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岳山脉斜横,方圆三千里,如于万丈青冥俯视,形如剑龙脊背;千峰嵯峨,峥嵘耸立,宛如穹顶钟乳自坠;岭岗连绵,万木嘉茂,并为秀屏,阻云生霞,变为霞冠;山霭上升,缭绕如袍,织为锦毯,曦阳斜映,幻作岚裙,装点衡山秀女。
百鸟叽喳,环飞山峰,五颜六色,灿如彩霞,因畏雷云风雨,少蹿青冥,多飞桧松,迥无鹰、隼翔空之志向,只可沦为秀女峰的五彩点缀。
倒是于南华真人所论的“蜩于学鸠”,有异曲同工之妙呐!
鹤轩一路行来,金佛元神自主运转,感悟南岳秀丽,禅功精进,竟往那“日游”境突破。
“啾啾”
百鸟和鸣,荡漾在千岗百峰之间,愈显衡山景色清幽。
鹤轩肩扛月婵、挈领萧三,择拣丛径,似风狂奔,逢岗翻岗,遇涧涉涧,穿梭于巉岩险崖之间,蛇虫猛兽此起披伏,凶险万分。
幸而,两人功力精纯,善于奔袭,丝毫不惧。
何如,两人一路疾驰,径上所缝奇景佳色,全无欣赏的念头,白白可惜。
半炷香,奔袭三百余里,萧三累得气喘吁吁,精力不济。
鹤轩夹者一张黄纸符,甩给身后的萧三。
萧三接至手中,喷出一点精血,混着真气,激活符篆,贴在脚踝,一抹金光生出,托着他如箭般疾驰。
……
鹤轩久历红尘,见惯仙家斗法,星吴受伤潜回,他便察出猫腻,纵得解出寒毒的方法,却不敢久待原地,因唤萧三急逃。
然而,仙家斗法,岂是轻易潜逃的?
鹤轩料知三人会留气机,易被左道法术追寻,特意择取溪涧山路逃遁,希借山岳的溪水灵机,涤去人身气机,免被法术摄取。
连涉九次溪涧,江、萧两人气机基本濯净,唯余月婵昏厥中毒,全身寒冷,不可入水,难以遮掩,终究有漏。
“彼其娘之!如若行走江湖,本座带上百位闲人都没问题,不惧安危,可惜仙家斗法中,本座实力低微,瞻前难顾后,未免分身乏术,要是没有月婵、萧三,本座可以提前设下禁法,打个埋伏,打的赢就杀,夺宝自肥,打不赢便逃,可惜没有可惜!”
一念至此,不禁唏嘘。
“吼!”
前方千丈,猛虎咆哮,山鸟攒飞,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
定睛一看,窥见前方乃是一方秀谷,外间遍指松梓,葱郁嘉茂,一片浓荫如盖的矮梨,围布于千松万梓外围,似有人工打理的痕迹。
因知名山秀谷多有散仙居住,唯恐忙中生乱,不小心触碰了某些老怪物的斜门规矩,忙催纯阳佛元,灌注双眸,登时催出佛家慧眼,窥伺秀谷上方的气象、玄法仙禁。
定睛细瞧,秀谷坐落在三山沟壑中,位于山盆低洼之所,不特未郁结出毒瘴黑雾,反而氤氲出顷许详云金霭,像是一个有德仙家的隐修之地,谷边空荡,没有半角仙禁,看的他皱眉不展。
无奈,未知的敌人尚在身后,危机仍在,他当机立断,咬牙带着萧三,顶着那缕金雾向谷内冲去。
甫至秀谷,顿觉耳目一新。
疏林茅草,间错恰当,犀牛、巨象皆可行之,曦阳从林叶间斜射,地上松针可数,画眉啾啾,黄鹂呖呖,一片安和,全无半声鹰唳隼叫。
忽听轰鸣,哗啦如雷,原拟神雷禁制,不耐全无雷火,侧耳倾听,原是瀑布倾泻之音,不由安心,把目注视,林间松叶枯黄,层层叠加,全无一丝蛇虫。
复行百丈,蹿出松林,豁然开朗。
一片畦许湿地扇形展出,内里水草纤盈,水澈无藻,澄可见鱼,黑翅鸬鹚,白羽鹭鸶,星缀湿地,俯首低喙,辩草啄鱼,一片静谧。
往湿地上头一观,一面峭壁突兀生出,蹿出千仞,屹立如柱,一条玉龙斜披之上,哗啦倾泻出丈许匹练,撞破清水镜面,溅出万千晶莹水珠儿,激荡出朦朦水雾,再经云后曦阳一照,折出一弧七色彩虹,架在水潭两旁的巨石上,真个虹桥卧波。
百千彩鸟头尾衔飞,形如七彩圆环,翱翔天际,于瀑布内绕出,婉转啼鸣,大展彩翼,环绕彩虹,来回穿梭,啼叫嬉闹,尽显无尽生机。
黑毛野猪,大小四只,梅花小鹿,多达十只,犀牛一只……
走兽安详,各俯潭边,探头饮水,全无争抢。
乍见之余,千百思绪忽然消散,心中为之一静。
“少爷?”
鹤轩痴醉佳景,耽延正事,乍被萧三一问,兀自回神。
“三儿,这是金光玉符、辟邪玉符、玄门隐身符,你拿了后去峰后寻一地方隐匿身形,切忌泄露身形,等我给夫人疗罢伤,再去寻你!”
说罢,从小乾坤袋中取来三块寸许玉符。
萧三领了玉符,亦不扭捏,背好竹箧,蹬草踏波而去。
鹤轩目光如聚,喃喃自语:
“照此情形,后面那位左道术士,如是真人,乃至散仙,早就追上,现在再追上来的必是元神炼气士,对本座而言,威胁不大,月婵、萧三却会有性命之虞,仍需防范。”
说罢,肩驮月婵,撑出一个金色元罡,催动《踏波行》,往瀑布纵去,意欲借助溪水,掩藏身形、灵机。
方至瀑布,瞧见一人大小的湿洞半沉水中,隐有绿亮溢出,心中不禁好奇,探头一观,目光所至,豁然开朗,圈出大片空地,斜壁碧玉,水纹影动,交织出一片绿光。
“好一个静幽福地,恰好栖身。”
他御着凌虚仙剑幻作一层白光,网罩也似托举月婵先行进入,而后蹲身鸭形,亦是蹿至洞内。
进洞细瞧,方知前般见识,无非盲人摸象,自以为是,现今一窥全豹,方觉乾坤之能、造化之奇。
洞底如陂,十丈方圆,高足百丈,穹顶尚有一镯形天窗,被一丛草木遮住,只可进风,难以进光,加上洞璧自显碧光,不缺照明,可为仙家居室,唯独钟乳如林,地面凹凸不平,尚需开凿、修整。
鹤轩剑指一招,凌虚显化剑身,对着偏斜陡坡轻轻一削,切豆腐也似切下一大块青玉,再看原处,变为一张丈许平床。
捻出一张玉符,真元一催,化为石头,封住窄洞出口。
一切就绪,万事妥当。
鹤轩单手扶起月婵,把纱衣,素裙、月婵肚兜一一褪去,扶躺在碧玉床上,再催真元,激活千年温玉,自旋空中,引出一幢黄光,驱散心房的寒霜。
自乾坤袋取来翠玉小碗、三根燕草、白玉净瓶、一撮岩浆土。
倒出一滴火玉灵髓,盛在玉碗,再催混元真力幻为龙爪,拿住三根燕草,用力一挤,流出一滴滴乳白色的药汁,斜坠玉碗,同那赤红灵髓一合,生出千百粉曦,与那洞壁碧光,争辉夺魁。
浓郁的丙火热力,幻作万千红曦,从翠玉碗底喷出,扑进月婵鼻孔,撵的蓝色寒毒一缩,露出精白如玉的琼鼻,激的她“哼哧”娇吟。
“嗯!果然有效!”
“不枉本座为此精通儒、释、道三家玄理!”
“而今,阴阳调和,天理一合,恰如秀才学医,笼中捉鸡。”
忙用小拇指插在岩浆土,挑了一小盖,对着玉碗,轻轻一弹,登时粉曦转为紫光,神秘莫测,溢散火行精气,似有无尽生机蕴藏。
方欲拨开丹唇,对口喂药时,发觉面庞坚硬,一片阴寒,肌肉硬邦邦好如死尸。
“卧槽,药配好了,喂不下去?”
“中医可不兴开膛破肚、续管导药那一套呐!”
调配好的粉色灵液喂不下去,他懵逼当场,教眼前难题阻住。
思忖解题的当儿,忽忆温玉黄光,会心一笑,佛家真元一催,从那斜照心房的黄光中分出一小束,映照口唇,方一小会儿便唇肉上的寒霜晒化。
他用手一触,香唇柔嫩,再不僵硬。
“成啦!”
二次动手,扒开白唇,意要掰开洁白榴齿,却发现她牙关紧咬,浑然一体,好如冰块。
“这又是为何?”
他星眸频转,打量月婵全身,见那寒毒扩散全身,四肢肌肤一片幽兰,稍一触摸,发觉僵硬如冰,不禁恍然。
“牙齿冷来自全身,不似口唇这样一照便可,温玉如无三昧真火催御,难以发挥全部效用,且须常照心脉,不可离开心房!”
脸色一垮,不禁咂舌。
这不咂便罢,一咂便生了灵感。
“古装电视剧,不是有‘含药渡口’的绝活吗?”
“这很有指导意义呐!”
说罢,催气海穴中的佛元,化为纯阳真气,鼓动五脏,搓出一团阳和暖意,推升于口中。
他抿口俯身,把唇对准月婵的惨白香唇。
“呼呼!”
肺腑幽寒冷意,自是不满。
鹤轩俯身长吻。
及至最后,纯阳暖意,勉强将寒意压在喉嗓,守住“牙关”阵地。
三个须臾,急探右指,卡住榴尺,端碗喝药。
粉色药液方一入口,因恐药力有失,不敢久含,捏住月婵琼鼻,对准月婵香口“淅沥”渡药。
灌罢以后,正待起身,恍见月婵“呛药”,脸色骤垮,忙急俯身,亲住香唇,帮她堵紧关口。
“咳”
“咳”
“咳”
呛了三下,终是咽下。
药力顺滑至月婵胃部,立被吸收,化为一缕粉霞,顺着胃经,按着“土、金、水、木、火”的法理,悄然流转至肺、肾、脾、心,完成一轮内五行转化。
心房原被温玉暖光常照,并未冻住,加上心脏中的火热药力内激,内外相济,阴阳调和,三才交感,五气归位,星吴寒毒立被压住,一抹强盛的生机于“心”中焕发,混着火行药力,沿顺血管,流遍四肢,一一破除寒毒,好如春日的黄河解冻。
体外寒毒渐去,月婵玉体由蓝转白,玉峰雪股忽的解冻,葡萄红唇刹那结果,粉红可餐。
娇嫩如玉的面颊,因血液流动,白里通红,愈显香嫩。
一双纤长藕腿,膝盖微拱,斜呈青玉床,经那碧光一映,宛如一根翠玉,全无一点杂色。
“啧啧啧,月婵这双美腿,比莹儿诱人!”
“莹儿性情各半,月婵情八性二,梅儿性八情二,各有千秋呐!”
鹤轩见腿思妻,不禁回忆京师的令狐莹、梅红蕊。
不预,月婵哼哧呢喃,侧卧转身,尽展玉体,无意中流出妩媚气机,勾魂摄魄,端是厉害。
“嘶!”
“幸亏本座性(全真)功极高!”
“小妮子,想诱惑本座的元贞,门都没有!”
“药汁内服,暂可稳住寒毒,可保转醒!”
“再将燕草、粟米合在一起,烹煮药粥,经那胃部粥米的药力一催,余下寒毒便可顺着屎尿排出,自此痊愈,再无病根。”
一念至此,抓来善功袋,掐诀结印。
取出铜炉、砂锅、粟米、瓷碗、筆瓢、无烟碳……
“糟糕!”
“百密一疏,乾坤袋中没放水呐!”
看着眼前的花雕,鹤轩无奈一笑:
“总不能……拿花雕煮粥吧?”
忽听瀑布的“哗啦”,故而一喃:
“外间虽有水源,但是有危险,不知敌人是否追来,最好不要开禁,先前入洞时,见入口窄洞尚有清水流出,想来洞内自有水源!”
说罢,把口一缄,凝耳倾听。
“嘀嗒”
洞壁右方忽的传来水滴声,听的他满心欢喜,暗赞天随人愿。
踱步往那水声去寻,方行十步,瞧见一方窄岩,上陷海碗大小的圆槽,内盛凌冽清泉,一滴珍珠“嘀嗒”,溅出万千微尘银珠儿,经那碧玉曦光一映,幻为翠玉佛珠,炫彩至极。
握瓢一舀,细抿一口,顿觉甘甜可口,清爽透心,可比琼浆,忍不住多喝两口,方才大舒一口长气。
三淘粟米,加水封盖,火折一引,绒絮砰然,木碳通红。
剑指一点,金色真元环绕锅底,聚拢火焰,急烧粥米。
“咕噜噜”
把那三根燕草根茎一一加入,登时黄色粟米变为白色。
盏差工夫,粥米堡好。
……
月婵辗转平躺,悠悠醒转,妙目惺忪,呢喃一会,忖知伤口,忙抚右颈,触见伤口结痂,纳罕生奇,睁目细看,打量左近环境,见四壁清幽,不似原地,畏惧凶僧拿她,皱眉一寸,见下身并无破瓜之疼,略微安心。
一念稍止,一念又生,因忧“鹤轩”,睁眼四顾,急欲寻郎。
忽得闻见米香,不觉牵肠挂肚,转头一看,见“鹤轩”拿着南云笠给铜炉送风,一面惊喜,忖郎君为他煲粥,情爱突生,无以复加,瞬溢芳心,那一肚子的酸苦、伤痛全篇揭去。
“得夫如此,何求神仙?”
月婵笑颜如花,心生慨叹,正欲起身,贴靠虎背,给他一个惊喜,不料稍一挣扎,肚兜滑落,胸前空空,兀自觉察,把那想说的情话噎在喉咙处,颈红颊粉,又羞又臊。
她伸手急抓肚兜,奈何病后初愈,身软如棉,气力微弱,难抬纤臂,再难拽回肚兜护身,又见鹤轩掀开锅盖,涌出白雾,吓得忙阖眼装昏,细听动静。
鹤轩端好一个精致瓷碗,用筆瓢舀出粟粥,转身意欲服侍月婵品尝“药粥”,忽见肚兜滑落,不禁纳罕:
“难道有风?”
忽的忆到山洞幽静,全无一点微风,不禁邪笑,猜她装睡,因而装作不知。
“婵儿,快快起床,该喝药啦!”
“婵儿!”
“婵儿?”
月婵凝耳静听,见“郎君”殷殷呼唤,心中不禁生出怪趣,故意装昏不醒,刻意要听个够。
鹤轩连唤三声,知她装睡,心忖:
“好个小妮子,惯拿本少爷玩闹呢!”
一念至此,怪趣亦生,把身一俯,张口吻住右耳,鼻孔“哼”出热流,海浪也似冲击月婵耳蜗。
月婵如果真昏,自然不惧这等伎俩,奈何她是装睡,怎吃得住?
不出三声,坚忍不住,忙急睁眼,开口讨饶:
“郎君,妾错了,快饶了妾这一回。”
“这回知道错啦?”鹤轩直身一笑,“下次再敢,就馋死你!”
月婵闻听“馋”字,抿唇嘟嘴,缄口不言。
“起来喝药啦!”
鹤轩斜坐床沿,将她抚搂怀中,取了羮匙,拉粥吹气。
“郎君,妾的肚兜,胸前一……”
月婵羞涩侧首,不敢看鹤轩。
“阖洞只你我夫妻二人,少爷又不动欲,怕他甚么!”
“来,吃完这碗药,你的寒毒就会好啦!”
鹤轩舀着淡黄色药粥,放在唇边,吹了吹气,转喂给月婵。
月婵赤身吃粥,羞涩不已,再见他细心温粥,芳心感动,无奈不可燕婉,又有无尽遗憾,四分羞、五分喜、一分憾,幻为晶莹泪珠,噙溢媚眸,平添绝艳气韵,比那XZ魔教的天魔舞还有一种勾人神魂。
鹤轩耐不住这等眼神摄魂,一面喂药,一面介说此谷风情。
“婵儿,外间山谷一片锦绣,百鸟汇聚,生机勃勃,佳境常存,此间无名山洞,深藏瀑后,极其隐蔽,通风、采光皆是满足,况且聆听瀑布,亦为仙家雅事,可辟为仙家别府,他日你等厌烦红尘,搬来此谷清修如何?”
月婵沉浸在幻想中,哪里听得尽?满口答应。
“好啊!郎君来,妾便来。”
鹤轩分散注意力失败,又说:
“此洞清幽,洞生碧光,唤为碧幽洞,如何?”
“好啊!”
月婵依靠虎肩,斜看满洞碧光,轻启朱唇。
“瀑布悬高千仞,仿佛玉龙,不若唤作倒玉龙?”
“好呢!”月婵双目噙珠。
“潭水清澈见底,彩虹长凝难散,不若称为彩虹谭?”
“好呀!”
“湿地一盘生机盎然,谷内树木多为松、梓、梨之属,百鸟又以梨实、松子为食百鸟为客,亦可叫作百鸟居?”
“好名字!”
“此谷云霞缭绕,木嘉草盛,锦绣如画,不若名为锦云谷。”
“好!”
……
自此,衡山主峰南五十里的一座无名山谷,便为衡山锦云谷,经江家百余位妻妾,合力营建,精心打理,操持千年,内藏书、法、阵、宝、草、果、兽、丹、袋等各类修行物什。
珍奇法宝,不下十万;
玄门仙法,不下五百;
三家道书,不下百本;
五行药草,不下百种;
天地灵植,不下十种;
珍禽异兽,不下百种;
……
锦云谷藏宝丰盛,为大罗金仙无无真人十八座别府之最,亦为后世修士最热衷的“秘府”之最,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