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困兽(29)
王家睦在陆小溪被掳走三天后,收到了绑匪打来的电话,让王家睦准备两千万,汇款到海外的一个账户,不然就撕票。王家睦提出要见一见陆小溪,对方也同意,给王家睦发了一段视频,视频中,陆小溪被黑布挡住嘴巴,用笔在一张A4纸上写下了当天的日期和当天市里突发的一起车祸的新闻标题。王家睦猜测绑匪应该就在陆小溪身边,纸上的内容是按照绑匪要求写的,视频被挂断。随后对方又打来电话,王家睦在电话里跟绑匪说准备两千万需要时间,绑匪答应给王家睦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会再打电话过来。挂断电话后,王家睦没敢将此事告诉古月娥,而是找来了助手阿斌,问阿斌该怎么办?二人商量一番后,再次报警。
陆小溪被黄东亮掳走之后,酒店员工就已经报警了,王家睦再次报警,警方来到王家睦家里,对王家睦进行了简单的问询,王家睦也将接到电话的情况跟警方如实说了,警方在王家睦家里安排了人手,也上了专业的设备,等待着疑犯再次打来电话,用专业设备,锁定疑犯的位置。负责侦办“人口贩卖”案的专案组组长桂兆莅在得知陆小溪被绑架的情况后,向上级做了申请,请求并案侦查。市局领导开了几次会后,同意了桂局的申请,桂局又从其他警局,调集了精干警力,配合他和韩锋、王春凯两位副组长,一起侦办此案。
在等待绑匪打来电话的过程中,王家睦开始筹钱,几个电话打出去,很快就筹到了两千万的现金,按照警方的要求,等着对方再打来电话,与对方周旋。张文铎将头部的创口简单包扎后,并未回家,暂时仍住在陆家在山里的酒店里。张文铎和找来阿强,和保安齐队长,商量着怎么能尽快找到陆小溪。齐队长说既然已经报警了,就要相信警方,警方的权限和人力比他们要大得多,如果警方需要,他们肯定会帮忙,如果警方不需要他们,他们想要帮忙的话,也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有的时候甚至还可能给警方添乱。张文铎觉得齐队长所说有些道理,也就不再争辩,虽然心里忐忑焦急,但除了待在酒店养伤,也没更好的办法。
在张文铎养伤之时,陆小溪也在想着怎么脱身。陆小溪在山洞内,也在想着脱身之计,首先想到的是要摸清山洞里的状况,便对外喊着要上厕所,喊了几声之后,屋子的门被打开,穿着黑袍的人拎着个塑料桶进来,陆小溪看着塑料桶,问:“这什么意思?”对方不答,转身出去了。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对外喊着饿了,要吃饭。等了片刻,屋门再次被打开,近来的人没穿黑袍,陆小溪看着这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进来的人笑着说:“陆小姐,只要你配合,我就不会伤害你。”
陆小溪咬牙切齿地说:“黄东亮,你下手够黑的了。”
黄东亮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将托盘送到陆小溪身前,陆小溪看了眼,见托盘内是一份米饭和两个小菜,还有一副筷子。陆小溪并未接,而是说:“屋里连桌子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吃?”
黄东亮说:“怎么吃是你的事,吃不吃也是你的事儿。”
陆小溪想了想,接过托盘,放到身后的床上,黄东亮转身要走,又被陆小溪叫住,问:“这里,你说话不算吧?”
黄东亮想了想,说:“该吃饭就吃饭,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陆小溪又问:“原科平被你们抓了,是不是也被囚禁在这里?能带我去见见原大夫嘛?”
黄东亮说:“不能。”
陆小溪说:“你说不能,而没说原大夫不在这里,这就说明,原大夫是在这里。”
黄东亮挠了挠头,说:“我再跟你说一遍,你想想你的处境,太聪明了,对你真的没好处。虽然我不想伤害你,但你要是太聪明,在我没有别的选择的时候,也可能,……”
陆小溪打断黄东亮的话,问:“也可能怎样?杀了我?你们还没拿到钱呢,现在还不至于。你知道你犯的什么罪嘛?绑架,拘禁,勒索,哪项罪名都够判你十年八年,甚至二、三十年,甚至有可能死刑。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你的女友曾小爱,不如这样,我们做笔买卖,你把我放了,我出钱给你,还帮你联系国外的医院,给你的女友治病。”
黄东亮指了指屋内墙角处,陆小溪顺着黄东亮手指的方向望去,见墙角上方,有个圆形的监控设备,黄东亮随后说:“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嘛?”
陆小溪想了想,又说:“那让我见见你的女友可以嘛?”
黄东亮依旧摇了摇头,说:“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待着吧,等拿到钱了,我们就放你走。”
黄东亮出去后,又将门锁好,陆小溪确实饿了,简单的吃了几口饭菜,之后就将饭菜放到一边,仍旧想着脱身之计,也清楚的知道,她见到了黄东亮,猜到了那个穿黑袍的人可能是保安队长,正如黄东亮所说,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险。吃过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的灯就灭了。陆小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忽然听到微弱的敲击声,“当当当”的,声音颇为轻微,陆小溪判断是敲击塑钢板发出的声音,之后循着声音,来到塑钢板旁,蹲了下来,也试着轻轻的敲了几下,等了片刻,对面传来轻声细语:“姐姐,你怎么来的这里?”
陆小溪从声音判断出对方年纪不大,是个女孩的声音,便轻声问着:“你几岁了?”
对面那人轻声说:“九岁!”
陆小溪又问:“你怎么来的这里?”
对面那人说:“我也不知道,我吃了根叔叔给的冰棍,然后就到这里了。”
陆小溪判断出对方是被诱拐来的,便问:“你来这里多久了?”
对面那人说:“不记得了,好多天了。”
陆小溪问:“你叫什么?”
对面女孩说:“顾小舟!”
陆小溪觉得聊这些没什么用处,想着要怎么出去,便问:“你那边什么情况,你的屋里有几个人?你从屋里出去过嘛?”
小舟说:“我屋里有大老鼠,我好害怕,你也仔细看看,下面,……地上,老鼠可厉害了,你一看它,它就跑没了,要偷偷的看。”
刚说完话,彩钢板外面传来声响,接着屋内的灯亮了起来,屋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走了进来,怒气汹汹地说:“干什么呢?”
陆小溪倒是颇为坦然,说:“说话呢!”
那人来到陆小溪身前,依旧气势汹汹地说:“别给脸不要脸!”
陆小溪仰起脸来,说:“我至少有脸,可你连脸都没有,就知道躲在袍子里面,知道的你是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啥外星生物呢。”
那人扬手,给了陆小溪一记耳光,陆小溪一时愣住了,怔怔的望着那人,那人又说说:“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这是哪儿嘛?还在摆你大小姐的架子,在外面你是大小姐,在这里,你跟他们没什么区别,要不是看你还能换俩钱,我早收拾你了。”
陆小溪从小到大,只被打过两次,一次是在国外的时候与流氓打架的时候被打过,一次是两个多月前,在那个山里的集装箱里。陆小溪虽然被囚,但也不肯轻易服软,在国外的时候学过几天“防身术”之类的功夫,先观察了一番,见屋内只有那男人一人,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坐在地下,捂着脸,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哀求着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眼神中除了几许可怜,还有几许魅惑。
那人愣了愣,随后蹲下身来,扳起陆小溪的脸,淫笑着说:“知道错了就好!”
陆小溪又接着说:“只要你对我好,我就乖乖的听话。”
那人又说:“那我怎样才算对你好呢?”
正在那人心猿意马,浮想联翩之际,陆小溪忽然发难,先是握紧拳头,对着他的耳朵就是一拳,那人本来弯着腰,没防备,离得又近,想躲已是来不及,被陆小溪打中后,先后栽倒,陆小溪随后站起身,对着他的裆部猛踢了一脚,那人一阵痛苦的哀嚎。陆小溪并不恋战,向外飞奔,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人影挡住去路,陆小溪向后退了两步,黄东**近两步,冷笑着走进屋里,说:“我说过,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就不会为难你,但你要是不听话,也别怪我不客气。”
陆小溪故技重施,仍旧装出一副可怜的神情,说:“那我,……怎样才算听话呢?”
黄东亮说:“这招对我没用,老老实实的待着。”
黄东亮再逼近,陆小溪却并不退让,挡在黄东亮身前,黄东亮想了想,猛地抱起陆小溪,走了两步,将她扔在了床上,说:“别试探我的底线,我说了这招对我没用。”说完话,来到被陆小溪踢到那人身前,扶起那人,那人要冲过去报复陆小溪,被黄东亮拦住,黄东亮拽着那人离去,之后又将门关好。
陆小溪被摔在床上,刚觉得疼,就听到隔壁传来惨叫声,陆小溪听出是小舟的声音,小舟凄惨的叫着,喊着:“再也不敢了,……别打了,……求求你们了,……”
陆小溪听到对面的哀嚎声,从对面的屋里,延伸到走廊,并逐渐转小。猜想可能是小舟被带离了房间,陆小溪不知小舟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尽管知道危险,还是冲着外面喊着:“你们要打,可以冲我来,她还是个孩子,……她还小,你们可以冲我来,你们放了她吧。”屋外再无回应,只有风声,在四壁间回荡,声似哀嚎,仿佛大自然对人间世的悲悯。
陆小溪觉得小舟是因为跟自己说话才被带走的,生死未卜,颇为难过。躺在床上,自责、懊恼、恐惧等情感再次同时袭来,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时睡不着,脑子里胡思乱想,想到张文铎在外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找到些这个地窟的线索了?陆小溪觉得凭借张文铎的聪明,能救她一次,或许就还能救她第二次。又想到她爸在看守所是否被放了?王家睦的钱筹的咋样了?古月娥几天未见自己,会不会已经有了怀疑?猛然间想起小舟对她说过的话,坐在床上思忖片刻,便在黑暗中摸索着来到塑钢板前,陆小溪知道有些监控是有“红外”和“夜拍”的功能,担心动作太大,引起监控对面的人的怀疑,因此颇为小心。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膝盖上,装成抽泣的样子,然后一只手在塑钢板下面的缝隙里摸索,摸到了一块布状的东西,陆小溪想了想,索性脱掉了外衣,先是将外衣放在一边,又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缓缓的拿着外衣站起,同时用外衣裹住那个布状的东西,又回到床上。
陆小溪躺在床上,用身体挡住摄像头,在外衣里摸索,确定从塑钢板下拿到的,应该是一块布,陆小溪想不明白,小舟为何会给她一块布,左思右想,猜想到布上面可能有字。陆小溪知道在监控下,无法查看,便将布条放在外衣里,站起身,来到门前,一番敲打,喊着“又饿了”,喊了半天,没有答应,陆小溪想到再喊下去也未必会有效果,便想着等明天吃饭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再找机会看。
陆小溪躺在床上提心吊胆的睡去,山洞里没有时钟,也就没有时间,陆小溪睡醒几次,又都囫囵的睡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才从床上坐了起来。门再次被打开,屋里也亮起了灯,有黑袍人拿着托盘走进来,陆小溪想了想,接过,仍是坐在床上吃,黑袍人将托盘给陆小溪之后,就转身出去了。陆小溪边吃饭,边想着该怎样利用这个机会,避开监控,看布条上的字。
陆小溪吃着饭,装成筷子调到地上,又顺脚踢到了床下,便弯腰进入床下,装成找筷子,快速打开布条,见上面写着:逃、打、会死、逃、逃、逃,……
字迹不同,以“逃”和“死”字居多,都成暗红色,陆小溪猜测是不同的人,用血写成的。陆小溪怕引起怀疑,不敢过多耽搁,草草的看了几眼之后,就从床底下出来,用衣服擦了擦筷子,将布条裹进衣服里,继续吃饭。想着或许是被关在这里的女孩所制定的计划,将布条传给自己,可能是征询她的意见,也可能是想让她配合,可该怎样配合呢?之前被困在集装箱里,自觉没有逃出去的希望,所以才放弃了自救,山洞里则不同,使陆小溪觉得有逃出去的可能。有了希望,也就有了动力,为了保持体能,陆小溪特意多吃了些饭菜。
陆小溪边吃饭,边想着应对之策,吃完饭后,照例有黑袍人将托盘拖走,还不忘在屋里检查一番,床底下和枕头、被褥也都被掀开,陆小溪早有准备,将布条藏在了内衣里,黑袍人并未搜身,觉得没有可疑,便拿着托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