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既来之则安之的日子
维苏威与格热戈日的交谈注定是无法达成共识的,因为他们在对“人”的定义上就出现了矛盾。
格热戈日认为人是天生分等级的,有的人生来就是羊,有的生来就是牧羊人,即便是牧羊人生在羊群中,他日后也能回到自己的位置。
同时,他对维苏威“人生而自由平等”的观点很是不屑,直言道:“即便是羊群中出现了头羊,那也始终是羊,面对牧羊人的力量毫无反抗之力。”
维苏威笑着问他:“那么马雷克阁下如果通过武力夺取你的位置呢?”
毫无疑问,一位法神要通过武力单挑干掉一个勉强算是高手的国王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格热戈日像是看到傻孩子问傻问题一样,像个街坊大叔一样笑了起来。
“你对力量的了解太片面了。”格热戈日摇着头说,“力量不只是个人的武力,还有他所能使用的其他人的力量,还有基于传统习惯的力量。”
“在国家与传统的力量面前,单个的法神和剑圣并不占据绝对的优势。”
“世界上的最强者,不是个人武力最强的那个,而是地位最高的那个。”
“在地位带来的力量面前,即便是法神剑圣也要和平民一样屈服。”
说完,他喝了一口茶,想到了以前给儿子上课的时光。
格热戈日又看了看维苏威,或许自己当一当这个小家伙的老师会取得不错的成绩,说不定自己以后的名声还会超过当国王。
但是他想错了,维苏威从小到大吸取的知识不知来自多少个比他聪明得多的脑袋。
维苏威微微一笑,说道:“如果不将力量转化为权利,不将臣服转化为责任,那么拥有最强力量的最强者绝对不会强到永远做主人。”
“你所说的力量是军队等暴力机构带来的武力,屈服于暴力是一种迫不得已的行为,而不是自愿的行为。”
“如果一个人只是因为暴力屈服于你,那么你有如何要求这个人对你负责任呢?”
“那天晚上,你有十万军队,但最后究竟有多少人向你献上忠诚呢?”
“这次你国的王位变更,又有谁对你忠诚到底呢?”
最后这三个问题让格热戈日语塞,事实摆在眼前,没法反驳。
维苏威端起茶杯轻呷一口茶,继续说道:“我认为,一旦权利是通过武力造就的,那么任何超过第一位武力的力量就能继承它的权利。”
“武力一旦消失,权利也随之消失,这是一种怎样的权利?”
“既然人是受武力逼迫而服从,那么就没有必要因为责任而服从,也不再有义务去服从。”
“这种服从并不是真正的服从,而是一种出于谨慎与自保的选择。”
“由此可见,武力带来的权利并不是真正的权利,他人的服从只不过是一种对武力的妥协。”
他的话让格热戈日沉默了,这种观点国王陛下从来没有去想过,但听起来也似乎有点道理。
格热戈日思考了一会,问道:“你说所有人都生而自由平等,但是一个国家必须有领导者,那么领导者的权利从哪里来,领导者与被领导者之间是否也平等?”
“如果人可以自由,那么他是否有杀人放火盗窃强奸的自由?”
维苏威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两个问题很好,其实我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疑惑。”
这时索妮正好端来一盘细长的饼干,同时还有一小碟蜂蜜蘸着吃。
维苏威拿起一根饼干蘸了蜂蜜边吃边说:“人类个体在自然环境中是很脆弱的,就像这根饼干一样,单个的人是无法在自然中生存的,如果不改变就会召来灭顶之灾。”
“于是人类便集合起来,以对抗危机四伏的大自然。”
“但是,集合起来的人类并没有新的力量,只能聚合、引导已有的力量,在生存这一目标下使之达到生存阻力之和。”
“这种力量只能出现在多人合作的群体之中,但是每个人的自由与力量都是他保证自我存在的基础,那么如何能够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运用这种力量使自己受益呢?”
“所以我们需要解决这么一个问题:找到一种结合形式,使它能以全部共同的力量来卫护和保障每个群体结合者的人身和财富,并且由于这一结合而使每一个与全体相联合的个人又只不过是在服从自己本人,并且仍然像以往一样地自由。”
最后这个问题让格热戈日思考了许久,然后问道:“你的意思是,在一个群体中,人即可受益于群体的力量,同时还拥有自己的财富与自由?”
“你不觉得这样的说法很矛盾吗,如果每个人都和结合前一样自由,那么群体的力量从何而来?”
维苏威笑了笑,一边招呼他吃饼干一边说道:“自由并不是绝对的,绝对的自由就是绝对的不自由,正如你所说的,人有犯罪的自由,那样一来人连生存都成问题,还谈何自由。”
“我认为,我们每个人都以其自身及其全部的力量共同置于一个整体的普遍意志最高指导之下,而且我们在共同体中接纳每一个成员作为整体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通过契约,个人将自己与整体相结合,把自己的一部分权利让渡给形成的这一整体。”
“契约中的条款对于所有个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同时每一个人都需要遵守契约所规定的内容。”
“一旦个人违反了契约的规定,就意味着这一个人自动脱离契约并放弃契约所承诺的保护。”
“在契约框架的保护下,个人的权利能够获得足够的保障。”
“尽管在契约下,个人失去了在在最原始的可以享有的部分权益,但契约所带了的权利保护效益远大于社会契约形成时所产生的损失。”
“和一般的买卖契约不同,集体契约的客户方一开始是不存在的,它是通过集体契约形成的产物。”
“我们可以把这个产物称之为国家。”
格热戈日马上问道:“那么,这样的国家国王如何产生?”
维苏威微笑着问他:“你说国王由契约者共同选出如何?”
格热戈日觉得自己像是在和一个疯子在说话,这么搞还不如禁卫军继承法呢,如果选出一只史莱姆当国王怎么办?
维苏威不在意地继续说道:“其实选举权和候选权是有条件的,首先必须是瓦尔哈拉的健康公民,其次都不能是罪犯,第三有年龄限制,第四必须依法依法纳税和服兵役等等。”
格热戈日听后感觉这才比较那么不正常。
他觉得今天的对话必须结束了,不然自己听了更多的傻话恐怕会疯掉。
只是格热戈日觉得需要让其他人也知道维苏威是个满脑子不切实际幻想的疯子,于是在往后的几天里和他就国家法律、普遍意志、财产权、选举方式等内容进行了一系列的对话,然后将对话内容直接不加整理地写了一本直接名为《对话》的书去出版。
作者的名头实在太响亮,购买者众多,一时间导致了“瓦尔哈拉纸贵”,把印刷厂的工人们都累成狗了。
维苏威得知此事后只是笑了笑,这么好的人去哪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