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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千鳞龙衣

上古封神一战后,天人各分,神位既定。
四渎、四海早在荒古末期,已被天庭招抚,是为一方诸侯。
四海封王,兵甲庞大;
四渎封君,有位无兵。
四海又以东海为尊。
东海龙宫于海外地仙诸势力中,亦为一等一的霸主。
汉江龙君敖丹,四渎之长江龙君第九子,身份尊贵,却比东海公主差上一丝,况且龙族本淫,“百子厚福”是为龙族内的普世价值,只要嫡系血脉不被污染,寻找一二姘头无甚大错。
然而,敖丹久受人世礼俗熏陶,秉持夫妻相辅相成,荣辱一体的观念,哪里容得这种“丑”事,因而计出策略:
【一、断绝名分,驱逐出宫,自求仙途。】
【二、刻录成册,晓知东海,消断婚籍。】
思忖一毕,目光决绝:
“即刻离开汉江,夫妻情分此刻自断。”
“日后阳关独木,各行各路,全不相干,此誓天道鉴证。”
修者盟誓,冥冥自应,何况在职神灵?
“轰隆”
一个晴天大霹雳,虚打在敖莹、敖丹两人心上。
敖莹半生娇惯,性情倨傲。
原先十年夫妻和合,恩爱百般,万分眷恋,不承想仅才十年,便要分房隔床,不再燕婉鱼水,让食髓知味的她苦闷难耐。
一年两年,无甚妨碍。
十年百年,孤闷无趣。
二百年前。
洞庭湖妖王龙炫,于湘江一代,大肆掠食童男童女,奸淫良女,以至人龙交合,生出恶胎,业力深厚惊动天庭。
妙真观姜雪君持令追杀,三番二次的激斗,龙炫不敌,重伤潜逃至丹江口,得遇行云布雨的汉江龙后敖莹。
敖莹因蛟龙为龙族近亲,本来不耻,不欲帮忙,忽念夫君转修丹元法,因恨丹元一脉,再吃龙炫巧言蛊惑,心中生出同仇敌忾的念头。
她掐诀行法,以那汉江水神的金印,催出神道乌云,生出浩瀚正意,掩藏住蛟龙的妖邪气机。
丹江口,大雨淅沥一旬。
姜雪君始终未寻到妖王龙炫,只好遁光便离开。
那龙炫身负重伤,不敢潜回洞庭,又念此地极好,生出攀援的心思,先是巧言谢恩,又以拜访名义,求得汉江龙宫一游。
多日交流……
龙炫旁敲侧击,打探出汉江正印龙君闭关潜修,又听的夫妻不和,心生“鸠占鹊巢”的念头,花言巧语哄得敖莹心畅神舒。
再费极大心思,取来极品合欢淫草,暗下酒水。
敖莹百年未得之欢,饥渴难耐,又吃春药一勾,欲火奇炙,龙炫见机献宝,两人一拍即合,抵死缠绵。
……
一来二去,奸夫淫妇促成好事。
龙宫内饮酒作乐,夜以继日,少管行雨法令,以至丹江口水位几要枯竭,如非过路道士设坛求雨,庄稼几要绝收。
龙炫、敖莹两人感情日深,几忘正房郎君敖丹。
而今。
敖丹经一缕香火警醒,突然出关,发现此事。
敖莹也念昔日之情,敖丹如若回头,大可破镜重圆,不想敖丹决绝,又龙炫房事百般奉承,冷嗤一眼:
“活王八,本宫不由你赶,自行辞离。”
说罢把头上象征汉江龙后的金钗摘下,扬手一掷,钉射晶镜。
“咔嚓”
晶镜裂开,再难重圆。
“呸,不知情趣的活王八,修的你玄功去罢!”
敖莹冷眼白敖丹一记,唤道:
“紫儿、白儿、粉儿,速备行囊,东归老家。”
蚌精侍女原为陪嫁,因知公主偷情,罪责同等,唯恐汉江龙君责罚,忙拿巴掌大的珍珠贝壳,催动法力,一一收敛金银细软,钗珠玉翠、昔日嫁妆。
敖莹冷眼一笑,领了三女,化为江底暗流,往长江游去。
奸夫、淫妇一前一后、相继离去。
敖丹气愤难制,把敖莹陪嫁的前代精瓷美器,砸了个稀巴烂。
“哗啦”
“哐当”
“啪啦”
……
从春芳殿砸至水府花园,大小七间精舍殿宇,各类翠玉、珍宝、华珠砸了不下千余件,造的水晶宫满地狼藉。
满园奇花,正被葵水神雷炸的枝叶四散,根断种灭。
敖丹忽的福至心灵:
“淫妇杀不了,难道杀不了奸夫?”
说罢,唤来虾兵蟹将,吩咐几人探听龙炫下落。
俟诸事一毕,回忆那一缕莫名香火,心底为之一惊:
“二百年未按令行云布雨,积业百万,如非积功十万,得贵人警醒,本君恐怕即可便被天庭缉拿,往那剐龙台上走上一遭,身死魂灭。”
龙君敖丹低头拂散衣衫,取来一根尺许长的三七灵药,双手一搓,碾为粉末,往那伤口一抹,止住四溢鲜血。
他把口一张,一粒龙珠虹跳而出,径直六寸,绽放丈许青光,朦朦胧胧,浮动如弦,辉耀夺目,宛如北极青冥的绚丽极光。
“丹元龙珠,疾!”
他左手把莲花法印一捻,右手剑指一点。
纯青龙珠自旋自转,催出百尺白色丹气,蒸腾如云,裹住伤口。
“哗”
一息工夫,伤口尽数结痂,暂时止住伤势。
转头一瞧,龙鳞沉浮,仅有千块,余着尽数粉碎。
“丹元法门,讲究善功广积,本君受香火一恩,便将破损的千块龙鳞串为甲胄,赠给恩者。”
念止于此,催动发诀,取出南海金鳌岛的千年玄蚕丝,套在玄冰神锥上,再以玄冰神锥做针,把那一块黄色龙鳞为一件甲胄。
那甲胄大小,恰和一位成年男子大小。
“本君以三千鳞甲为代价,保全一命,实属万幸!”
他取来汉江龙君金印,法指一点:
“汉江金印,如吾心意,现!”
万千金粒迸发,投影也似幻出一副金色地图:
地图长三丈许,宽一丈,上面山川并立,清晰如画。
汉江蜿蜒曲折,贯穿地图。
江岸罗列百座豆粒大小金珠,黄灯也似闪烁。
他阖目一毕,感知香火来源的方位,锁定至营口村油坊咀。
元神窜至龙王泥塑,暗中窥伺。
只见一位素衣公子、一位佳人、一位小厮围着篝火打坐。
人间烟火香味砰然生出,窜至泥塑鼻尖,敖丹稍微一吸,蓝色元神愈发凝练。
“神道纵有好处,却拘泥一地,身缚牢笼,不如道家仙佛逍遥!”
低头扫视神坛,见那三个酒蛊一一饮了,催动法力,把那千鳞甲叠放神坛之上,而后留下一语,法力一转,回转肉身。
闲言少须,再说鹤轩。
化身为“任自在”的鹤轩,用完暖酒菜肴,举书夜读,十分刻苦。
一个对时。
《金瓶梅》翻阅完第188遍,修为增加18800点。
及至龙君到来,用完飨肴花雕,鹤轩察觉出异状,等到一见黑漆漆的龙鳞甲衣出现,鹤轩心中诧异:
“汉江龙君如此大方?”
俟一切归于平静,鹤轩挨至神坛,取了龙鳞甲衣,细细打量:
【千鳞衣】
外防御1万
集汉江龙君的千片龙鳞,以千年玄蚕的精丝串成的衣甲,防御力奇高,后天灵宝以下,难伤分毫。
——
龙鳞如人牙一般,皆有定数。
万鳞之首,既是指龙的地位,亦是指龙身鳞片数。
损坏、遗失的鳞甲虽可再生,但新张的龙鳞,终难与旧鳞严丝合缝,故而龙躯的防御力会比先前差上许多。
如若心狠一些,可如蟒蛇一般“蜕皮”,忍受巨大痛苦,自拔龙鳞,再经化龙池的天一真水滋养,浴火重生,便会获得更强更硬的鳞甲。
何如,化龙池易寻,大毅力之辈难寻,多数龙族跌损鳞片仅有一二百,那里会因二百鳞甲去扒光余下的九千鳞甲?
“乖乖!”
“此鳞成色光凝不散,圆润且滑,色如珍珠,应是真龙鳞。”
“次一等的蛟龙,皆由蟒蛇蜕化,鳞甲光泽暗淡,遍布秽物,如无仙灵药草浸泡、清洗,真个奇臭难闻,无人原披。”
“如此一件千鳞甲,如论珍贵程度,不亚于一件后天至宝。”
忽的嗅到一点血腥,鹤轩微皱眉头:
“淡淡的鲜血味?”
“新鲜的?”
“不会是刚刚拔下的把?”
“这位汉江龙君这么穷,还是这么好客啊!”
——
萧三见他托举盔甲,颇为好奇,不住张望。
唐月婵忙亦起身,挨着鹤轩,细细打量,忽的以手指道:
“郎君,神坛留字一句。”
鹤轩顺指一看:
【得香一缕,挽吾道途,赠甲一副,全为谢恩。】
思前想后,只悟得第一句,后面三句,真个一知半解。
“入庙烧香、见塔便扫真个神异,妾以后定当持以修行。”
唐月婵以“江湖”阅历,瞧出黄甲乃一宝物,凡间刀柄、猛兽之爪休想从破开,故而合掌一礼,模样甚是恭敬。
无心插柳柳成荫,有心栽花花不开。
鹤轩因“情欲”一节,耳提面命数次,无甚疗效,不料这等拜山求路的儒皮礼节,颇受她喜,竟自发愿去持,听的他自怨自嗟。
“罢!”
他催动小乾坤袋把千鳞衣收好,自去读书。
月婵一撩素裙,跪地合掌,三跪九叩,虔诚默祝。
汉江龙宫。
龙君敖丹正在指挥蚌女、鱼女清扫殿宇,一面查看金印的法令和祷文。
忽的瞧见一封来自营口油坊咀的祷文,心中一念,打来一瞧。
“信女唐月婵,求龙君保佑,信女与郎君日夜恩爱,子女承欢。”
龙君敖丹闻言一笑:
“本君为水神,此愿殊难呐!”
忽的想见淫妇敖莹的举动,再念唐月婵之告,感她情重,催御金印,分出一百点功德,捻为金墨,于金简上重写祷文。
金印一加,法力一催。
漫天金华浮现,玉简化光,飞升灵空,虹射姻缘宫。
灵空天域,祥云朵朵,仙鹤如雁。
月老华殿中。
姻缘枯树高耸插云,槎枝虬结,上拴红绳,下挂娃娃。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内着白袍,外笼红衫,手拄虬杖,围着枯树徐行。
忽的一缕金光飘至,老者把那玉简接在手中。
“汉江龙君代为求缘?”
“此女仙福不薄,情孽颇多,今生又要纠葛一处。”
虬仗一举,红光顿显。
枯桠中浮出两个粉嘟嘟的泥娃娃。
经老者手中红绳一牵,两个泥娃娃被红绳连在一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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