,博古架、檀椅、青花瓷悉数化为齑粉。
“轰隆”
“哗啦”
此起彼伏,不绝如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