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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卫城山岗绞斗场 嵩山二老灭妖邪(一万)

“铛”
“铛铛”
“铛铛荡”
钟声悠扬,鸣彻全城。
明人军户,略微一听,见无异状,立复原状。
吃、喝、玩、乐样样不缺,尽展松懈之态。
三楼,异人本在争论,忽听三声六响,知是城外哨探传来预警,先是一静,忽的又乱起来。
“草特么的,赏金散人又来了!”
……
“狗娘养的!每天2波,连着33次,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妈的!杀”
“杀特么的,杀光种田异人,枪了他等财产!”
楼中侠客各有轻功绝技,怎可抚楼下梯?或鱼儿跃槽,或金雁横空,或出膛炮弹,俱从看台飞出,蜻蜓点水,踩檐蹋脊,化作飞鹤,各往自家地盘跑去。
鹤轩于二楼坐定,目睹视群慌乱,暗笑:
“好一个齐心协力抗种田。”
……
半刻后,天津卫八十六家帮会的人马集合完毕,于城南土岗处,拦住三万余名赏金散人。
双方本就眼红,上来便打,很快交织、纠缠在一地,难分彼此。
从上空俯视,两两一组,三三一群,人如蚂蚁,相互拼杀,好似蛐蛐决斗,动作滑稽,行径可笑,然而,他等皆有护体罡气,法门不同,颜色更差,形如蚕茧、扭蛋;
拳罡密集如雨,雷鸣爆音,仿如榴弹覆盖战场,将这一面黄土地炸出千百个大坑小凹,激荡出千重黄烟。
剑罡斜斩,切罩分芒,刺啦躁耳,如有内罡护罩运转不济者,吃上三道,立被斩断四肢,化为人棍,更有甚至被斩为碎尸;
刀气激荡,分土犁田,揭草分埂,田埂的切面平整光洁,犹如铜镜,深达数尺;
……
山丘上,鹤轩卸去官袍皂靴,换上短褐草鞋,易容为一位普通帮众,提着铁匠铺的制式长剑,猫着腰,于战场边缘游荡,一面躲避散人一方的宗师高手;一面挑出鏖战正酣的异人,冷剑偷袭,尽显魔修的卑鄙行径。
他那长剑虽说普通,却因绝世剑法独孤九剑的加持,格外厉害,“破气式”化作两条分金断玉的剑气,趁着一对异人残血相斗、疏于防范的空隙,瞬将两人的头颅削断。
“800点修为?这两人功力这么高?”
他方沉浸喜悦中时,脑后忽生冷风,脊背盗生冷汗,情知有险,回身格挡已是晚了,猛地屈膝下蹲,就势一趴,“狸猫打滚”翻了两圈,避过背后飞来的两道红色刀气。
“噗噗”两声,那两具无头尸体断为四块,死无全尸。
鹤轩看着尸体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邪笑:
“好血腥!”
“好暴力!”
耳边忽的传来:
“魔修受死!”
他扭头一瞅,见是一位身穿白衫、头束白绦的俊秀侠客,暗赞此人好卖相,再见他右臂光秃秃一片,并无红绳,料知敌人,又察他有先天初期的修为,奸笑:
“桀桀!”
说着,右腕轻转,剑刃擦出凤鸣,划拉出半月形灿白剑芒,浑似破晓的天际线,蕴含阴冷气劲,横斩南侠脖颈。
白衫侠客见识不俗,惊的目凸口张:
“独孤九剑?”
鹤轩把左手藏于背后,抚在地面,轻轻一薅,抓住一抔黄土,烈阳内力一捻,化为粉尘,打镖也似撒出,扬出一弧黄色雾霾,遮住豪侠视线,嗣后鲤鱼打挺,握剑直刺,趁着他失神的当儿,一记破气式,刺破气罩,扎至心包穴。
“你……”
无比爆裂的烈阳内力顺着剑尖,导至三阴经穴,沉入血肉,捣毁五脏,绞为一团乱泥。
“阴……”
那位南侠口溢鲜血,不甘死去,身体未容倒下,身后忽飞三道青、白剑罡,追来一劈,把那尸体斩为残尸碎块。
“哼哼!四十年帮会战老油条,免费给你上课!”
说罢,一脚踢飞白衫侠客,抽出带血长剑,蹲伏身躯,一面用白纱布擦去血迹,一面用敏锐至极的观察力观察四周。
忽见左面草垛偶有剑气蹿射,料知有人,心中一笑,绕至一旁。
果不其然,方至草垛转角,觑见两位异人,一人持剑、一握刀,激烈对打。
鹤轩邪魅一笑,避开两人的青白剑罡、金黄刀芒,猫至一旁,使出《点苍剑法》,劈出十二道点苍剑气,织作一张三尺方圆的灰色剑网,渔网也似,斜笼住两人。
“青华敛日!”
“点苍山雨!”
……
纵说鹤轩境界被压制在绝世,却因他那坚强无比的基础,拥有百倍战力,两位靠系统操作的剑客怎的是他对手?
“噗嗤”
尸块纷飞,爆散为一篷赤阴血雾,经风一吹,消散于虚无,徒留血腥秽人间。
看向草垛溅的血迹,鹤轩冷冷一笑:
“帮会战的本质就是偷袭战,如想存活,必须偷鸡摸狗!”
言罢寂然,转摸至草垛东面,循两个草垛缝隙钻进去,把目一凝,窥向西方。
只见山丘方圆一里,人山人海,乌压压一大片,浑如蚂蚱;碎尸堆积,兵刃豁口百出,斜插地面,愈显狰狞;万余柄刀剑,相砍相击,交汇一地,声如红雷,直冲云霄,混合喊杀声,震散白云,加以黑烟袅袅,斜流青冥,熏出一副疆场厮杀的景象。
邻近草垛的十丈,遍地刀剑碎片,偶有残刀、碎剑被大力斫断,倒飞而来,“簇簇”的扎入草垛。
鹤轩忽的纳罕:
“不对呀,按照进度,左道邪魔都会来收集尸体啊!”
“这群左道术士,怎么都是缩头老鼠?尤其是南方赶尸一脉,这么多美质尸体、炼法材料,他们应么也该来搜集呐!”
……
鹤轩沉吟良久,百思不得其解,催动玄功,掐诀念咒,施展玄门天视、地听之法,丹田内的太清真元,猛地化作青光,提至双眸,黑瞳被渲染为金色,视界为之一变。
山丘战场的漫天杀机,汇集如云,氲为红雾,薄膜也似,笼罩住方圆十里,各色气罡悉数化为赤、黄、青、白、黑五色雾縠。
人依旧是人,可是他们的头顶却悬着一团庆云,青、紫、红、白……
瞅将半日,终于有所发现。
山丘西北角有一个隐形法阵。
法阵外罩白青二色光芒,内里坐着一位秃头脸圆、目凹口斜的中年老者,衣袍红白二色相间,样式古怪,非僧非道。
老道士面前三尺,起着黄坛,红烛、法铃、桃木、金碗、香炉等作法升坛之物,无不毕具。
依此判断,此人绝非邪派,也非正宗,必是旁门。
偏生此人身旁插着一十二杆丈许的地煞旗门,三角旗帜,漆黑如墨,上纹金文鬼篆,不时有冤魂嘶嚎溢出,闻者落泪。
那弯曲如爬虫一样的鬼篆,不住喷吐白色怨丝,再经地煞阴法一凝,缭绕为一团白色云雾,强支隐身法阵。
恰有两位先天初期的一境宗师持剑拼杀,一追一逃,搏杀激烈,不觉斗至一旁。
妖道瞧见两人肉身,目光露出贪欲,掐诀念咒,摄来一张黄纸,虚空一摇,无火自然,经他一掷,当即化为一团黄光,罩住两人。
那两位先天宗师先以为是对方的内罡护罩,猛催内功,杀意顿生,那黄光感应杀意,立化为一缕黄烟,窜至两人鼻孔,迷住两人神智。
妖道见迷魂符奏效,黑脸浮现一丝阴森森的笑意,嗣后戟指一招,两人目光呆滞,身体不能自主,丢兵弃刃,化作行尸,向法阵跳去,方一入阵,立即隐去身形,消失无踪。
战斗本就激烈,死伤万儿八千也不甚稀奇,何况失踪呢?
场中剑罡刀芒绞在一处,爆出强大气浪,卷起灰尘,弥漫半空,却未影响妖道分毫。
那妖道见两具尸体完后,目光贪婪,手一挥,从法坛上摄来两根尺许黑色法钉,戟指一点,当即飞射两人头顶,冰锥也似向下刺入,全部钉在百会穴中。
两人面色如常,惨叫也有一声,当即死去。
“先天之体最差也是铜甲尸,稍加祭炼,便可晋升为银甲,可惜无有元魂守在尸中,不然便可炼为金甲尸,倘若机缘足够,炼为飞僵并非不可能……”
鹤轩耳闻妖道痴语,暗嘲:
“今日最好不只你一人,否则你难活三息!”
说罢,挪开天眼,瞭望战场。
忽在东南方瞧见一尺许方圆的血色小泊,看奇形相,类似拳罡凿出的坑洼,因着地势之力,将左近鲜血汇至坑内,偏生小坑奇怪,无论鲜血如何汇聚,小坑就是不满,泊底似有放血暗洞。
“不对,这里有怪异!”
本拟用眼去窥,偏生玄门天眼法尚未修至圆满,无法上视九霄,下洞九幽,只得竖耳催功,把耳谛听。
“咚咚”
“咚咚”
……
谛听再三,似闻心脏跳动声、喉咙吞咽声。
“莫非……血泊下方有个喝血的人……怪物?”
思绪一生,斩杀妖道的念头立又止住,转继续搜寻。
……
环视战场再三,穷搜半晌,终把辛口山丘的一十三位妖人,搜出,以山丘为中心,西北方、东南方的妖人功行一般,至多初入元神炼士,不过三甲子道行,翻手可镇压。
另外一十一妖人,分作三波。
东方有位身穿僧袍、颈挂骷髅的妖僧,此人法力最高,已至人仙,看其施法路数,竟似东方魔教尚和阳一脉,偏生背后插者一个剑囊,内里蕴含一口赤红宝剑,乃场中头号大敌。
另外十人,分作两拨。
一拨七人,似同门师兄弟,所着衣衫俱为青袍,袍脚挂着黄、红、黑三色条纹横饰,或竖或横,不伦不类,倒似个瑶族。
他等围坐丘山北方,用那百余口青荧荧的竹剑,布成一个座阵,虽未隔绝内外,自掩饰青曦,却有一件雾状法宝悬在法阵外,放出一亩白色云光,旋罩剑阵,干扰靠近的异人,观其所修玄功路数,料是云南竹山教一流。
另外三人,两老一少,个子都不甚高,
那两老矮子不是别人,乃三仙二老的嵩山二老:
白谷逸号称“神行无踪”,俗称追云叟,此老貌丑无比,性情奇古,但法力略高于东海三仙,道统介于旁门、正宗之间,格外怪异。
朱梅号称“朔仙叟”,俗称矮叟,此老性情古怪,平日最忌讳礼仪,谁若向他学那儒家礼节向他致礼,定吃老人啐脸讥言。
那位少年面目如玉,星眸皓齿,貌丽根厚,端是修道根苗,乃玉洞真人岳辒的俗侄岳雯,早拜被追云叟收入门下,俟峨眉开府后,会被引入峨眉,成为第三代弟子。
竹山教七人似于二老发生间隙,两方各自相持。
“尔等不识天数,可知异人厉害?今日尔等用他等祭炼邪法,俟他日寻仇,尔等岂能有活?不如听老头子一声劝,收敛剑阵,速速离去,免得为竹山教惹下灭教因果,”
竹山教七人的一位师兄,年长最长,威望又高,听那老头劝告,不以为然,戟指呵道:
“朱矮子,休得倚仗修龄猖狂,你虽是前辈散仙,却管不住我竹山教,这三百六十五口灵竹剑组成的竹山剑阵,内蕴无穷变化,何等厉害,只消一催,便可生出威力至烈的乙木神雷,就算是散仙道体,吃上乙木神雷也要化为齑粉,倘若识相,尽快退去去,免毁戒体,耽误飞仙。”
说着,把玄功一催,袍袖一挥,法宝囊中飞出两百余溜青光,窜上云空,经那旁门剑诀一凝,化作尺许长的青色游丝。
“入阵!”
只听那人一呵,青色游丝立入竹山剑阵,化为一口口阵剑,缭绕成一个青色圆光罩,凭白生出十倍剑势,生浪排云。
气浪凭空而生,强劲如狂风,吹的异人东倒西歪,就连那稻草垛也被走两捆干草,四散纷飞,化为一地鸡毛。
幸而,异人杀红了眼,未曾注意天象变化。
嵩山二老大修行之日,尚未完成,道行比峨眉慈云寺斗剑时低薄许多。
依他上世阅历,瞧出白谷逸现今道行大约两千两百余年,也算玄门超一流仙人;那矮叟朱梅道行更差,一身气机难以圆润,盛大逼人,才迈入两千年大关。
竹山七人道行参差不齐,最高者才七个甲子,最低者不过两甲子,七人按着北斗七星的方位入座,催功布阵,法力激发,法阵生和不休,溢散一缕缕青色光曦,幻出千重乙木精华,上冲霄汉,声势骇人,犹如泰山。
何如,他等催功之际,玄功光华散而不凝,无法返璞归真,可见七人都是废功好逸之辈,虽有厉害邪宝护身,终是一群歪瓜裂枣,碰上嵩山二老,下场不言而喻。
朱梅见竹山教并不退去,暗以“百里传音”传讯:
“白矮子快把灵雾障放出,遮挡视线,免得异人发现我等。”
白谷逸闻言点头,口唇翕动,骨瘦如柴的小手往天上一挥,掷出一团棉絮状云气,海绵吸水也似膨胀,须臾间蓬升、扩散,犹如山瘴岚雾,将那方圆三里都给罩住。
最妙的是,那三方妖邪皆未发现这等怪异之事,可见追云叟法术运用何等自如,已入那润物细无声的境界。
深山修道的真人、散仙为保洞府、隔绝红尘,避免凡夫打扰,常用法阵、白雾拦住。
灵雾障便为其中之一,也是白谷逸独门术法,只消一催,聚散由心,关键是不碍凡人视线,至于想要真正隐藏的地方,凡人没有元神法力,根本察觉不到。
俟那白雾分散后,白云叟以“百里传音”道:
“朱矮子受命于师,来日继承青城法脉,再开教宗,万一错收性情漂浮、根性恶劣的天外异人,岂非自误自害?
倘若屡教不改,怙恶不悛,休说积累善功,便是那青城教派也难长久,累及自身,迁延红尘,非但飞升无望,还似混元祖师一样坠至轮回,永世难脱!”
朱梅当即回音怼道:
“白矮子说的什么话?我老头子是眼瞎?还是心迷?那等罪业深重、死不悔改的奸邪之辈,我岂会收录?
连山大师宏愿奇大,于月儿岛开办教宗,广收海外鱼介生灵,意以毅力度化,无奈身陨轮回,事例在先,岂敢不引以为戒?
前鉴不论,只说眼前。
三年前的洛阳金刀王猛,本为中原第一刀客,气运也足,只因爱惜名声,无法突破至先天圆满,不入各派剑仙之眼。
如若不然,依照他那深厚资质,早该被剑仙引渡。
即或错入旁门,也该是剑侠之流,虽难成真,却有散仙逍遥。
不料,他为求突破,痴迷外物,贪心京师杀神的刀道,妄图窥伺杀神秘密,不知干犯大忌,惹了这等杀才,因果轮转,开了收徒之例。
叵耐,那口血刀实为仙家淬剑法炼出,如无神话修为,难以窥见分毫。
假如,他就此弃外物而内省,或可突破,偏生执迷不悟、妄辟巧境,先是广收异人,放任他等鱼肉乡里,渴欲杀神南下除害,继而一观刀法,验证刀道。
此人偏偏是一红尘武夫,不懂‘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异人所做所为全加他身,日消夜耗,福德一空,终被侯、万两人设计毒死。
他被毒杀一事,看似是异人所为,实为王猛自招,天道也给一次生机,他却不能自省,离奇惨死,怎可怨天尤人?
依此观来!
那等弑师求名、贪法图宝之辈,我朱矮子绝对不要,青城派也决计不可收留!”
白谷逸笑道:
“朱矮子急眼了!
这等弑师丑闻,休说江湖传遍,只说我已能前知,对于这等秘事,那也是一掐便知,怎的不晓?
无非见你日后嗣承法脉,光大太清玄门,善言警劝于你。
去岁中元,我化作一臭叫花,趿鞋拐杖,去登封集市乞讨,未曾想方至一家酒楼,便被一群衣衫华丽的异人拦下,原拟会被殴打一阵,谁料他等捧茶献果,拦我去路,说是有事相问。
我因他等前倨后恭,忽生嬉闹之心,遂而止步,缄口不语,把他等细细审视一番。
他等见此情形,欣喜若狂,口说‘隐世丐侠’、‘江湖神话’,当即下跪,说要拜我为师,那千好万美的甜言蜜语犹如阴雷魔火,从四面向我袭来,骇得我老头元神冷战,心发毛躁。
你不知那异人为争师门、攀比吵嚷的势头,一说散尽全部家财,一说为我养老送终,更有甚者说为我搓洗尿裤。”
朱梅口唇翕动,眼神斜眯,戏谑:
“哈哈!有异人给你养老送终,你这孤寡的丑矮鬼凭白交了大运,为何不情不愿?”
竹山教七人见嵩山二老口唇翕动,全然不理竹山剑阵,面皮顿觉受辱,齐心协力,共御飞剑,化作千根青色游丝,流星雨也似向嵩山二老飞来。
“喝!”
岳雯见两位前辈斗嘴顽笑,不敢插嘴,侍立一旁,忽见竹山剑阵攻击,把口一张,丹田内飞出一缕金色光华,旋化百丈剑光,抵住三百青丝,忽听“养老送终”,暗中嗤笑:
“师父元婴凝固,功行超越等闲地仙,已然长生,若非希求天仙功果,早已兵解飞升,那群异人不识仙家真容,说为师父养老送终,岂非拍错马屁?”
那抹金华,名为金鳞剑,乃昔年连山大师降魔之宝,连山大师坐化后,埋在连山宝库,后经白谷逸从月儿岛火海中取出,赐予岳雯。
百余年间,经师徒二人玄功祭炼,神妙无穷,威力至大。
竹山飞剑多用大竹山的灵竹祭炼,虽有竹山教特殊玄功,终究是草木脆质,不似五金精英那般坚硬,况且分数后天,全无金鳞剑的太乙之质,方一触碰,立吃金光杀伤,青色光华大减。
眼见剑阵不支,竹山教众齐声一喝,喷出一团青光,罩住飞剑,剑光暴涨,三百六十五口灵竹飞剑,化合为一口飞剑,藤蔓也似灵活,反缠住金色光华,意欲勒断金色光华。
鹤轩于草垛内潜藏,看那云雾中青、金两色光华交缠、激斗,擦出万粒青、金两色星粒,爆散为烟花,衬以左近金罡、红芒,尽显灿彩,渲的山丘浑如一个烟花池,暗赞精彩。
白谷逸见岳雯与竹山教斗剑并不搭理,接着朱梅话茬,自嘲:
“我老头儿需要他等搓洗尿裤?一见他等溜须拍马,生了戏弄心思,当即和颜悦色的答应,言说考察三年,嗣后再传入门功夫。
半年内令他等挑粪种田、浆洗衣裤、粗茶淡饭,虽有一些小苦楚,无料冬日的嵩山大雪漫天,冻的万物无声,想他等身娇肉贵,耐不住这等天寒地冻、粗重活计,十之七八半途而废,趁夜逃离。
余者二三,看似恭敬求道,劳苦磨炼,实则暗藏心机,趁我闭关之时,他等结为一党,密谋窥伺,互相为援,翻找茅屋,意搜秘籍、剑法。
又一月后,三九寒天,山高风冷,他等苦耐不住,终究忍不住那歹性,下山买来好酒好菜,暗施奇毒,预备喂老头吃下,逼问内功、剑术。
老头儿我岂能忍?
照例吃了那断肠散,嗣后几人露出真面目,拿刀夹在我的脖子上讨要‘如来神掌’、‘九阳神功’、‘乾坤无极功’。
我有那百草丹,专化百毒,早在事前服下,俟那断肠散一吃下,立被乙木精华化的一干而净,再瞧他等图穷匕见,剑术一展,眨眼扫荡群邪,挑断众人脚筋、驱逐出门。
他等一见我这般厉害,又生悔恨,跪地磕头,言说他等贪念深重,愿意再做九年苦力,赎罪忏悔。
我对他等冷眼斥责,说他等求法之心并不真切,习武目的不纯,不可传授。
他等多番哀求无果,倒也狠心抛弃皮囊,眼神充满恨意,纷纷咬舌自尽。
近来,左道妖徒渐知‘异人’不死特性,大肆抓捕,一为异人体内‘精气神’三宝;二为索取异人肉身。
尤以东方魔教教主尚和阳最是恶毒,为祭他那魔道第一至宝,掠异取骨,尤为狠辣。
偏生异人元魂玄妙至极,似有似无,虽有七情六欲,却介于有无之间,似受天道庇佑,连他嫡传魔法也无拿捏办法。
若非如此,异人恐难逃过妖僧终古炼魂之厄。
我知此节,一为消弱魔教势力,二为积一功德,转去峨眉,向峨眉醉道友特求一份玄门销骨散,预化众异尸身,免得魔教搜去炼法,济恶为虐。
谁料这一来一去的盏茶功夫,那茅屋外的丛林中,藏着三千余位异人。
老头儿我剑光隐匿半空,侧耳凝听,才知这群异人都是那班富贵子弟纠集而来的。
他等口中叫嚣着‘打本’、‘刷boss’的话语,神色激动,对于死亡也是侃侃而谈,说什么‘以伤换伤’、‘吸引仇恨’的混账话。
我心念一动,化为白虹投往茅屋,佯装不知,专候他等。
只见他等三三一组,三组一队,浑如军阵,从那三个方向同时包抄上来。
有站在远处甩刀罡、剑芒、火器,有站在身侧干扰,竟似攻城作战,颇为有趣。
斗将一会,他等见我丝毫未有受伤,心焦气躁,互相争吵,说什么‘战术错误’、‘一窝蜂’的糊话。
他那三三一组,虽有三才之意,却无法力剑术,吃老头我一掌,内罡破为荧光,黄庭丹田破开,真气溃散,沦为凡人。
谁料那些人竟说‘boss不杀生,只废人丹田,设计师真特么的恶心,还得我自杀一次!’
你听听,我好意让他等知难而退,谁料他等这般心肠。
半日后,又换了一位年轻的指挥,口含‘全面攻击’,立有五百位大宗师向我发起冲锋。
因嫌他等执迷不悟,又知他等难死,心念一笃,预备辣手教训,遂把那仙家剑术轻轻一露,千丈白虹经天一旋,剑斩三千头颅,满拟剩余一二位会有醒悟,他等却说:
‘卧槽,这个boss好牛掰,不差老魔!’
说罢,当即自杀而去。
我见他等如此愚痴,心知日后必有纠缠,催出玄门大擒拿,抓来尸体,用药化去尸骨,嗣又喝开山石,就地掩埋,转搓太乙神雷,把那草屋焚毁,这才化光离去。
为此平添三千业力,何如七世修为,又积满两千善功,如若兵解,亦可飞升,但我志远尚高,不愿受拘司职,希求天仙。
而今,被迫重积三千善功,岂非一番劫难?
那异人十之七八,多为口腹蜜剑、自私自利之流,为求拜入师门,外表装的忠厚无双、一心为公,实则暗藏歹心。
朱矮子日后再开青城法脉,列为教祖,只可择那十之三四的良善、毅力之辈,千万别弄出个祸患九州、干造杀业的滔天魔头。
否则,天道轮回,因果流转,岂容你天仙逍遥?”
朱梅亦知老友好心,面皮乍紧又松,因说:
“白老头就是个婆姨嘴,那些异人所学人情世故,都是世俗腐儒之礼,我生来就厌!自古以来,成真了道那个不是良善、毅力之辈?
三教之中,只要对正法真奉、践行之流,即便是身犯杀劫,有何不可取?
昔日,长眉真人在世,所收屠龙师太禀性嫉恶如仇,干犯杀劫,无法以玄门仙业成真,最终也被引度至北海心如大师门下,
而今,更号为善法,功德圆满,已证上乘妙谛,若非有因果未消,坐化飞升,便在顷刻,岂是那群自诩‘杀生为斩业’的异人可比?
你这丑不拉几的死矮鬼,无故说辞,无非怕岳雯日后开府收徒,恐他被狡诈异人欺骗,导致罪愆流转他身,耽误来日功果!”
白谷逸跏趺盘坐,催动法力,维持灵雾障,笑而不语。
朱梅与他三百余年的朋友,见状猜出大半,戟指骂道:
“老东西不安好心,你算出我日后必为异人耽误,一时难证天仙,故意让我多加照顾呢?”
白谷逸含笑摇头,佯装不知。
岳雯闻听师长苦心,心中兀自一酸。
“好你个白矮鬼,自己先成地仙,再转蓬莱,嗣后元神入世,暗积善功?”
竹山教七人因见嵩山二老不把他等当回事,面皮铁青,纷纷放出法宝、施展邪法,一时间,黑烟黄雾乍生,袅袅斜上青冥,喷泉水花也似,铺天盖地的向嵩山二老压来。
竹山飞剑品质不佳,吃那黑烟邪雾一洗,光华大减,哀鸣不断,几要陨落,竹山妖党见状大急,一面分出三十丈黑雾罩住金鳞剑,一面解散竹山剑阵,化为三百六十口溜青光收回。
那金鳞剑幸亏太乙元精炼制,已至先天,不惧污秽,任由那黄烟黑雾缭绕,光华非但不减,反而猛增,斜斜一扫,把那黑烟撩了个干净。
乍见一团黄烟黑雾飞来,朱梅老远嗅见一股奇腥恶臭,见他等已于左道厮混一处,幽幽一喟:
“这群不知死活的孽障!我原念竹山教也是玄门一脉,不想他等招异人报复,累及师门,好心提醒,他等却说我老头子倚势欺人,今这等驱烟御雾的妖法,可见背离旁门,渐近左道,也该除此害群之马,正我玄门。”
说罢,双个枯干的小手一搓,猛往黑烟甩去。
“轰隆”
一个晴天大霹雳,三百丈的金光雷火猛地展开,黑烟吃纯阳真火一燎,当即化作乌有。
竹山剑阵吃那玄门正宗的太乙神雷一炸,如遭山击,内里妖徒当即震死六个,为首的一个因着道行尚佳,勉强抵住,因见敌人厉害,不敢久待,遇见斩去一臂,施展血光遁法,飘出三千里外。
雷声轰隆,响彻百里,吵的天津卫百姓纷纷合掌忏悔,却吵不起醒两派异人,残肢碎体,铺积如毯,偏生异人沉浸杀戮,无暇他顾,只为能守住那一份“颜面”,保住“利益”不被制裁。
鹤轩瞧着朱梅辣手除邪,咧嘴暗笑:
“竹山教、青城派,自此纠缠不清,朱梅的太乙神雷只敢小范围炸,说明他的神雷还不能够运用由心,比极乐祖师的御雷境界差上许多呐!”
山丘东方,魔僧瞧见白雾,先觉怪异,却因着急收敛异人的尸身,未及关注,乍听晴空旱雷,警觉顿生,催动天魔大法,圆目闪烁妖异绿光,瞥见嵩山二老,气的咬牙切齿,暗忖:
“嵩山二矮!归元寺一战,峨眉、五台二次斗剑,祖师的五毒仙剑比妙一老贼的金光烈火剑要强,明明已经获胜,偏生苦行秃驴用那无形剑偷袭,将祖师斩伤。
若非太乙五烟罗被叛徒朱洪盗走,岂能有此一败?
峨眉欺人太甚,来日必定做过,你们这两个矮鬼,日后一定要尝尝异人炼制的魔火金幢,幸好凌雪鸿也受伤兵解,若非如此,天道真个不公。”
一念及此,快速掐诀,催御阴魔口袋快速汲取尸身,嗣又把一口三寸长短、牙签粗细的精光小剑握在手中,细细回忆:
“东海老秃驴虽把仙剑收去,却被本座用计骗来,有此诛仙至宝,来年三次斗剑便有依仗,峨眉派的七修至宝专破五毒,却无法破去这等阴魔。
等本座游转四方,把赤身教的《九天秘魔玄经》、南方魔教的《玄牝真解》、东方魔教的《五魔秘笈》一学,祭祀出千古无敌的神魔,敷在赤阴剑上,祭炼为阴魔至宝,专破那禽兽七剑,为我师报仇雪恨。”
忖着,白雾乍生血光,知两方斗法已分胜负,倒也果决,亦不贪图馀尸,袖袍一挥,赤阴剑冲天而起,化作五条纤细光丝,横亘青冥,身影闪烁,眨眼身剑合一,飞出百十里。
俟他一走,白谷逸凝目一看,丑脸怪笑:
“这日月僧千晓乃是五台余孽,既定命运,原本清晰毕见,不知怎的,最近生出万千变化,模棱两可,真是怪哉!”
朱梅把手一挥,放出大片青光,遮住天穹剑光,冷冷一笑:
“想那混元太乙祖师原也是一位旁门大修士,曾与极乐真人为友,乃是长眉真人同时代的人物,乃是玄门中的前辈散仙。
可惜他为人耳根奇软,性好护短,门人在外为非作歹、败坏纲纪,非但不像极乐真人一样辣手整顿,反而替徒出头,把那仇家打回去。
如此废规,五台派门风日渐败坏,门徒倚师自傲,愈发骄纵,以至惹上正教,引发正邪大战,长眉真人居中调和,欲以化解恩怨。
无料那般妖邪之人,心思叵测,言语狡诈,撺掇混元祖师,说峨眉倚仗太清正宗,暗鄙旁门,挑拨五台、峨眉来个飞剑正宗之斗。
偏生混元祖师最不服输,虽入旁门,却能努力修持,功行不若地仙,由此笃信‘人定胜天’,自恃道力超绝,妄与天争,明知峨眉大兴,却要约定三次斗剑之期,意代旁门与正宗分个高低,争香出气。
于时,两派约定斗剑,以剑术分出高低。
第一次斗剑失败后,他去茅山苦练五毒仙剑,虽得炼好,却因惯纵徒弟,致使他那爱徒朱洪盗走混元道书副册、护身至宝。
恰值二次斗剑之期已至,无暇寻回,又恃新炼飞剑神威,杀伤奇高,不肯认输。
归元寺斗剑之日,虽以太乙剑术斗败峨眉掌门,无如防身至宝不在,教苦行头陀斩伤元神,遁回落雁峰不久,便即兵解。
谁料,异人突现神州,命数更变。
峨眉大兴纵未改变,却生三番波折,异人修行奇快,一旦坐大,三代门徒假如道力不够,难平磨难,非但三千善功无法完成,连峨眉也会盛极而衰,教旁门左道分化气运。
今日一观,这位魔僧狡猾如油,一见竹山六人伏雷而诛,瞧也不瞧,立马遁逃,可见这吃一堑长一智。
异相丛生,想来是应劫显化,绝非偶然,不可小觑。
继而推之,混元祖师纵投轮回,却因誓言再先,估摸百余年后,仍会归来,应那三次斗剑之劫,倘若不好,峨眉便会由此而衰。”
白谷逸纳罕:
“你这矮鬼最近是在钻研玄门算术?竟能算出这事?”
朱梅怒道:
“白矮子休得讥讽,此事乃齐道友飞剑传书告知。
上月,长眉真人从天府下界,传讯东海,照壁留影,传下‘四十四字箴言’。
言说大劫已至,劫者已生,即命峨眉善而和之,不可交恶。
俟三千万善功一完,门人回山虔修,玄功圆满后,即升天府,避劫躲难,不可滞凡。
而今九州,三山五岳之神,悉飞上天,四渎龙神,悉封宫府,可见此劫不小,我等散仙如不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千年苦修,恐怕一朝散尽!”
“朱矮子,天地杀劫已至,岂是想躲便躲的?完成此事,即回洞府潜修!”
矮叟朱梅忽得双手一搓,对准那位集尸恶道一掷,轰隆一介晴天大霹雳,百丈金光雷火四面滚涌,把那妖道震的七窍流血,当时了账。
妖道功行浅薄,元神未得凝练,无法出尸,吃神雷一厄,魂投轮回,再难为害。
妖幡、法坛无有厉害禁法,难以阻挡纯阳真火,风助火势,稍稍一燎,焚为一篷劫灰。
朱梅挥手一招,青光烨烨,吸力匆生,一个七寸长短、巴掌大小的黑云囊从浓浓白雾中急速飞来,俟把云囊装好后,利用玄门喝石之法,吒开那片山丘,将那劫灰、残宝悉数掩埋。
白谷逸拿出一个锦囊,撑开口袋,把手一扬,白光隐隐,销骨散化作漫天颗粒,混入灵雾障,经那白雾一裹,撒满整个战场。
销骨散为醉道人独家秘药,分数化骨融肉之药,虽非灵丹,却是仙家向来珍视的秘药,各家各派都有不同的神效,邪派秘药甚至能化活人。
玄门正宗炼制,三日内可化去无有真魂元神之躯壳,经此一撒,只要异人死去,尸壳无有元魂主持,立生效用,即便是被日月僧千晓回来再收,亦是无用。
“朱矮子看什么?异人性情浮躁,须经刀兵磨炼方可收录,纵有仙苗,拔苗助长,亦难定性,若狐朋狗友带坏,有你受的!”
白谷逸见朱梅唉声叹息,骂了一句。
“白矮子净说风凉话,我只是感慨日后成仙之难!”
说罢,袍袖一挥,化作一片青光,投射万里,坠至嵩山。
“走吧,乖徒儿!”
“是!”
于时,白谷逸、岳雯化作一白一金两色长虹,径投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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