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江宁,寒气扑袭,细风刮骨。
一条黑暗的小巷中,一个弯着腰的人,正在四处张望,墨迹好半日,总算从巷子闯出,奔向大街。
「啪啪」
男子身形极快,每走三十步,前后回头,身后背着一「哼哧」的女子,两条裤腿空空,极其不雅,宛若一个采花贼。
此人,正是江鹤轩,摸了三条小巷,总算找对前往红叶巷的路。
然而,越往红叶巷走,他的担忧越重,每走一段必要前后观察,生恐龙游帮派人将他截住。
天公作美,猎弓的弓弦沾水,拉不得弦,弩机数量极少无法调出多余,穿了三条小巷,未见有人围堵。
溜至令狐府朱门外,叫开大门,由两个门子打着灯笼照路,一直狂奔,径直往西院奔去。
冒冒失失闯至西院大门,喊道:「里面的人听好了,小姐回来了,快叫夫人出来,耽误了大事,仔细了你们的皮!」
世家大族门最多,西院与东院用一条狭窄胡同勾连,胡同东西方向有两扇门,每夜会有外门女子把守,提防宵小!
无如,令狐世家规矩甚多,男弟子至多眠花宿柳,却不敢夜闯西院,那些女弟子长年镇守此地,知夜间无人,装模作样值半个时辰,立即转回房内歇息。
因门内无人回应,江鹤轩有些不耐烦,先寻门张三,「小姐感染风寒,你去请大夫,若是请的及时,救了小姐一名,本真传荣华富贵!」
张三听闻有如此好处,忙不迭磕头,口中感谢,欢快的奔向马棚,套车接人。
又对刘五道:「你去取铜锣,以『走水』名义呼喊夫人!待夫人一来,立请夫人转往青松小苑,不得耽搁!事成后本真传包你衣食无忧!」
刘五先听「荣华富贵」,列在一侧,等待吩咐,希冀能也能混上,不想只得了「衣食无忧」,神情恹恹。
江鹤轩最知这些门子秉性,素日里吃酒玩牌,好吃懒做,好事抢着做,坏事推着来!
眼下,梅雨绵绵,守门都是轮值的来,这两人不过「摸鱼划水」待挨到下一班,交牌卸任,躲在房里玩牌耍乐,哪肯尽心做事?他若不许下个「名头」,保定不他前脚走,这两人后脚溜。
名头虽许,威也要立!
「还不快去?倘若耽误了小姐的病情,不用令狐家主发落,本真传先刮了你!」鹤轩稍稍露出一点杀意,吓得门子刘五两股颤颤,黄汤流淌。
「快去!」
「是!九师兄!」刘五被惊醒,忙不迭作揖退下去,寻找铜锣。
江鹤轩见事情吩咐好,忙背着令狐莹往自家房内奔去!
一路上绕过东院诸多阁楼房舍,未见一名男弟子把守,忽的灵光一闪,暗忖:「龙游之事弄的有些大,令狐家主竟带着剩余男弟子倾巢而动,全线出击!」
顾不得细想,一脚踹开房门,进入房内,闩上扇门。
奔至八仙桌旁,将布条解开,放下令狐莹,见她胡言乱语,暗道不妙,忙他的蓑衣和衣衫剥去,留下一个赤条条的身子,将其送入被窝。
忽然有一股冷风从窗外卷来,吹的令狐莹牙齿打寒颤,口中不住叫「冷」。
忙将门窗关好,脱去衣衫,钻进被窝,搂住娇躯,给她提供热力。
……
那刘五吃张鹤轩一下,果真取来铜锣,在巷门外敲锣打鼓。
当当
西院的令狐夫人见女儿、丈夫全都出去,哪里睡了?
只碍于天色已晚,不便久待东院,直往西院久坐,苦苦等待、
忽然东院鸣锣,紧皱眉头,忙喊丫鬟翠儿来问,得知走水,眉头缠在一处,「走水?大雨天走什么水?必是东院有事,你且去东院巷门找看门小厮询问一番,快快向我禀报。」
丫鬟翠儿甚少见夫人冷面,情知事情严重,顾不得穿蓑戴笠,打着油伞,来到门房喊刘妈。
那门房刘妈乃家里老奴,少时陪夫人嫁过来,如今年纪大了,甚有脸面,府内日日做客,到处吃席。
眼下东院男仆全线出动,也干不着西院女仆的事,又因梅雨甚大,不会走水,更不会有蟊贼,乐的清闲,趁着空去倒座房赴宴去了。
翠儿寻刘妈不着,又恐误事,忙向令狐夫人禀报。
「什么?人不见了?去哪里了?拿着锣搜人,每户每房都要查,全都给我动起来,万一老爷、小姐有个不测,那些不知好赖的东西,全都卖了去!」
令狐夫人是为大家小姐出生,说不砍杀二字,至多有再卖的话语,已是万分苛刻,一旁的翠儿哪里见过这般严肃面容?吓得忙去拿锣。
东院也敲锣,西院也敲锣!
总算将吃酒刷牌的刘妈惊醒,两声锣鼓,将她吓得魂不附体,顾不得吃酒逗乐,一骨碌的从床下飞下,飞也似往巷门奔去。
才至巷门,只见令狐夫人打着伞站在雨中,吓得立即跪倒在地,「小姐,老怒知错了!」
令狐夫人,心中很怒交加,却忍在腹中,「去开门,此事融后再算!」
刘妈素知令狐夫人的脾性,知她当时不发作,事后必定是无尽手段,顾不上开门,坐在地上哀嚎,口中说着昔年情分。
老婆子不卖弄还好,一卖弄,令狐夫人立马冷笑一声,「翠儿,取了钥匙,将这老货关进柴房,容后再说!」
很快,刘妈的钥匙就被三四个小丫鬟夺取,翠儿取了钥匙,开了门,打着灯笼,来到东院巷门。
翠儿隔着院门,高声喊道:「对面的小厮听好了,夫人再次,有事立即禀告!」
一连喊了两声,门外打锣的刘五听见夫人到来,忙息金锣,禀告:「夫人,九师兄背着小姐回来了!」
「莹儿回来了?」令狐夫人先是一惊,而后转了口风,「翠儿,快快开门,让小姐进来!」
那翠儿听见小姐回来了,也是欣喜,忙将巷门钥匙寻出,捅开铜锁,拉开巷门。
不想巷门才被拉开,只有一个布衣小厮持锣侍立一旁,左右寻不见小姐身影,口中质问:「刘五,为何虚报?」
那刘妈见夫人身前的心腹丫鬟翠儿质问,一股脑全抖出来。
闻听令狐莹感染风寒、昏迷不醒,将令狐夫人吓得几乎晕倒,幸好左右丫鬟婆子忙上前扶着,未有倒在雨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