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水,信诚。
“不、不要——”那个门神的头被双毛按碎在了墙壁上,随后便化为一股青烟消失。在清理了所有的鬼差后,他走到那个被怪物腐蚀出的“井”边,还没来得及问话,一团被绷带缠满的庞然大物便被推了出来,双毛躲到一边,那团绷带砸到地上放出沉闷的响声。
“哈,找到了。”灰头土脸的稚奴紧接着从井里爬了出来,弹了弹沾满灰尘的羽毛,阿红也紧接着从井里钻了出来,看起来有些不满:“你之前完全就挖错了方向,我提醒过你,很多遍。”
“一个惊人的事实,似乎鬼差和城隍并不能算是生命体,因为我发现我的蜂巢等级没有变化。”稚奴走上前踢了那团绷带一脚,“阿红的咒唇白蛇能闻到这东西的味道,也就是这东西是可以杀掉的?我能提升多少级呢?”
双毛垂手站到一边,也看向那团绷带道:“杀掉就知道了......应该是臧龙没来得及带走的东XZ到这种程度,应该很重视吧?把它毁掉看看。”
“哈——”稚奴右手肌肉随即扭曲变成利刃形状,这是阿红突然道:“等等,你蜂巢等级到90了吧?差不多可以发展自己的蜂巢了吧?”
“那又怎样?”
“我是说,这东西能在没有补给和空气的情况下生存这么长时间,应该是掌握形元的能力者......你杀掉的话等级不就溢出了吗,很浪费呀。”
双毛:“说的也是呢......稚奴已经97级了,把这个东西交给阿红,作为交换,在黑峰的屠宰份额阿红要让给稚奴哦,能接受这样的协议吗?”
“老大都这么说了......”稚奴右手变回原状,走到一边,“它是你的了。”
“针不戳。让我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阿红揭开了那层绷带,那庞然大物的真面目赫然出现在三人面前。
巨大的青蛙肚子呈白色,里面鼓鼓囊囊的,但头部却是与之匹配的硕大的老鼠头颅,左肢是青蛙的趾蹼,右肢却是老鼠的细爪,背后拖着一节一节环状的长尾巴,从脖颈到后背满是可怖的瘤状物。
“真邪门,这玩意是青蛙和老鼠的杂交吗?杀掉的话应该能提升不少等级吧。”阿红以形元具现出三条咒唇白蛇,游了过去将那蛙鼠怪物缠绕起来,同时腹部的口子咬了上前便要将那蛙鼠怪物的血吸干。
咒唇白蛇一圈一圈地缠绕着,将蛙鼠怪物越勒越紧,但蛇却变得越来越透明。
双毛突然道:“快收回你的形元兽!”
话音刚落,蛙鼠怪物猛地睁开眼睛,张嘴弹出枯褐的青蛙舌头,一把打烂了阿红的头颅,同时舌头末端卷住阿红的身体将他拉进了自己的嘴里。
“咕咕——呃——”蛙鼠怪物的嘴巴张的奇大无比,细小但锋利的倒勾利齿牢牢咬紧着口中的食物,但却连嚼也不嚼,抬头扬了扬便将阿红整个给吞了下去。
“蠢货,一刀宰了就完事,非要秀你的鸡掰蛇。”稚奴冲上前一拳将那蛙鼠怪物击飞砸碎了小巷的墙壁,又快步上前,将拳头膨胀得更大。蛙鼠怪物被打倒的尘埃中,突然飞出那条舌头,深深扎进了稚奴的腹部。
“啧,难缠。”稚奴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那条舌头,“我能操纵肌肉把内脏移开,这可伤不了我,但是让我逮到了吧,你这玩意应该挺好吃的。”
只见稚奴的手掌与舌头接触的部位迅速融合在了一起,通过操纵接触对方的肌肉与自己融合来吃掉对方,是稚奴最擅长的杀人手法,不仅能迅速回复体力,还能确保无迹可寻,因此他是双毛的蜂巢中杀人最多,等级最高的一位。
但是今天,稚奴却发现,在融合了对方的肌肉后,自己似乎无法操纵对方的肌肉,而自己全身的肌肉,却反倒在被对方拉扯过去?那蛙鼠怪物的力气极大,稚奴猛然发觉自己连解除能力也做不到了。
“等等,这——”稚奴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瘦,他的眼珠都要被挤压得从眼眶里爆出。在下一个瞬间,他整个人完全被吸收融合进了舌头里,随后那舌头便收回了尘埃中。
“原来如此啊......”看完这一切,双毛若有所悟道:“稚奴的能力其实是操纵自己的肌肉,以及融合触摸到的肌肉......只是一般人被融合的肌肉无法发力,所以让稚奴产生了自己能够操纵别人肌肉的错觉,看来下次还是要提早告诉他们能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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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已经送木音他们离开信城了,三月兔说他们要去一个四季如春的小国从此不再回来。柯普斯他们在信城闹得太大了,再加上城隍竟然陨落,营和缉武司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封锁全城,所以我让小野到时候在码头和我们见面......”
信城的一家饭馆内,望月坐在木桌旁狼吞虎咽着,桌上堆满了被吃空的饭碗。他放下了碗筷,有些疑惑道:“奇怪,是这次受伤太重的缘故吗,为什么这些食物......会这么乏味?难道......”
他瞥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黑仔,又悄悄望了一眼周围的人们,咽了口唾沫,心道:“不行......绝对不行......不是因为吃人了才会这么饥饿,绝不会......我只是受伤太重,需要吃更多才能补充回来......”
“和小野见面之后呢?他可是为了调查牛副将失踪才来信城的,你没有告诉他在很长一段时间信城都会保持高度戒严的状态吧?”黑仔见望月似乎在走神,便敲了敲桌面,提醒道:“你最好有小野想要的情报,不然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留在信城,然后被营或者缉武司逮到,以他们的审讯能力,你们的据点很快就会暴露......”
“那个没关系,我告诉小野的据点是假的。”
“......还有三月兔和木音也会被认作是小野的同党被全面通缉,可恶,你不会根本没想好怎么和小野交易吧?”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那你就该计划得再周密些!”
“计划越精密就越容易出错,所以我基本上是走一步看一步。”望月将一些青石放到了桌上,“你这么喜欢计划,不如你来当我的谋士好了。既然木音已经安全,你该履行契约了......契约的内容是,保护我不被父王和狼王杀掉。”
“我同意......”
结账的店小二走了过来,伸手抓向桌上的青石。
望月道:“咦,这家店真是藏龙卧虎啊,就连收账的小二,脚步都这么沉稳——”
那小二将手掌一反,掌心上画着眼睛纹路的炼金阵图,眼睛符号上则用另一种颜料画着叉。黑仔立刻站了起来,刹那间,眼前一片漆黑。
黑仔立刻往后退去,同时用手在眼上一抹,恢复了视觉,“欺诈之眼......那两个翡翠会的人还不死心。望月——”
望月早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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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边,小野戴着斗笠坐在木桩上,他身旁则站着一只蓝色的蛙族人——身体及双腿为深蓝色,手指及趾间有蹼,手指头末端膨大如吸盘般,身材修长,着一身灰色短袍,背后则背着一个巨大的手里剑。
“嘿!”小野兴奋地朝黑仔打招呼,那蓝蛙便上前道:“义父让我在这里等你们。人齐了,走吧,回信城。”
“你们的义父,望月被人抓走了!”
那蓝蛙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那还不和我走?”
“信城城隍被杀,缉武司他们的人很快就会到!”
“所以呢?”
“到时候我们就无法进城,更无法把望月带出来了!”
“所以呢?”
黑仔有些着急,但更多的是奇怪的看着这只蓝蛙:“你搞不清楚状况吗?放着不管的话望月会被芦芦族抓走,厉流王不会放过他的!”
“搞不清状况的是你吧?”那蓝蛙眯着眼睛道:“我看到有几队王卫军已经朝城里的方向出发,封锁已经开始了,现在回去是绝对出不来的,再加上义父现在几乎没有战斗力,想救出他的概率很低,你也要折在这里。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和我回上谷城。”
这下黑仔彻底懵圈了,“你......不打算救望月?”
“义父要是死了,我们就杀掉厉流王报复就行了嘛。义父要是在的话,应该也会这么说的。”
“你!”
小野连忙走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啊?望月有危险?”
“对,他被人抓走了,对方不知道是谁......很可能是之前我对上的那两个翡翠会成员。”黑仔又对那蓝蛙道:“青水的练气士贵生,他们以放弃生命为耻辱......望月是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你该不会——”
“义父不是练气士,义父是将军。”那蓝蛙依旧眯着眼睛,“再说,黑仔先生,你对义父,和我们十三太保,又了解多少呢?”
“哈啊,我的错,所以你是谁啊?”
“十三太保排行第九,芦芦兴忠。”
兴忠向码头边的渡船摊手道:“义父只让我把你们带回去,其他的我不会考虑。”
“你这家伙——”
小野突然大声道:“都别吵了!黑仔,你想救望月吗?”
“当然。”
“那我们直接进信城找到望月救出来就好了。”
兴忠耸了耸肩:“也行,在王卫军发现我之前,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们的,祝你们一切顺利。”
小野便拿起兵符朝信城跑去,黑仔回头看了兴忠一眼,折下路边的一根树枝跟了上去。
信城似乎已经进入了戒严状态,身着王卫军战服的芦芦战兔正在盘查每一个入口,搜查所有可疑人员,潜入变得更加困难,两人只得远远地望着城门,等待时机。
“奇怪,为什么冰流的父王,会通缉望月啊?他不也是青水王的儿子吗?”
“......追云是怎么死的?”
小野有些不解,“追云做了很多坏事,害死了很多人,所以即使身为父王,青水王也无法容忍吧?虽然冰块脸手刃了他,但是那时候冰块脸也很难过呀,明明是一家人却到这个地步......可望月有做错什么吗?”
“要是这么说的话,傲雪害死的人不是更多吗?玄流王一样留了她一命,芦芦族族人间彼此的羁绊是很深厚的,如果在以往的芦芦族,追云应该会被终生监禁,但不至于被厉流带人扑杀,连王族最后的体面都不给。望月嘛......他的确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青水王想杀他也没有理由,这就是为什么‘营’这种机构会存在。王卫军和缉武司不会对望月做什么,但只要他落到芦芦族手里,青水王就有一万种办法让他死于意外。”
“冰块脸的父亲......怎么会这样。”
小野想起自己和青水王唯一见过的一面,当时自己被千钧王将纠缠,是青水王拦下了王将——不对,青水王只是为了救冰流,碰巧也救了自己。他又想起文昭遭到的迫害,以及猎星提起他父王时那害怕的表情......青水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这样的王会有可能为天下人付出吗?
“算了,先把望月救出来再说。”
地面上一道狭长的影子在夜色的掩护下渗透进了信城城墙的缝隙,在穿过城墙后又绕到了一栋房屋前搭着的棚台下,影子里冒出一颗眼睛左右转了转,在确认周围无人后黑仔便从影子里钻了出来,又伸手将小野给拉出来。
“幸好这里还没有城隍,用潜影术溜进来不会被发现。”
“那么我们分头行动去找望月——”
“不用,而且我们没有互相联络的工具,在这里分开就是找死。我的萤火虫记住了望月的气味,找到他应该不难。”
黑仔松开拳头,掌心里停着之前的那只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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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里是?”
望月发觉自己双手被绑在身后,后颈上插着一根针,似乎身处一个堆满稻草的小仓库里,而前方站着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
“就这样简单的处理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只要顺着督脉扎下去,就是有通天的本领都用不出来......”林云忍朝望月那瞥了一眼,又道:“他醒了......不过前辈,我抓错人了……这家伙不是黑仔啊。”
“我知道。”乌金走了过来,半跪在望月面前,“青水兔子,你还记得我吗?”
“你看起来有点眼熟,如果我忘了你是谁的话请别见怪哈,我有点健忘。”
乌金从怀里掏出了那本史书,在望月面前一页一页地翻开,“在那个无名森林里,你给我这本书,教会我外界的语言......不记得了?”
望月摇了摇头,“哈啊,我忘记的事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的。”
乌金便将书放回了怀里,伸出手指在望月前方具现出了小吊锤,“那我就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希望你不会忘了......剧院屠杀乌拉拉族,你是雇主吗?”
“......”望月似乎在努力回想着。
“我原本不愿相信的,但是......在见到你时,我就想起你是那个在森林里遇见的人了。乌拉拉族被灭族后我一直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你刚一走,他们就来了,直到我在信城发现你居然和剧院首领在一起......拜托了,随便说点什么吧!”
“是。”望月终于回想起来了,“在那附近确实偶遇了一个孩子,不过他长什么样我已经不记得了。”
乌金只是看着手指悬着的吊锤——吊锤没有摇晃,这代表望月说的是真话。
“你这个——”乌金的眼睛即刻变得血红,他猛地对着望月的脸砸了一拳,又揪起他的衣领道:“你有参与那场屠杀吗?乌拉拉族一共143人你都杀了谁!说话呀!”
“前辈冷静!”林云忍上来将乌金拉开,“把他杀了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望月竟然笑了下,“原来如此啊,你是幸存者,想通过我找到黑仔,然后一起杀掉吗。”
“黑仔现在在哪?他的能力是什么?”
见乌金似乎又要动手,林云忍连忙劝阻道:“前辈,冷静点,这么做没有意义!我们可以找时间炼制吐真剂,之后你想知道什么都行了。”
他在心里想着,“其实我也知道......雇凶杀人的主谋就在自己面前,前辈是根本没法冷静下来的......但是作为朋友,我还是要这么说。”
“时间?”望月低头笑了起来,“你们没有时间了,你们应该也发现信城进入戒严的状态了吧?那不只是因为城隍被毁,也多半是因为他们发现我的行踪了。”
林云忍道:“你是芦芦族吗?那我们完全可以挟持你作为人质离开这里。”
“我根本没有作为人质的价值,他们一看到我就会立刻下杀手的。如果想从我这里问出什么的话,你们最好保护好我......不过都无所谓了,你们无法从缉武司的封锁中离开,我们应该会一起死在这里吧。”
林云忍注意到乌金的吊锤没有一丝摆动,这表明望月说的是实话,看来自己之前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因为眼前的人非常虚弱,掳走他要比掳走黑仔更容易,所以我那时选择把他带走......考虑到他和黑仔几乎是对等的交谈着,他们彼此可能是互相了解的朋友......让乌金先了解黑仔的能力,然后再慢慢计划,这是我的打算。但现在看来,这完全是错误的!乌金他一刻都不想等,而这个人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麻烦!......】
“你说话最好给我小心点!”乌金厉声道:“我现在没有冷静到能接受你的挑衅,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会成为你的遗言!告诉我,为什么要雇佣剧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呀,我也很想知道。”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在乌金和林云忍没有注意到时,小野和黑仔已经找到了这里。
小野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黑仔,慢慢和他拉开距离,又不解地看向望月,“鹿哥和我说过,黑仔是杀人如麻的杀手,但是望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作为青水王族的芦芦族,不应该保护自己的子民吗!”
“小野......”望月抬头直视着小野,“你不是已经把答案说出来了吗?”
“什么?”
“说出来的话,当初雇佣剧院就没有意义了,乌拉拉族也就白死了,你们确定要知道吗?”
小野吼道:“我要知道!为守护青水牺牲那么多的芦芦族,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快说!”
“唉,我就头疼你们这样的反应......”望月叹了口气,“经过嚎叫山之战,恐兽之乱,巨兵之乱后,芦芦族虽然给青水带来了百年和平,但却让族人数量锐减,人口十不存一,再也无力统治庞大的青水。而在此时,青水各地的世家门阀纷纷和当地异术流派勾结,组建自己的势力,比如,辰江的冯家和拜剑山庄,槐河的康家和阴将神门......但是剩下的芦芦族不愿,也不甘心让出王族的地位,所以我的爷爷玄流王以城隍取代地方县吏,成立了永远忠于芦芦族的城隍体系......
“芦芦族人天生就能觉醒形元,因此比青水任何人都深知形元的威力。而要继续维持芦芦族的王位,除了各地忠心耿耿的城隍,芦芦族本身也必须具有压制青水所有姓氏的力量......剩下的那些芦芦族已经很难在形元上有所长进,但如果能限制其他人修炼形元的话,一样能给芦芦族带来优势......
“这就是为什么青水律严禁私人传授形元,修炼形元必须得到城隍庙和将神门的认可,无意觉醒形元者必须记录在城隍名册,并且青水鼓励练气士以武力解决争斗来加速内耗,而练气士一旦影响到普通人则从重处理......最理想的情况,是除了芦芦族和效忠芦芦族的流派外,青水再也不要有别的练气士。
“在此基础上,父王设立了缉武司,来进一步扫除青水境内的不安定因素,也就是除了将神门和向芦芦族投诚以外的其他流派和在野散人......对于散人,缉武司予以驱逐、收编、处决,对于异术流派,要么编入缉武司,要么与将神门合作并接收监视,如果都做不到的话,缉武司就会出动将其歼灭......
“缉武司在成立起便开始调查青水境内的所有聚落,确保不漏掉一个异术组织......直到缉武司发现了乌拉拉族。”
乌金心一沉,隐约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令人窒息的气息,但此刻他只是红着眼,强迫自己继续听下去。
“不需要形元,仅仅依靠纯粹的身体力量就能媲美大星位的练气士,而只要稍加锻炼,就能很轻松地觉醒形元。本来这只是一件很平常的汇报,但不知为什么,父王看到时却勃然大怒......我那时第一次听说了乌拉拉族的名字,便想着亲眼来看一看你们的生活方式......在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我得到消息,父王派人要求乌拉拉族全员搬离居住地,举族来到王都生活,但遭到了族长的拒绝,父王一怒之下命令缉武司和竹叶寨联合行动,铲除整个乌拉拉族......”
“为什么!”乌金忍不住吼道,“我们明明没有做错什么!......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人,我们——”
“消息......是母后告诉我的,所以在父王正式下令前,我擅自做了决定......”望月看向黑仔,“后来的事,你自己应该调查清楚了吧?”
小野不解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父王可以自大,可以昏庸,可以贪婪,可以奢侈,但只有一样不行,青水王,无论如何都不能对青水百姓下杀手。这是所有为王者都必须明白的......乌拉拉族并不是异术组织,他们是一群青水人,如果今天父王下令铲除他们,那明天所有的青水人都会担心自己的安危不能保全......但如果下手的是剧院,黑峰的佣兵团,那这就是一起悲剧,其他的青水人不会抱以除了同情外其他的情绪。所以我这么做了。”
林云忍不解道:“我还是不明白......缉武司来做,还是剧院来做,有什么区别吗?”
望月道:“君以民为草芥,则民视君为仇寇......父王这样做会寒了整个青水人的心,也会给芦芦族带来无可挽回的后患,即使我暴露了,人们也只会把我当成第二个追云罢了,父王和芦芦族都能得到保全。”
“但是那付出怎样的代价!”乌金吼道:“怎样的代价啊!为什么我的同胞就要被牺牲啊!他们、他们不是青水人吗!”
小野也不可思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吗!你和黑仔一样,也是杀人凶手!别给自己贴金了,你和追云是一样的人!”
“不如你来告诉我吧,正义的小白狼?”望月似乎开始讥笑起来,“东边金沙举兵来犯,黑峰随时兴兵作乱,你来告诉我,怎么处理?辰江发水水淹千里,槐河断流赤地千里,两地百姓困苦不堪,易子而食,你来告诉我,怎么处理?边陲狼族作乱,北境百姓不堪其扰,戍卒勾结狼族-人越货无日无之,你来告诉我,怎么处理?”
“这......可是,乌拉拉族到底是被放弃了啊!你想救青水,难道就要放弃这些人吗?如果你每一个人都放弃,那最后你到底拯救了谁啊!这样的方法,一定是错误的!”
“哈哈哈!”望月大笑起来,“小野,你到底在气什么?你以为你愤怒,就能让死掉的人活过来?你以为你不满,狼族就会乖乖退回巨兵长城外再也不来犯?要怪就怪你生错地方,生在这个芦芦族没落的时代,生在人人都这么虚伪,这么冷血的时代!要怪就怪你一厢情愿,年少无知到以为自己不喜欢就能改变周围的人,以为靠你自己就能改变这个世界!”
“你住口!不是这样的!”小野狠狠地抱着自己的头,此刻他似乎体会到了当初冰流信仰崩塌时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在这小小的仓库的不远处,聚集着一群芦芦兔,均穿深褐色布甲,头戴飞碟帽,站在他们最前方的那只兔子则穿着银白色的长袍,长袍上绣着一圈一圈的鱼鳞状纹路。他的手掌心躺着一张轮廓和小野相近的白纸,发着淡蓝色的光芒。
“本来想一网打尽,这群人倒警觉得很......动手。”
其余芦芦兔便快速跳跃着朝仓库靠近。
仓库内。
黑仔突然朝小野伸手,小野猛地一转身,以为黑仔要灭口,“你干什么!”
“你身上有东西。”
小野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在后背摸了摸,摸到了一张指甲盖大小的白纸——因为和小野的毛色相近,因此黑仔也是刚刚才注意到。
“这是什么?”小野晃了晃手上的那张纸,望月便道:“某种厌胜之术,鉴于这里是信城,施术者应该是缉武司百户,纸探花文坎的『纸人术』。”
【文家人......看来我不是今天死。】望月心想。
仓库正中的地面微微往上凸起了一点,随后一把狼牙棒猛地从中刺出,众人便往仓库的四边退去,乌金顺手领着望月的衣领将他揪走,“老实点!”
那狼牙棒又落回到地上,林云忍刚想具现出葫芦把狼牙棒吸走,整个人却突然紧紧贴在墙壁上,随后听到仿佛有人在耳边低声说:“不要心怀歹意,眼睛和耳朵,可是无处不在的哟。”
“啊!”林云忍猛地一激灵,发出全身形元震碎了身后的墙壁,回头便看见一只粗壮的褐毛兔从墙壁里跳了出来,那兔子手一挥,狼牙棒便飞回了他手中,“百户大人找对地方了,就是这里。”
他从裤袋里掏出火折子,对着天空举起,随后一串火星便高射到了天空,放出一连串烟花。
信城各处,也接二连三地放起了相同的信号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