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荣国府的安宁,宁国府这边可就阴沉了。
贾蓉被锁在院子里,没有丫鬟照顾,也没有人送吃食,就好像牢狱里的犯人一样。
这府中上下,都觉得蓉哥儿失宠了,以后怕是连承爵都成问题。毕竟老爷一向对蔷哥儿喜爱,又是自小抚养长大,未必不会把爵位给蔷哥儿。
而那边贾珍回到房里,竟是没有半分郁怒,而是脸色一变,就抓起一名小妾,笑道:“来陪老爷玩游戏咯!”
侍妾丫鬟们一愣,随后便没心没肺的笑开了。
陪着老爷玩起了捉迷藏。
尤氏本来还要找贾珍询问婚礼的事宜的,毕竟贾蓉现在这副样子,婚礼肯定有所改变。
但……
站在院外,尤氏抬头望着月亮叹了口气,银蝶等了好一会儿,便问道:“太太,还要进去找老爷吗?”
尤氏摇了摇头,道:“走吧。”
走了一阵,银蝶忍不住问道:“老爷这样,是不是,是不是太过了?以前我都以为老爷只是对蓉哥儿严苛些,没有想到却是……”
尤氏也忍不住说道:“蓉哥儿躺在那里,连起身都做不到,娶进门的媳妇自然是……”
终究还是觉得不妥,没有说出来。
可银蝶跟了尤氏这么多年,这府里的阴私也没少见,自然也明白了过来,原来老爷和蓉哥儿斗成这样,竟是为了此事!!
蓉哥儿终究是输了,当真是可怜……
“太太,老爷如今是愈发荒唐了,可如何是好?”银蝶觉得贾蓉虽然暂时输了,可以后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那时府里又该闹成什么样子?
尤氏幽幽一叹:“这又岂是我能管的?你找个机会,给蓉儿去送点吃食吧,能做的也就这么些了。”
……
幽静清冷的院子里。
贾蓉睁开了眼睛,身上的伤势并不假,但他眼中却无半点痛楚,他吕奉先一生戎马,这点伤势算的了什么?
亦或者说,如果不是他故意的。
那板子又岂能伤着他?到底是为了让太医下论断,才有借口。
老畜生留他一命,为的是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将他打瘫痪在床,娶进门的媳妇也享用不了,那老畜生就可以当着他的面,慢慢的将秦氏收拢。
呵……
做梦的人,梦醒的时候,该是最有趣的。
“贾珍。”
“大婚之日,便是你……授首之时。”
冷哼一声,贾蓉便开始感受身上的伤势,大概理清之后,便反手几掌拍下,这次痛得额头冒冷汗,但淤血也就此打散了。
接下来几日再加以按摩,疏导气血。
大婚之日便能恢复得七七八八,只留一些皮外伤掩人耳目,不至于被拆穿。
弑父从来就不是难事,难的是弑父后全须全尾的继承家业。
说来也是恼人。
董卓抢貂蝉,那是王司徒的诡计,若他事先娶了貂蝉,董卓还不至于下手,这点格局器量,董卓还是有的。
而贾珍这里就闹不明白了。
贾蓉明明是他嫡亲儿子,却偏偏要如此折辱?喜欢那秦氏,自己纳了做妾便是,虽说工部员外郎好歹是个官员,须得明媒正娶,贾家那么多偏房子侄,也不至于拿亲生儿子糟践的啊。
罢了。
有什么缘由都无所谓了,直接暴力破局,干掉贾珍,承了爵位,当了宁国府的主人,有什么谜底就都解开了。
……
吹拉弹唱,新婚喜贺。
迎亲的队伍从宁国府出发,前往秦业家中。
因为贾蓉不能起床,故而让贾蔷代为迎亲,等到了宁国府,再把贾蓉抬出来拜堂。
明明张灯结彩,贾蓉房里却连个照顾的丫鬟都没有,只是早早的帮他换上了新郎服装,便就没人理他了。
对此,贾蓉丝毫都不难过,反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他闭目养神,时间过得很快,秦氏的轿子已经抵达了宁国府,明明是他这个“失宠”儿子娶亲,按道理不该这么热闹才对,但贾珍亲自到门口迎接,气氛又不同了。
贾珍的热情,西边府里的太太小姐们都过来喝酒。
老太太也坐在高位。
如此等到要拜堂了,才终于有人来将贾蓉抬了出去,秦氏蒙着头盖,自然不清楚情况,也没大请什么外宾,多是贾家京城八房的亲友。
贾蓉的伤势,对外只说是喝醉酒落水,被老爷罚的。
反正那事也是全城皆知。
虽然有看笑话的,但毕竟还是大喜之日,大家都给足了面子在高乐,老太太虽然看到贾蓉那样,略微有些不自然,但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
贾敬一走了之,荣宁二府如今……唉。
只能尽力维持了。
一日喧嚣,酒席未散,便是喝到天明,也是准许的,贾蓉早早被抬进了旧房里,回去后贾蓉一看,嚯,都没有装扮成新房。
贾珍你还真敢啊……
瞥了眼院内喝酒吃肉的几名家丁,贾蓉平静的笑了笑,到了这关头,还不忘找人看着他,这屋里,怕是不会再来人了。
贾蓉平静的从床上起身,哪里还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随便拿了块黑布蒙面,换了身昨日里偷的小厮服饰,贾蓉便悄无声息的从窗口溜走了,他没有去找贾珍,而是去了一趟贾家祠堂。
当年荣宁二公也是驰骋疆场的名将。
故而在贾家祠堂里,有一张宁国公当年用过的牛角巨弓。
此弓需要三百斤才能拉开,莫说贾家后人,自宁国公以后,本朝武将,或许有能拉开这张弓的,但却绝对没有能拿它当武器的。
而恰好这张弓够强,够远!
潜入祠堂,取走牛角巨弓和一支箭,倒是有箭壶也在墙上,但贾蓉根本不屑取第二支。
而后几个翻跃,便来到了祠堂屋顶。
黑夜里本来瞧不见什么,但伴随着他运转功法,宁国府的一切开始洞若观火,只见那贾珍推杯换盏好不高兴,仿佛今晚是他娶媳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