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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笔力浅薄,难叙全篇。
再说凶僧义弟——黑煞教徒丈南青,
他从章、郑两人口中得知“小娘”受伤,忖度仇敌负人累赘,难行山路,生出追凶心思,遂使邪术,派出可“索气觅机”的灵娃。
灵娃嗅着江、萧、唐三人的气息,一路翻岗涉水,径往偏丛僻径去猫,徘徊于石门岭、晓霞山一带,累计三百余里,转得丈南青满头雾水、满腹怒火。
偏生追至一谭蓝水时,灵娃忽的止住玄色遁光,两只小腿急迈,一会儿东,一会儿西,频频易换方位,于谭边嗅来嗅去。
“奸贼刁滑如油,于山内转将半日,竟借山间谷溪的灵机,遮掩自身气机,可见是位久经斗法的剑侠,绝非初入仙道的雏!”
丈南青忽的发现事情棘手,半恨半惊:
“此贼心深如海,缜密无漏,倘若今日不除,异日必为祸患。”
话至最后,那双凶目暴凸,几要掉出。
灵娃百般细嗅,渴欲寻得萧、江气息,然则徒劳无功,本拟放弃,偏偏嗅见月婵所遗气机,转身叽咕,用黑色小手向恶道比划一阵。
恶道丈南青熟知“鬼语”,一怒而笑:
“机关算尽一场空,终是百密一疏呐!”
说罢挥手,跟着灵娃径直飞向锦云谷。
飞行速快,不消一刻,便至锦云谷外。
灵娃正欲进谷,丈南青却打出一束红光,禁住灵娃脚步,把目仰视,遥窥谷上青霞蒸腾,氤氲为彩,登时心冷如冰、悄沉谷壑。
“山谷锦绣,灵机浓郁,祥云缭绕,莫非有地仙隐居于此?”
忖至此节,想到报仇无望,咬牙切齿,怒目而瞪:
“奸贼可恶!”
灵娃,原为一七阴灵童,若修地府请神阴法,有奇功神效,假以时日,或可凭借七阴命身,列位地府大判,最不济亦为鬼仙,异类长生。
何如,此为灵童,命奇运差,吃恶道丈南青碰见,暗使邪法,早早将其拐去,拔除肉身,并以黑煞邪法祭炼,炼为护身法童,又恐灵娃异日功行精进,反噬自身,特用邪法诛杀灵娃一魄,既能残灵损智,亦不削弱法童实力,此后才肯放心驱使。
灵娃灵智折损,呆滞如木,只知受令而行,哪懂丈南青心中胆怯?叽哩哇啦,双手比划,一心领着法主丈南青入谷搜敌。
丈南青满腹怨气无处发泄,忽见灵娃聒噪,当即一怒,从那黑色的法宝囊取出御灵法器,催御法力,用力一抽。
“啪”
柳叶打鬼,奇厉无比。
灵娃纵有道行在身,虽可白日显形,却难抵挡柳枝,满吃一鞭,左胸至右肩立生三寸宽许的白痕,万千黑曦光粒被抽离鬼体,环绕身外,弥为星尘。
“哇!”
灵娃惨叫,蜷缩身躯,双臂抱胸,鬼目流出血泪,摇头急退。
“孽障!”
丈南青怒气未消,持鞭再挥。
“啪!”
灵娃缩着身躯,急退三丈,不小心蹿过林中。
“站住,不许进……”
丈南青喝住灵娃,本拟再行鞭笞,不想看见灵娃身踏谷中,以为冒犯谷内地仙,急忙作揖,意在赔罪。
怎耐,锦云谷安宁如镜,全无半点回音,先拟地仙老怪,胸怀若谷,不在乎方才冒犯,偏生睹见灵娃未遭仙禁攻击,匆生疑窦:
“参照常理,散仙最喜避世清修,非有必要,绝不履凡,而且他等最恶外人闯入,故而会布下层层禁制,正派剑仙自诩爱护生灵,少有布置凶恶禁制,只会布下迷踪法禁驱离凡夫,其余所布全是极其恶劣的金刀烈焰法禁,一旦闯入,性命指定不保……”
“缘何此地并无禁制,亦无迷雾?”
思忖再三,为性命计,丈南青并不闯谷,收好柳鞭,易为笑脸:
“乖娃,你且自取探敌,如有异状,立刻出谷来寻。”
灵娃见法主不再鞭笞,无尽庆幸,叽咕一句,领命而行。
鬼风一转,黑光闪烁,灵娃消失不见。
……
钟漏一刻,灵娃忽的化作黑光,从千松万梓中蹿出,鬼语叽咕,比手画脚,同丈南青细说几句,博得他畅怀大笑:
“好!”
“好!”
“好!”
丈南青,目光一冷,杀意尽显。
两缕邪风斜斜一飘,登时飞出百丈,不出三息,便知彩虹谭。
灵娃颤颤巍巍的比划着,将三人“气机”到此消散的讯息,用鬼语敬告丈南青,后者一脸铁青,一双狼目,肆意打量山谷,见满山一团祥和安宁,皱眉厌恶,再听百鸟啾啾,顿觉聒噪,生出一股破坏欲望。
亏幸,丈南青惦记追凶,暂时不敢泄露行踪、手段,免得敌人防备,故而强忍怒火,用鬼语叽里咕噜的下了一令。
灵娃受了法令,化作黑光,往彩虹谭去钻,穿过层层清波,下凫五十余丈,方触谭底,依仗法光护身,瞪着赤红血目,放出一对杯型赤光,手电筒也似,肆意打量,谭底世界。
彩虹谭原为一块亩许见方天然巨岩,垫在那千仞小峰脚跟,不预沧海桑田,倾泄山洪的沟洫被拓宽至山涧,从四面八方冲汇于玉晶峰顶部。
原本也无碍,日冲夜刷,涤出一个小坑,不料巨石下藏有水脉,保护水脉岩壳又薄,经山涧雨水冲击、水脉内部冲击,终究支撑不住,裂为巨坑,经那夏日雨水一注,又被山岩水脉日积月累的喷涌,渐形成一个巨谭。
巨谭溢满,又沿玉晶峰倾泻而下,积年累月,终冲出彩虹谭。
彩虹谭底部形如海碗,壁坡徐缓,衍生水面,竟有半畦。
此番一看,瀑布造深潭,于碧幽洞的滴水海碗,有异曲同工之妙,无不宣誓了水滴穿石的自然法理。
谭水清澈,一片湛蓝,本可见底,却因水深,仅见谭腰。
精白软纱静铺谭壁,好如木斗铺糠,又如风沙掩埋的斗兽场,经长久难消的彩虹桥一映,登如七彩宝砂,奇光熠熠,宛如天河星砂。
灵娃把目细查,所见皆为白鲮、银鲫、红鲤、青蟹、白虾,水草,全一丝藻类,亦无一丝凶鲨,把那“水至清则无鱼”又作一番诠释,不亏是出世的福地。
“噗”
灵娃冲出彩虹谭,犹如稻田稚童,赤足行绿茵一片的百鸟居,蹚出两行黑泥,声响奇大,惊的鸬鹚张翅摔倒,摔了一身黄泥,侥幸在鸬鹚口中求得生路的鲫鱼,甩尾速遁,搅乱清水……
白鹭久居此谷,少见人类,闻听异响,收颈瞪眼,凝视比自己矮的灵娃,满是狐疑。
恶道丈南青,方用“黑煞灵火”的邪法,将肉身用那灵火掩藏,化为一团幽绿鬼火,于那林中追索三遍,终究徒劳无功,不免怒极:
“奸贼刁滑,等我抓住,定将你扒皮抽骨,炼魂化魄!”
忽的瞧见灵娃往不足尺许的湿地去寻人,暗骂愚蠢,鬼语詈咒,派他往那瀑布去寻。
玉晶峰右侧有一兽窟,内中脏臭不堪,屎尿熏天,乃谷内走兽遇见山洪时的庇护所,平常极少使用,萧三背好竹箧,往崖后一躲,恰巧遇上洞窟,惦记躲藏,忙捏玉符,小心翼翼向内去寻庇护。
洞窟底部百尺方圆,斜插峰腰,阖窟沉在黑暗中,一片阴冷,冻得萧三喉结耸动,再见东南方向的天窗,射出一束丈许曦光,忐忑的心为之一定,循借曦光环视,窟形如馒,岩壁凸出三尺宽、一尺厚的页岩,苹果皮也似环为三层,中间一层最为干净,仅有一些鳞片、甲壳,最下一层遍布屎尿、毛羽,最上层散落着羽毛、干屎。
幸而洞中通风,不至于把萧三熏晕。
那正在沉睡的黑狗仔嗅见百兽气息,咧嘴一笑,侧转身位,狗窝为混沌鸡子,继续蜕变麒麟躯。
萧三因惦自身气机,选了臭味最重的最下一层,蜷缩于百根石柱中,目光在洞口、天窗徘徊。
等快一盏茶,忽听谭水异动,村知有人。
“不知是不是少爷?”
内怯踌躇之际,忽见外间妖风阵阵,立知妖人追来,忙捻太清玉符,真气、精血一引,登时幻为一弧青蒙蒙的光华,将其罩住,身形登时隐去,全无一点痕迹。
那灵娃飞至洞中寻觅,开启血眼,查探人踪。
萧三双股战战,捂口仰视。
只见一个身披玄色恶鬼兜的黑色娃娃,滞空漂浮,双目放出渗人、可怖的红光,不免心惊肉跳,把往日拜神礼敬的心提将出来,默祈暗祷。
恍见红光扫来,萧三害怕极了,双股几要抖出风响,心蹦胆颤,几要夺口而出,幸而神佛有灵,那凶恶娃娃七阴寻人法被太清玄门隐身术所障,未能看破他的行藏。
灵娃扫了三次,终究无果,径直飞出。
恶道于那千仞瀑布上盘膝坐定,默运玄功,调匀气机,澄神净思,分辨人与自然的声音,渴寻敌人,百般努力,终有一丝所获。
灵娃搜寻无果,唯恐法主鞭笞,急欲缴令,不慎搅扰恶道玄功,让他思绪烦乱,无法再听讯息,干惹大祸。
恶道正要探听虚实,忽被打断,怒不可遏,摄出柳鞭,不顾三七二十一,对着灵娃娇小的身躯,一顿猛抽,“啪啪”声如雷,打的灵娃蜷缩身躯,小腿向后急退,鬼语求饶,惨的天可见怜。
“孽障!”
恶道撒了一阵火气,忽惦不可打草惊蛇,忙压怒火,转念凶贼寻到,不必放任灵娃污眼,掐诀催幡,化为一束红光,收了灵娃。
而后,忙敛气机,盘坐一旁,悄听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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