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婉宁待在一起的时间总是会过很快。
两人凑在一起,随便说些话,没有任何深沉的心思,没有任何忧虑担心,轻松明亮,就像她的笑颜一样,她的内心也时常感染他。
顾长衣的书房,放着几本浅薄的读物,婉宁看一眼就放到一边去了。
这些书籍,大概都是买房时被赠送的。
在她心目中,顾长衣的家里,大概有很多书籍,资料才对,她已经是第二次来这里了,她还没有发现一本像样的书。
其实,以前顾长衣一个人租房住的时候,那个狭窄紧凑的小家里,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摘抄,手札...
和赵辰两人轻松相处不一样的。
李妙弦和顾长衣的聊天就显得惊涛骇浪,让人失色。
此时,顾长衣嚎啕大哭,没有任任何做作的大哭出来,哭声很纯粹,极为伤心;
就算李妙弦在旁边看着,她也是大哭,即便赵辰待在隔壁房间,她还是悲恸,无法抑制的哭泣。
无助,伤心,无力,无奈,李妙弦的眼神她视而不见,旁若无人的把自己整个人都沉溺在哭声中。
看着她哭泣,李妙弦内心莫名复杂,不由得泛起一层细微的悲伤。
顾长衣泪流满面,扶着沙发坐在地上痛哭。
紧紧拉着自己的衣角,李妙弦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的哭泣,也或许是她见到的哭本来就少。
顾长衣的情绪,她可以感受到。
那哭声里,她有着对自己人生无力;
为什么不是一个圆满的人生,为什么在这是二十多年的岁月里,她感受不到自己生命的精彩?
为什么她感受不到生命的馨香,为什么她的一生总是在不幸中来回颠簸。
她没有责怪谁,她只觉得命运不公,她也吧不怪命运,她直觉她没有人定胜天,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生活中为什么还有那么的掣肘,为什么还有那样的多不顺?
她无法青春岁月里如此平凡的自己,如此失意的自身,她感受到岁月的流逝,感受到以往生命的匆匆逝去,容颜变老,青春不再的境状就在眼前。
她嚎啕大哭,没有原因的悲伤,也或许是有太多事情值得她去悲伤。
眼泪已经满面,顾长衣歪倒在地上,哭声自然纯粹。
李妙弦生不出任何一丝嘲笑,这一刻,她只觉得顾老师,坦然面对人生的时候,如此较真如此无事,又如此坦坦荡荡的哭出来,发人深省。
她李妙弦,努力辛苦的丰盈自身十八年,到头来凑上去给别人当媳妇,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他,仅仅是换来一个两女共事一夫的局面。
她心里不苦吗?十八年的岁月里,有无数人在她耳边告诉她,她的未婚夫是谁...那好像就是她生命的意义了?像是牢笼,又像梦魔!
到头来呢?
她何尝不想如此大哭一场,何尝不想如此不顾颜面的去宣泄?
生而为人,活在世上,哪有都如意的事情,她是这样,婉宁是这样,赵辰的人生也是如此,你顾长衣能逃得开吗?
赵辰和婉宁从房间里走出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顾长衣的哭声让他们感觉到莫名的悲伤,心情暗澹。
看着她坐在地上,不顾形象的宣泄着,没来由的,赵辰心里一松,原来和可以如此,原来还可以把自己不如意的事情,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如此大声的哭出来。
这一瞬间,赵辰感受到心底的骤然一轻,好像很多东西都在顾长衣的哭声中消逝了。
婉宁走过去,把顾长衣扶起来。
“没事了,无论有什么事情哭出来就好了....”她轻声安慰。
顾长衣像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就像是临死的老人,无所依靠,没有指望,没有办法的时候那种无力,他们像小孩子那样哭,人的本性如此。
顾老师情绪安定下来。
好多心里的为难似乎已经从泪水中流出去了,无论是陪着赵辰荒唐的事,还是宁折不弯的文人气魄,在这一刻,好像都悄然散去了。
在所有精神意气之前,是人的本性,渴望生命渴望安定。
那些禁锢她思想行为的东西已经悄然澹去了,这一刻,她不再是傲然的文学大师,不再是自顾清高的绝色女人;
这一刻,她也只是芸芸大众之中,万千女性中的其中一个,她只是陷入烟火气息中,男人怀里的弱女子。
再没有一丝别样的情绪。
“李妙弦,我以后不会跳脱了,我过好我自己的生活足以...”
抹去泪水,顾长衣坦然开口。
语气中毫无一个教授该有的居高临下,她不再带入任何一个身份了,她只想过好一个简单的生活。
顾长衣如此的坦然,让李妙弦面色一红。
即便事出有因,现在她听到如此直白的服软,也难免有些细微的愧疚,再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
偏偏在这件事情上她无法给予安慰,她无法再次大气的开口,让赵辰常来陪她。
一时间,李妙弦竟有些烦闷,偏过头去不发一言。
赵辰站在窗边,滔滔江水向东流。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昨天的顾长衣已经消逝了,今天是有一个顾长衣,李妙弦呢,她是否还是一成不变的智慧狡黠;婉宁,她能否依旧安然度日,轻松满足...我自己呢,今天顾教授又上了一课...
转过身来,睁开眼睛,轻轻摇头,赵辰觉得自己可以把脑袋摇匀了,往日的种种促成了现在的他,但他偏偏不能沉浸在过去的日子里,再做过去做的事情。万象更新,眼界心境皆是如此。
王倩打来电话,询问结果。
赵辰坦然回答,王倩似乎也缓了一口气一样,她也并没有表现出的那样漠不关心。
自己的孩子,做出的事情,她可以不关心事情如何,她需要关心这些事情对赵辰的影响如何,听到赵辰语气中的坦然,她缓了一口气。
挂断电话。
赵辰生出些想法来,最近两日的所见所得,让他欣喜的同时,也多有感慨,如果以后的日子,都是如此精彩,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生。
想到这里,他脱口而出,“妙弦,我们出去到处走走怎么样?”
“你想去哪里?”
“我现在也不知道。”
“总要有一个目的地吧,去见宏伟的?见文化的?见自然的?见形形色色的人?你不妨先给自己一个初始地点,先走一走看一看,再做决定。”
“我想去日本。”
“好呀,我陪你!”少女原因都没有询问,就答应陪他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