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动作快点!”
铁甲活动的声音从四方传来,一时间,众多举着火把和火枪的士兵将客栈团团围住。
百姓们听到这番动静,都打开门窗,出来看热闹。
黎默从正门走出,士兵们通通从腰间抽出了火枪,一时之间,枪栓拉动的声音此起彼伏。
“暗影恶党,速速投降!”
黎默听话地举起双手,以示投降。
“我并非暗影教徒,我们遭受了袭击,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这……
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一位身披金甲,高大威猛的男人骑马走出人群。
“众军听令,缉拿恶党!”
火枪的枪口再次对准了黎默。(黎默看这人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想不起来。)
黎默不服气地回问,“将军既说我是暗影教徒,有何证据?”
男人不屑地瞪了一眼黎默,“如此多的暗影残留,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再者,你与暗影教会交集,定不是什么普通公民,我有权利将你先斩后奏!”
再与他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能动真格的了!
黎默心生此念头之时,灵力便在不知不觉中燃起。
这种暗蓝色,令众人恐惧,而恐惧让众人杀死对方的决心更进一步。
“你是深海教徒?!虽然不知道你从利安比亚来到东国的目的,但你的阴谋不会得逞!”
黎默本不打算与东国军队为敌,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自己也未曾预料,二人还在昏迷,只剩自己了吗……
我不能死在这!
黎默手中的灵力烧得更旺了……
“砰!”
不知是谁的第一发枪响,引发无数的枪弹朝黎默射来。
“「渊海-起潮」!”
黎默双手往上举,几道暗蓝色的水柱冲破地面,在黎默与众人之间隔开一道厚水帘。
围观的百姓都惊慌失措,四散而逃。
让黎默完全没有预想的是,子弹轻易地冲破水帘,甚至没有一丝偏转!
不愧是东国的边防军队。
“「渊海-落潮」!”
水柱迅猛地向着黎默冲去,水流总算截住了袭来的子弹,但仍不够快!
几颗子弹已经飞进了黎默的身体,一滩滩血印出现。
黎默大口喘着粗气,无力感顿时传来,又是这种感觉,那种对死亡的恐惧,我究竟是怎么了?
灵力在体内乱窜,灵力的火焰熄灭,黎默跪在地上,整个身子无法移动。
士兵靠近的声音,自己的喘息声,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心脏的跳动声,以及……马蹄声……?
“将军,县令大人的信。”
男人生气地看着斥候,“什么事如此紧急,现在可是剿灭暗影恶党的关键时刻,耽误了正事,小心我将你按军法处置!”
斥候一脸惊恐,双手抱拳,低下头来,“属下不敢,县令大人说过,一定拿给将军过目。”
男人怒气冲冲地拆开信封,一看,却瞪大了眼,合上信封,又看了眼一旁的黎默,内卫怎么来了……
“带他回县衙。”
一名士兵指着徐记客栈,“将军,不用接着搜查吗?”
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客栈,“不用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该回去复命了。”
黎默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只能任凭自己的手被吸魔枷锁拷住,整个人被两名士兵抬起。
夜是如此黑,但火光照得黎默是那么亮。
看热闹的百姓又聚了过来,议论纷纷。
“听说暗影教会今晚屠了整个客栈。”
“啊!那真是太可怕了,可怜的店老板和住户。”
“喂喂喂,听说被抓住的男人就是主谋。”
“我看也是!你看到他刚刚的法术了吗,差点就把咱们淹了!”
“不愧是边防部队,真可靠!”
黎默的眼神不时瞟向人群,一些百姓紧张地回过头去,一位母亲则遮住小孩的眼,走回家中,“阿兰,你以后可不要变成他这样的人。”
什么嘛,对死亡的恐惧,让我连羞耻都感受不到了吗……
手心全是汗……好粘好难受。脑子还没缓过来,差点就失禁了……我究竟是怎么了?
一点都不像我……
是这份力量的原因吗?
黎默就这样想了一路,直到士兵敲响了县衙的大门,红色的大门被拉开。
枷锁被打开了,大门后快步走出一位身着青色官衣,头戴乌纱帽的长须男子。
见黎默,男子整理衣衫,弯腰行礼,“‘民台’大人,失礼了,众军,还不向‘民台’大人赔罪!”
众士兵和将军一听,大为震惊,这家伙,居然是“民台”!?
将军毕竟是个明事理之人,整理甲裙,放下佩剑,跪在地上。
“末将不知‘民台’大人至此,让‘民台’大人受这等重伤,实在是罪该万死!请‘民台’大人责罚!”
众士兵也纷纷放下武器,跪在地上,“请‘民台’大人责罚!”
黎默顿时有点懵,反差也太大了吧,不过现在脱离生命危险,倒也是好事。
“众军请起。”
众人一个接一个站起,“谢‘民台’。”
县令欢笑地迎了上来,黎默总觉得这笑有些刻意,不过谁能想到自己眼中的小贼突然就成了自己的上级呢?
“‘民台’,这边请,内卫大人在内房等待。”
“我能先去方便一下吗?”
县令让衙役领黎默去了。
黎默走进洗手间,重新发动了对扎克的灵力通讯(通讯器也不被允许带入城中)。
通讯无法接通,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的状况如何……
黎默走进了内房,一位头戴斗笠的人站在房内,县令拉上了门,径直走开。
听到房门拉动的声音,他摘下了斗笠,“好久不见,‘食粮’小友,或者说,‘民台’。”
黎默惊得下巴都快合不拢了,但还是警惕地看向门窗,“老人家,您内卫的身份应该是保密的吧,当心隔墙有耳。”
内卫笑了笑,“小兄弟,我可是内卫,门窗后有没有人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那是您老人家救了我吧,蛟龙一战,我还以为只是一场梦。”
内卫仔细地打量了黎默,拍着他的肩膀,“二十年前没能仔细看你,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真是令人感慨啊。”
二十年前?
黎默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欣喜问道,“老人家,您知道什么,能告诉我吗?杀死我父母的凶手现在在哪?”
老内卫无奈地看着眼前心急如焚的青年,叹了口气。
“孩子,你要找的人不在东国,你被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两股,不,多股势力正围绕你展开斗争,你处于风暴的中心,自然也无法自安。和我一起走吧,我需要确保你的安全。”
黎默沉默了,自己并不是一个能轻易相信他人的人。
“抱歉,内卫大人,我不会和您一起走,在下十分感激您的救命之恩,但我仍有友人需要搭救,请您谅解。”
内卫转过身去,“也罢,我也早知道是这种结果,你现在灵力十分不稳定,千万不能让自己再受伤,不然你的精神会立刻崩溃。”
“先在县衙里休息一段时间,有我在,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黎默双手抱拳,“那就多谢……”
黎默还没说完,就整个倒在地上。
老内卫将其缓缓扶到床上,躺下,把着他的脉,面露难色。
这副人类的躯体,居然被塞入了如此庞大的灵力,人肉灵力炸弹啊……
如果这枚炸弹在黑暗森林爆炸的话……
拉克珊娜,你究竟想干什么?
“座上客,为何满脸愁容?”
坤图斯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中,看向一侧端坐的拉克珊娜。
“将死之人,何须怜悯。你也知道那个预言吧,旧的‘食粮’会死去,新的‘食粮’会诞生。待你兑现承诺之际,哥温与那位小朋友(安拉)便归于你。”
拉克珊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承诺兑现之后,你我再无瓜葛,别再对我的人下手,卑鄙的家伙。”
“卑鄙但有效,不是吗?同为‘长生者’,但你没法为王,周围人便是你的弱点,拉克珊娜。”
“而我舍弃了这些,所以我坐到了这个皇座之中。”
拉克珊娜没有多说一句话,从座位上站起,向金碧辉煌的大门走去,一名禁卫跟上了他。
“你们的王可没给你跟踪客人的权利,禁卫先生。”
禁卫拔出了太刀,朝向拉克珊娜,“女士,皇帝陛下向您索要信任,不止是口头上的。”
拉克珊娜轻蔑一笑,“乌尔坦的最终防线,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禁卫,如今却助纣为虐,成为皇帝的走狗了吗?”
禁卫的刀尖发散出黑色的气流,直指拉克珊娜。
“自禁卫成立的那一天起,我们的目一直只有一个,保卫乌尔坦。”
“自现任皇帝杀死‘食粮’,改组禁卫的那一刻起,禁卫就不再是禁卫。”
“先皇如果看到现在的你们,一定十分失望吧,上层腐败至极,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禁卫念动咒语,黑色的气流萦绕盘旋,涌入拉克珊娜的体内,拉克珊娜对此无动于衷。
“你不是乌尔坦人,自然理解不了我们的行为。皇帝陛下需要更多力量,无论抵御外敌也好,平定内乱也好,他都必须像先皇一般强大,乌尔坦渴望这样的王,已经太久了。”
拉克珊娜没有说话,转身,径直走向辉煌而又漫长的走廊。黎默,再给我点时间……
乌尔坦的第一禁卫,站在原地,黑色萦绕在他身旁,他看向拉克珊娜背影,越来越小,却始终没有从他的眼中消失。
一辆货车在郊外的公路上飞速地行驶着,车厢被一块黑布遮住,几根麻绳捆绑。
车厢一侧,觉一手拉住麻绳,一手将酒葫芦口放到自己嘴中,一股甘凉又热烈的感觉传到舌尖。
看来,这货车会带我前往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