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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的时候,主治医生来到张文铎的房间,说是根据拍的片子显示,张文铎只是头部水肿,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一天,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中午的时候,接到黄丽澄打来的电话,问张文铎身体怎么样?能否配合刑警队指认现场,张文铎答复没问题。黄丽澄和另一警员何冲来到医院,开车拉上张文铎,奔赴现场。张文铎到的时候,山上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已经有法医和刑警在勘查现场。雨也已经停了,但天还阴着,张文铎在车上的时候用手机查看了天气,天气预报显示,还有雨,且雨势可能会更大。
张文铎在树林里,先辨了辨方向,然后走向一边,指了指,说:“这儿,我就是在这儿,见到那个穿雨衣的人的,然后他跑我就追,还把他扑到了,后来他挣脱了,我就又追,然后就撞树上了,然后我就晕了。”
黄丽澄让刑警和法医,按照张文铎所说的方位,仔细勘验,之后将张文铎叫到一边,问:“没事了吧?”
张文铎摇了摇头,说:“有事儿还能跟你们来指认嘛?”
黄丽澄眉头微蹙,说:“你废话怎么总是那么多呢?跟小时候一样,一天到晚就是屁嗑多,这么大的人了,还当过好几年兵,还是没一点长进。”
张文铎颇为厌恶黄丽澄的管教,说:“有没有长进,那也是我的事儿,……你就干好你自己的事儿就得了,别没事瞎操心。我妈说女人操心多,老得快!”
黄丽澄白了张文铎一眼,问:“阿姨最近身体怎么样?”
张文铎说:“还行,前几天还念叨着你来着,说你也不去看看她,小时候白给你买糖买冰棍了,说你是白眼狼。”
黄丽澄瞪视着张文铎,说:“我是在办案,不是在跟你臭贫,——你什么时候成辅警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张文铎说:“都干了快半年了,刚上班的时候,我妈还在饭店摆了几桌呢,也通知你妈了,你妈没来。”
黄丽澄先是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说:“我想起来了,我妈跟我提过一嘴,让我去来着,我突然有事儿,去外地办个案子,就没去。”
张文铎想了想,问:“我同事咋样了?”
黄丽澄说:“我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他是在ICU,现在不清楚,应该还在吧。”
正说着话,刑警队队长韩锋喊黄丽澄,黄丽澄让张文铎先等会儿,过会儿会安排车把张文铎送回去。黄丽澄来到韩锋身旁,韩锋让黄丽澄带人,再去四周走访看看。黄丽澄带着两名刑警离去。张文铎四下里张望,见山坡上的盘山路上,影影绰绰的站着多人,还传来阵阵哭声。猜想可能是看热闹的居民和死者的家属,还见到了派出所里的片警老周和另外几名辅警,聊了几句,说是来维持现场秩序。
刑警队长韩锋指挥着现场的刑警对现场的痕迹进行提取,然后来到法医刘姐身旁。刘姐四十多岁,将案发现场的土壤取样,装在取样袋中。韩锋问:“刘姐,怎么样了?还需要多久?天气预报说,一会儿可能还有雨。”
刘姐说:“你最好跟龙王爷说说,让他老人家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做法医的,别在下了,上次提取样本就下雨,我手下的小杨,冒着大雨勘查现场,结果着凉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挂吊瓶呢。”
韩锋说:“我要是有那么大能耐,就不干刑警了,——现场怎么样?我知道案发时在下雨,很多痕迹可能都被雨水冲洗掉了,还能提取多少?”
刘姐向旁一指,说:“从现场的情况看,应该是从山坡上滚下来的,头先是撞到了树上,接着又撞到了石头上,身上还有多处擦伤。”
韩锋说:“意外啊?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从山上意外失足滚落至死的现场啊?”
刘姐说:“我话还没说完呢,——人是从山下滚下来的,头也受了伤,但从头部的血肿和外伤上看,不致命,或者说不足以在短时间内致命。”
韩锋问:“那人是怎么死的?”
刘姐说:“尸体我在来之前大概看过了,应该是死于蛇毒。死者身上有两处被蛇咬过的伤口,一处在脚踝,一处在上臂,都出现了肿胀和皮肤坏死及蜂窝织炎,从伤口的大小和齿痕上初步判断,应该是被同一条蛇咬伤的。”
韩锋问:“什么蛇这么厉害?从片警发现异常,到医院接到报警,到达案发现场,也就半个小时,什么蛇的蛇毒,能在三个小时内就要人命?”
刘姐说:“具体是什么蛇的毒,要回去解剖和做抗原测试才知道,——最毒的蛇,只要三分钟就可以要人命。”
韩锋问:“那现场,死者嘴里,……不会是他自己的手指吧?”
刘姐点了点头,说:“是他自己的手指,经过初步的齿痕比对,是他自己把自己的手指咬下来,吃了的,还有身上的抓痕,也是他自己抓的。”
韩锋疑问:“自己吃自己?贪吃蛇啊?”
刘姐说:“确实是他自己吃的自己的手指,具体为什么,还需要回去解剖才能知道。从现在的情况看,这里应该就是案发现场,死者应该是从那边跌落下来,头部撞到了树上和石头上,或许导致了短暂的昏迷,或许没有昏迷,之后就被蛇咬了第一次,被咬了之后,爬行了一段距离,又被蛇咬了第二次。从伤口的情况看,毒蛇咬了两次,排毒了两次。”看了看周围,说:“现场这么多人,昨天又下过雨,现场破坏的比较严重,天气预报说一会儿还有雨,我这边差不多了,你让你的人也抓紧时间,雨一下起来,想找到有用的线索,可能就更难了。”
韩锋对现场的刑警喊着:“都快点儿,争取在雨下起来之前勘查完现场,别等雨下起来,就什么都找不到了。”
勘查现场的工作,张文铎十分想参与,凑到一名刑警身旁,相帮对方拿东西,那名刑警瞥了眼张文铎,说:“干好你该干的事儿,维护好现场秩序。”
韩锋想了想,问:“根据辅警的供述,现场还有第五个人,那个人的痕迹物证,提取到了嘛?”
刘姐摇了摇头,说:“现在只提取到了几枚足印,得回去比对一下。昨晚的雨太大了,这里又是树林,很多痕迹,都被雨水冲毁了。”
树林里的人各忙各的,黄丽澄也在忙,只有张文铎一时闲来无事,担心自己瞎走乱逛,会破坏现场,就从树林里上来,来到盘山路上,见一个女孩,跪在路边,冲着上下的树林嚎啕大哭,十分悲恸。女孩身边围着几人,劝女孩不要过于悲恸,张文铎听有人管女孩叫易玲,还听到女孩对着树林反复的喊着:“爸,……是谁害的你啊?我一定替你报仇,……”
张文铎猜想,死者应该是女孩的父亲,打量了几眼女孩,离着几米的距离,女孩身边又围着多人,看不清楚,只大概看到女孩很漂亮,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易玲被人搀扶起来,有被人搀扶着离开现场。易玲边走边哭边回头,将要走出十几米远之后,回望树林,露出一丝无人察觉的诡谲的笑。
距离案发现场百米外的另一处山坡的树林里,一个穿着雨衣的男人,正用望远镜注视着树林里发生的一切,男人面无表情,目光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