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茶后。
一个黄衣恶道驾着一朵诡异的黄绿妖火,自北方急飞而来,停滞半空,瞩目下视,见草棚一片焦黑,嗅见魔火气机,不禁一惊,眉头暗皱,驾火下云,嗅见血腥,心只乃兄生机已无,把脸一狞:
“好个贼僧,竟敢暗害我黑煞教的人!”
说罢,掏出一个诡异三角小幡,掐印念咒。
那小幡尺许见方,上绘黑煞阴魔,张牙舞爪,恶威赫赫。
再经黄衣恶道咒语、法力一催,无风自动,摇出一弧黑阴阴的邪光,幻作恶鬼形相,大口一张,顿生千根黑油的光弦,自漩为涡,生就奇强吸力,把那附近的游魂散魄,一一吸来。
何如,鹤轩所行咒语,乃上乘佛法,尤为玄妙。
六字真言把凶僧常浑的元神碾归虚无,三界岂能寻到?
黄衣恶道把那游魂散魄一一分辨,穷搜半日,徒劳无功,及把郑、章二人的话语一回,咬着尖牙恨恨诅咒:
“哪里来的无名秃驴,竟敢杀贫道义兄!”
原来。
黄衣恶道同凶僧,俱为黑煞教前辈长老赤诚散仙七真人的门徒,地位在妖山四恶门中甚尊,即便现任黑煞教教主亦得称一句师弟。
两人,分属同门,癖性相合,最喜官宦妇女,因而经常一同下山为恶红尘,巧在两人双簧唱的极妙,淫奸妇女,不知几何。
时日一久,恶名昭著,吃正派剑侠绞杀,又仗法宝,同恶相济,互为援引,视为生死,混了个黑煞二凶的绰号。
上月,黄衣恶道丈南青仗着肉身在衡州府大肆布施,采攫元女真阴,超度一干官宦妇女后,本拟往秀云崖赴那采药之约。
谁料,他碰上一位知县的姘头,一方丰神俊秀,惯弄风流;一个脂浓粉香,善于歌喉;两人对眼,真个天雷勾地火,一见销魂,各展床帏奇术,床笫之欢称心至极。
恶道丈南青素来采补,少经奇趣,一时难舍,不免多缠绵几日,至乐当头,自然忘却义兄常浑的“盗药”之约。
常浑于千樟林秀云崖苦等一旬,俟难等到,心焦如焚,为求九叶玉兰,另寻两个相识的披麻道友前去盗药,原拟仗着熟知内情,引章、郑同星吴恶斗,他则一旁火中取栗,渔翁得利。
怎料天意愿违!
先是三个“凡夫”闯入茶棚,他又在山中苦待一旬,久未开淫,瞧见月婵姿色无双,元贞未破,真阴浑厚,彷闻仙药,浴火难持,心中易改计策,拉三人入局。
及至中途,月婵不小心中毒,眼见香消玉损,他又按耐不住膨胀的淫欲,舍了全盘计策,径飞草棚,意欲强行采元补功,免得白折一笔浓郁真阴。
天道轮回,债孽自消。
常浑恶贯满盈,死星照命,上天派了一个“气运无双”的“猪吃虎”,两相一斗,他那三甲子的道行很快不支,法宝。飞剑又非上佳,教鹤轩灭了干净。
再说恶道正同荡妇淫乐,忽的心头一紧,把义兄邀他取草一节想起,急舍淫妇,驾火急飞。
飞至湘潭三十里外的一处荒坳,巧遇被星吴追杀的章、郑两人,瞧出星吴是义兄常浑所论形状,又见两人开口求救,见两人所行术法出自四恶门,不禁动了解救之念。
恶道渔色更凶,同他交合之女,如若不称心意,立催“采阴补阳”的邪法,于那云雨欢乐中,将床女真阴吸尽,丝毫不留一丝情面,较凶僧常浑“细水长流”的怜香惜玉大为不同,故而道力尤甚乃兄,足有五百载,如非玄功难修,几要凝出金丹元胎,证列真人。
况且,丈南青素受乃师赤城散仙宠爱,不特邪法犀诡,更赐三件独门法宝,纵说品阶不高,仍有一番灵奇妙用,正派剑侠如无克制法宝,亦难对付。
恶道因知星吴凶厉,不敢大意,忙把三件法宝,全部施展。
登时,火光四起,罡风四聚,厉啸四起。
荒坳云空刹那间不满千朵赤阴阴的妖火,经他敕令,汇结一片五十亩左右的赤氛,蔚然大观。
赤氛中藏五百骨刀,绽放寒芒,伴生赤色妖火,经那旗帜一引,铺天盖地,洪水也似向星吴涌去。
那星吴亦非好相与的,见到恶道偷袭,忙鼓动身躯,生出飓风,推着天蓝色的毒云往那持妖火骨刀拦去。
两者来时其凶,势如水火,方一触碰,登时炸雷,轰隆一声,打出一个天介大霹雳,声波如风,吹得方圆百丈的菅草蓬蒿尽皆低头伏腰。
红蓝两方云霞兀自碰撞纠缠,一会红氛压过蓝云,一会儿蓝云压过红氛,内里噼里啪啦,响彻不息,电光四射,蒸腾翻涌,仿如海浪相击,万千曦光爆散,,幻作奇霞。
忽而狂风一涌,两朵云霞如浪拍崖,喷涌上升,爆鸣阵阵,溅射出百万紫色光粒。
所逸万千光粒,宛如千百根轻绡横布天际,耀闪云天,衬的云霄一片紫光,仿如圣人下凡。
罡风激荡,风波无形;
漫山草木,尽伏腰肢;
百里青冥,排云净空。
章、郑见来人法宝厉害,惊为天人,忙催玄功,喷洒真元,幽蓝鬼火、血煞阴魔立得了一缕奇力,打鸡血也似生出奇强战力,向星吴卷去。
两只星吴见三人合攻,一时不支,吃骨刀一刮,妖罡破裂,躯体受创,遍布伤痕,鲜血淋漓,好生凄惨。
丈南青本拟三宝一出,便可制敌,不预星吴性凶,妖躯被伤,大为恼火,各喷水火元丹,于那空中做太极图转,竟打一道离合神光,刹那见湮灭畦(五十亩)许妖火。
那三头阴魔吃离合神光一扫,登时化为乌有,爆为万千灵机。
郑玄虚吃神光扫来,忙摇蓝色云旗,御着黑云,凝为一副黑甲,渴欲抵住神光。
无如,神火奇凶,稍微一燎,把百尺厚的黑甲打穿,蓝色云旗亦是无风自然,眨眼化为一个旗杆。
惶急之中,郑玄虚未及躲闪,肉身吃束神光一擦,登时片出半拉肉身,左胳膊、左肩悉数被片,左肺被片了大半,心脏砰砰悦动,几要跳出,疼的郑玄虚当场昏厥,如非章霸念着同门之谊,御着黑色剑光,卷着郑玄虚急忙躲开第二薄袭击,恐怕肉身不保、元神难存。
剩下肉身,被神火烤焦,勉止鲜血。
丈南青的八阶灵火幢被那离合神光来回一扫,顿时燃为灰烬,渣也不剩,仅余一件半损的骨盆。
另有一杆小旗,却因畏惧神光厉害,不敢拿出“扑火”,忙催玄功,暗放一朵红云,卷着三人,化作一团赤黄光球,往密林丛箐窜去。
雌雄星吴御动元丹,强催离合神光,本为拼命,不免元气大伤,现见敌人遁逃,妖躯立马不支,几要坠空,只得互相背扛,一跌一跌的回洞,舔舐伤口。
两方罢手,各自遁逃。
丈南青先死义兄,再折法宝,屡屡受挫,肝火大动,英俊面庞冷如冰霜,把话一问,经章霸如实相告,这才问出义兄常浑身死千樟坪。
得信之后,他又催动妖火环,径往草棚来寻。
——
丈南青行法招魂,本拟可挽义兄元神,不预一丝残魄也捞不到,忖及此节,不由嘀咕:
“敌人血佛术法犀利,不似中原道统,莫不是藏边一脉?”
“即或是藏边一脉,也属魔教,不该手下无情呐?”
“如是海外一脉?列位散仙门下,与师父差不大多,或可寻仇。”
念至此处,陡生探插心思,意欲窥明后,再行筹划。
丈南青捻出一张人形白符,咬破舌尖,“叱”出一口精血,默念邪咒,剑指一点,血芒闪烁,人符曦化为一位精灵娃娃。
七寸娃娃,身萦一重黑曦妖光,双目一片赤红,阴惨渗人。
“乾坤元炁,追灵索魂,疾!”
那精灵娃娃得了指令,狗也似在空中细嗅几下,连换几个方向,终于择出南向,化为黑光虹射,速比箭矢,可比神话强者的脚力。
“哼!”
恶道丈南青冷笑一声,驾火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