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云见机知危,急催鬼元,身萦幽蓝光华,好如一朵火焰,双腿迈动,预备化烟遁离。
无奈,一束金光凭空生出,佛幢也似罩住蓝火。
张青云只觉泰山压顶,双腿奇重,驾不得风,难以逃离。
“色字在心,任你机关算尽,终究难逃一巴刀!”
鹤轩反应奇怪,冷笑一声,戟指一点,白虹自云空来回穿刺,游弋如龙,来回扎刺鬼躯,形如织女天梭织云霞。
“汝乃何派炼炁士?”
“吾乃北邙鬼圣弟子,此为北邙地界,岂敢以客犯主。”
张青云摆出靠山,虚张声势。
鹤轩急催仙兵,言语诈糊:
“吕祖曾言,万劫阴灵难入圣。”
“区区灵鬼徐完,道行虽有,鬼中称圣,怎敢仙中称圣?”
“尔无非一鬼圣弟子,本座乃在世金仙极乐真人李静虚的关门弟子,本座以客杀主又是何如?尔问灵鬼徐完,敢动本座一根毫毛?”
“本座劝汝,如欲脱劫,全凭个人,莫依外物!”
于时,天象变化,风云翻腾。
晴天一个大霹雳,轰隆隆响彻百里,似在警告,又似在回应。
“芜湖,哪位大佬如此牛逼,天心感应至此?”
鹤轩精神紧绷,心祝:
“阿弥陀佛,失言失言,权宜之计,勿要当真。”
张青云旁听鬼法,听宫主徐完曾说一些厉害的死敌,因惊:
“极乐真人?”
“那位功行超凡,当世金仙,远在云南,怎会收你为徒?”
鹤轩冷冷一笑:
“本座天仙谪凡,想当极乐弟子就当极乐弟子,与尔何干?”
“领死!”
言罢戟指一点,凌虚仙兵化作一抹白虹,电走龙蛇,卷向张青云的鬼躯。
“无相非相,佛法涤恶。”
《达摩剑诀》一催,一股恢弘佛力生出,附加仙兵,金光熠熠,四方一合,张青云鬼体被剑虹一绞,立即化为一捧黑色的烟灰。
“呼”的一声,夜风急吹,黑灰消散于杳冥云空。
修为+23000
“小鬼恶行不少,悉数斩杀,免留祸患。”
一只鬼仔被罗绮梅放出。
凌虚仙兵化虹斜斩,仅仅五次,便送小鬼归于虚无。
忙至月中,三百童子鬼兵悉数清理。
修为+300万,功德+303点,业力+303点。
“怨不得道教最爱斩鬼,佛家最喜降魔,杀邪不仅有修为,还有功德。”
妖族最惨,佛、道混合双打,惨不忍睹。
“一次除鬼,斩获三百余万修为,氪金魔法,诱人元神。”
收拾一番,趁着夜色明明,
挥剑斜飞,御剑出入青冥,化为金光,顶着云空劲风疾驰。
府城法界。
“岗坡岭恶鬼、鬼兵悉数绞杀,鬼妾可派鬼卒前去清理。”
“多谢祖师,缴完岗坡岭,弟子不日功德圆满,已可转世。”
文城隍满面欢喜。
神道困守一职位,却有两利:
一.斩妖除魔,不加业力;
二,凝聚功德,一万比一。
岗坡岭恶鬼既除,土地自会托梦村民,村民自然还愿,城隍威名必将远传,香火鼎盛,正好弥补香火金云。
“十二年后,梅雨时节,再来度你。”
鹤轩背负双手,仰望苍穹。
“弟子叩谢师恩。”
文城隍得了保允,磕头谢恩。
“为师去也!”
羽袖一抬,剑囊射出银光,鹤轩纵踏剑身,手指点处,十丈白练也似横亘夜空,“嘭”的一声,剑虹破空,遁射百丈,速如流星。
“再过一纪,御剑青冥,朝游南海而暮宿苍梧,潇洒自在。”
文城隍仰视白虹,艳羡喃语。
——
湖广均州,夯土驿道。
一辆马车,撵土疾驰,马蹄嘀嗒,黄尘滚滚。
“吁”
萧三一袭蓝色短褐,牵拉马辔,拽住黄马,跳下车辕,四方瞭望,遥观太和仙山,只见群峰峥嵘,山嶂如屏,祥云缭绕,夕阳斜照,云霞幻为五彩,蒸腾翻滚,加以寺庙传出梵音经文,宛如仙乐乍降,愈显一幅祥和,盛大。
“少爷,到武当山根了。”
车内。
一白衣丽人,额点红梅翠钿,面目温和,闻言睁眼:
“郎君,天色渐晚,不若先寻客栈休养,明早再去拜山。”
一剑眉星目的伟岸丈夫,结印收功,睁开星眸,因笑:
“武当不比少林,坤道常有,又乃大明国教,大可上山。”
唐月婵微微颔首,执手撩开蓝色华帘,因问:
“三哥儿,且去寻人打听,此地何界,夜晚可便上山?”
“是,夫人!”
萧三拱手一退,四方瞭望两眼,寻至山樵,奔去问路。
唐月婵见萧三离去,乘机伸头,把目西瞥。
微见西边杳冥天际,一片红色,万朵云霞尽显魅态,一行枯巢老鸦“鸦鸦”归巢,再忖山色一片黛绿,秀美顿皱,心生不悦,转听密林遥传狼吼熊咆,面色不喜,因缩降内,贴靠鹤轩的山肩。
“郎君,林深兽多,危机四伏,兴夜攀山,终究不妥。”
“畏那野兽作甚?汝为神话,些许虎豹,岂能伤汝分毫?”
“嗯…”唐月婵嗲声撒娇,“妾不依嘛!”
她娇嗔一句,伸手一环鹤轩虎臂,温言细语:
“夜晚斋沐,除尘静心,明日亦好礼敬真武,好得赐福。”
挨近太和,鹤轩心神展开《易算》法门,掐算时日:
“武当仙道,亦分正一、金丹两条法脉,金丹派以三丰祖师为主,正一则以真武大帝为主,两脉同居武当,各司其职,少有相干,而今武当丹元、符篆陷入权争利夺,互斗已至水火不相容。”
“草率上山,贸然拜师,未必好事。”
因而顺坡就驴:
“也罢!翠屏山剑仙忙于整肃门规,兴夜拜访,着实不宜。”
唐月婵见他迁就,以为怜爱,喜不自禁,翘首献吻。
“郎君怜爱,妾铭感五内。”
红唇相对,气息交感,恢弘气势爆发。
鹤轩面笑目睁,落落大方,发乎情止乎礼,心猿意马收放自如。
唐月婵从鹤轩口中汲来一口浓郁纯阳元炁,身心元神为之一舒,似闻青草绽生的新香,仿佛置身琼瑶圣境,真个“冬日暖阳”,心生波澜,情念顿显。
“此时不醒?渴欲沉沦几时?”
佛门狮吼一呵,犹如黄忠大吕,“当”的一声,震醒唐月婵。
唐月婵情欲一笑,心神清醒,自垂螓首,延露皓质玉颈,亲启红唇,怯生生认错:“郎君,妾……”
“道家合籍,双修同济,注神合而非身合,此乃圭旨。”
“燕婉俦侣,迥非神仙眷侣,缘何自误自愚?”
“此为第一百次,汝须牢记,如若三千数满,即刻合理。”
鹤轩眉冷言诘。
唐月婵闻言一叹,百味杂陈,把头一偏,贴靠鹤轩胸膛,泪眼婆娑的衷心倾诉:
“郎君气机混元,至纯至阳,好如蜜糖,妾心性浅薄,真个忍耐不住。”
“呜呜!”
一旁的黑狗仔出言叫唤,仰头微蹭鹤轩大腿。
“蠢东西!”
鹤轩微抖大腿,震开狗头。
“呜呜!”
黑狗仔夹着尾巴,埋头大睡。
那黑光毛发生出祥和气机,自茧自罩,化为一团云霞,似在蜕变。
唐月婵见黑狗举动,心悦黑狗神助,却又畏惧“郎君”谶言。
“少爷念你资质尚可,格外优渥,多重授恩,不想你的定力浅薄,七情六欲,唯独男女情欲,难以收放自如,来日因此堕劫。”
“假如情欲再难自制自放,休怪少爷不念夫妻之情,断名绝分。”
鹤轩出言警告。
“妾知!妾明!千万不要驱妾出府,妾日后必然努力。”
唐月婵痴相颇重,忙急擦拭泪珠,跪诉衷肠。
鹤轩见她“痴迷”难觉,阖目闭眼,摇头唏嘘:
“因贪造孽,以至如此,今当以毅力度汝。”
转言劝慰:
“道家合籍非同儒家人伦。”
“因材施教,因人生法。”
“汝之根骨,本为鬼仙,虽可求寿,却难长久,故而施法渡汝,接吻一法本为男女情欲,我以此法助汝炼心,法外殊恩,想汝三位姐姐,岂有这等待遇?望汝细悟法门,持保自修,以免自误。”
“孟圣所论,学问之道,无非放心;为夫以为夫妻和合,在心神相合,在相辅相成,在举案齐眉。”
“言尽于此,法已传尽,未来际遇如何,全仗自身,不可怨人。”
鹤轩传法已尽,星眸滴落清泪,晶莹璀璨,散发清香。
唐月婵秀额吃泪一滴,心感奇恩,自惭自愧,何如恩情难分,欲念又盛,愈发希慕男女交合,生儿育女,一畅情意。
见她双目秋水泛滥,几成洪灾,鹤轩星目一睁,竟是决绝。
“三千数满,缘分便尽,自珍自惜。”
月来相处。
唐月婵只觉半生浪费,又得心郎,情愫滥生,慕爱无以复加,燕婉之心已生,几度渴欲抛去元贞,不求神仙眷侣,唯愿同鹤轩夫妻人伦,乐享百年,怎奈情动至此,忽被当头棒呵,冷水一泼,心如刀绞,几要死去。
“郎君,切勿弃妾,妾以道心发誓,一定不会耽误夫君修行。”
“哎!”
鹤轩把手一抱,轻搂柔夷,面目唏嘘,眼角滴泪:
“宿孽纠葛,因果循环,吾亦因贪入局,何日可解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