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勋戚
“陛下……陛下……”
帐篷外摩罗的呼喊声,回荡在朱祁镇的耳旁,许久未曾感受到的羞辱感,再度涌上他的心头。
“摩罗乃帝妃,岂有留在漠北的道理?”
朱祁镇压抑着怒火质问了阿剌知院一句,自古没有嫔妃跟皇帝分家的说法,瓦刺这般举动让他颜面置于何地?
“除了帝妃身份,摩罗更是我瓦刺部的女人。”
别的阿剌知院可以给这个面子让步,朱祁镇的龙种关乎着未来蒙古跟大明的局势走向,绝对不可能妥协。
“你!”
面对这般强硬的拒绝,朱祁镇本来得以回京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的支离破碎。仿佛阿剌知院踩在脸上,提醒着自己身份依旧还是俘虏,而不是表面上恭维的那个帝王。
“阿剌知院,岂能对陛下无理!”
感受到朱祁镇的屈辱跟愤怒,伯颜帖木儿当即怒斥了一句,相比较瓦刺其他大臣表面上尊重,这位是真正把明英宗当做大明天子看待。
阿剌知院知道伯颜帖木儿头脑简单,不屑于跟他争辩太多,仅仅冷哼一声后就转身走出了朱祁镇的营帐。
短暂的冲突平息,朱祁镇很快就恢复到能回京的兴奋中,毕竟为了苟且偷生叩关叫门这种事情都做过,区区一个女人下场如何,又怎会过多关心?
至于龙种隐患,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朕只要能回京复辟重登皇帝宝座,哪管他洪水滔天?
紫禁城文渊阁这边,沉忆辰结束与商辂的对话后,就来到了属于自己的值房,开始票拟地方州府上疏的奏章,简要概括核心内容并且给皇帝建议。
其实阁臣的办公没有想象中的波澜壮阔,绝大多数的奏章都是一些关于民生灾情的鸡毛蒜皮小事。但是对于上位者而言,你眼中一件无关紧要小事,放在百姓身上却关乎着身家性命。
沉忆辰曾说过,会竭尽所能让百姓不再流离失所,饥寒交迫。所以面对呈递到自己面前的奏章,他都仔细审阅并且给出最为优解的处理方法,减轻当地百姓的一些负担。
与此同时,他开始考虑运用停靠在大沽海防口的舰队。正统朝期间虽然已经开始遭遇小冰河时期的天灾,但大明实际粮食产量还不至于到饿殍遍地的程度。
更多是季节导致的青黄不接,以及运河转运不畅,还有各种奸商囤积炒作。
大运河承载实则已经到了极限,特别是冬季枯水期加上结冰,相当于短时间内失去作用。本来夏秋季节南方粮食要囤积北方各大仓储中,以备冬春之需。
可是正统十三年的战争,让运河优先转运了武器装备以及南征军将士,根本腾不出运力来转运粮草。
现在的粮食饥荒仅仅是个开始,随着时间流逝市面上米粮渐少,到明年南方米粮抵达北直隶跟夏收前,沉忆辰预感到会炒出一个天价来。
后世有一个着名的理论,粮食哪怕减产百分之二十,导致的结果也绝对不是人均少吃点,大家平分剩余的百分之八十渡过难关。
而是粮食价格会涨到一个离谱的地步,让百分之二十的人彻底买不起活活饿死,才会结束这场饥荒。
河运既然走不通,那还可以走海运,大沽海防口别的东西可能缺,唯独海船舰队是一点不缺。通州粮仓在蒙古入侵时期已经搬空,刚好可以腾出空间来屯放粮草。
想到这点,沉忆辰当机立断越过了上疏流程,直接写了封信给管理舰队的许逢原,让他率领船队前往山东、江浙、湖广等地收购余粮,用最快速度抵达返回京师。
其实早在帮叶宗留等矿工跟起义军度过难关期间,许逢原就与江南各大粮商建立起来了合作关系,只要有船队运输,收购压根不成问题。
并且为了抢占时间,沉忆辰还特地嘱咐许逢原,先组织一批快船往返一趟。毕竟这个时代明朝船只类型,还是以平底福船为主,而不是大航海时代为了追求速度诞生的“飞剪船”。
就在沉忆辰忙着处理政务的时候,中书舍人赵然元敲门走了进来,开口说道:“沉阁老,屋外有人求见。”
有人求见?
听到这里沉忆辰有些意外,今天是自己第一天到内阁当值,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来者何人?”
“翰林侍讲徐珵。”
听到这个名字,沉忆辰更加诧异,他完全没想到徐珵会在这个时候求见。
不过当年在东阁进学的时候,两人还算是有过交情,另外山东治水期间的那一封《治水策》,徐珵同样有着一份功劳在其中。
于是沉忆辰没有多想,点了点头道:“让徐侍讲进来吧。”
片刻后徐珵就走了进来,见到沉忆辰态度恭敬行礼道:“下官翰林院侍讲徐珵,见过沉中堂!”
“现不是在公堂之上,徐侍讲母需多礼。”
沉忆辰摆了摆手,遥想当年东阁期间,徐珵还是自己的前辈,短短数年后就得行下官之礼。
“当年若不是沉中堂举荐,也就没有下官的今日,这份知遇之恩岂能忘。”
徐珵态度很真诚,那一年沉忆辰离京出镇山东,卸任翰林修撰一职后,向皇帝举荐了自己接替。从而才能让他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在熬资历最为严重的翰林院中,晋升到了侍讲官衔。
“客气,《治水策》福泽万民,徐侍讲理应论功行赏。”
沉忆辰摆了摆手,这是徐珵应得的封赏,自己无非顺水推舟罢了。
“不,世间功劳要是都能论功行赏,那何来官场不平之事!”
徐珵这句说辞出来,沉忆辰瞬间就明白对方话里有话,于是顺应道:“徐侍讲是否遇到了难处,不知本官能否帮扶一二。”
“沉中堂急公好义,令下官敬佩不已!”
“土木堡一战后,下官为了保大明祖宗基业,提议太后率领郕王与太子南迁,结果被于少保当众否定羞辱,沦为官场笑柄。”
“但下官知耻而后勇,为了解京师之危局,前往彰德募兵勤王,并代行监察御史职权,最终打退了鞑虏进攻取得胜利。”
“大朝会上论功行赏,下官却因南迁之议遭到内廷的讪笑,以致没有任何封赏升迁。后续下官通过门生路径,亲自登门拜访于少保,得到了国子监祭酒一职的许诺。”
“可宫中传来消息,于少保表面应允却从中作梗,向陛下谗言下官生性狡诈,担任国子祭酒会败坏监生心术。”
“是可忍孰不可忍,还请沉中堂替下官主持公道!”
徐珵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向沉忆辰抱怨着于谦的不公跟报复。
其实他知道沉忆辰与于谦的关系,但阁部大臣这个级别,他找不到第二个熟络之人,只能硬着头皮来试一试。至少徐珵的心中,沉忆辰曾经言行得到了认可,堪称大公无私!
听完徐珵的讲述,沉忆辰有些懵圈。当初宫中商议南迁之事的时候,他并不在朝廷中枢,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于谦帮助徐珵谋求国子监祭酒一职,他倒是了解一点内情。
于谦确实向朱祁玉举荐了,并没有从中作梗,更没有恶意报复。只是当初南迁一事闹的太大,把徐珵钉在了懦弱投机的耻辱柱上面,导致皇帝印象不佳没有应允。
毕竟国子监祭酒一职,有着文人师表的美誉,品行上面有污点,怎么让天下文人士子信服?
“徐侍讲,本官深知于少保为人,刚正不阿绝不会背后谗言,其中定然是有所误会。”
“宫中已经有了定论,下官如今仕途断绝,何来误会?”
听着沉忆辰“和稀泥”话语,徐珵当即情绪激动了起来,皇帝给自己定了奸诈品性,意味着此生都难以得到升迁。
这对于素来追求功名的徐珵而言,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大司氏国难之际,临危受命重返国子监,敲响登闻鼓后已经再度向朝廷乞骸骨回乡。祭酒一职本就会空缺下来,于少保除非不答应,许诺后定然不会食言。”
“这样吧,待有时间见到于少保,本官好好与他沟通一番,化解其中误会如何?”
沉忆辰相信于谦,可他知道徐珵并非心胸宽广之人,把话说重了反而出现反作用。只能继续进行安抚,慢慢消除两人之间的恩怨。
毕竟话说回来,徐珵被皇帝厌恶,确实跟当初南迁朝议上于谦怒斥不无关系。
“既然沉中堂话已至此,那下官也不好强求,谢过。”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桉跟支持,徐珵心中那股憋屈跟不忿,依旧无法释放。
要知道他自视甚高,把自己定义为辅弼之臣,却始终郁郁不得志。如今更是断了仕途,此生再难以展现心中抱负,心灰意冷下拱了拱手,不等沉忆辰回应就转身走出了值房。
望着徐珵离去的背影,沉忆辰只能重重叹了口气。他深知对方是个古代顶尖的“理工”人才,正统朝时期就完成了后世水力学着名的水箱放水冲沙试验,站在科学的角度上简直成就惊人。
迁都一事也很难说谁对谁错,当时处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只是政治站队这种事情非友即敌,加之他过于追求名利权势,从而做了错事背负千古骂名。
如果可以的话,沉忆辰希望凭借自己力量,化解他与于谦的这段恩怨,甚至助力徐珵踏入阁部!
就如同当初杨溥看待自己那样,如果能做到以天下万民为己任,权倾朝野又如何?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贪名逐利不影响办实事,更无需追求人人皆为圣人!
退出沉忆辰值房的徐珵,心境就如同寒冬一样冷到极致,他潜意识认为对方不会为了自己去冒犯于谦,毕竟再如何大公无私也有个度。
只是当徐珵经过内阁首辅陈循值房的时候,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另外一个计划……
草原上瓦刺大营,为了彰显大明皇帝回京的隆重,以及给义州卫朱佶预留足够的配合时间,明英宗朱祁镇最终还是等了三日才起驾回京。
不过在起驾之前,为了拖住身处大同府的鞑靼部使团,太师也先提前派人通知了大同总兵郭登,明国皇帝即将要入关回京的消息,让他把重心放在接驾上面,而不是护送鞑靼使团。
对于继续停留大同府,鞑靼使臣特木尔没有异议,皇太子勐可箭伤太重,虽然经过了数日修养已经转危为安,但是寒冷冬日启程奔赴京师,恐怕有伤口崩裂的风险。
既然如此,不如跟随大明皇帝的御驾一同回京,还能沾点光得到更好的照顾。
同时朱祁镇起驾回京的消息,还被大同城内一群有心人得知,他们就是沉忆辰派往边疆准备弑君的人马!
终究是走到了沉忆辰最不愿意踏足的一步。
“郑祥,太上皇要从大同入关,我们动手地点选在哪里?”
客栈房间内,苍火头朝着同伴轻声问了一句,他们面前摆放着一份大明九边地形图,这还是沉忆辰亲手绘制出来的图册。
“九峰沟!”
郑祥点了地图上一处位置,神情坚决的说出来地名。
“此处距离大同有百里之遥,合适吗?”
王能听到九峰沟后反问了一句,关外地形他们从未涉足过,属于完全陌生的地域。
“我们不能在距离大同镇过近的地方动手,否则定然会惊动边军。另外我们人手不足,只能选择狭长幽谷地带,截断瓦刺护卫兵马,让他们不能首尾呼应,才有劫杀成功几率。”
“九峰沟是不二选择!”
虽然沉忆辰让郑祥找福建水师陈善恭抽调人手,但大同这样的边疆重镇,突然出现太多青壮男人,定然会引发守军的注意跟监控。
如果连这点警觉都没有,早就就被蒙古渗透成筛子,来个里应外合拿下了。
郑祥采取分批进入的方式,费劲周折才凑齐了一支两百人的队伍,战马更是靠着买通几支商队才带了进来。
综合各种不利条件,郑祥对着地图研究了几天,才找到九峰沟这个动手位置。只是最终能够劫杀成功,谁心里都没有底,毕竟这桩谋划前无古人,后大概也没有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