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华航空总部会议室门外，马诚和飞行部总经理耳中兀自回荡着室内徐苍的声音。
“马总，真的不用出言干预一下吗？”飞行部总经理不无担忧道。
马诚哼了一声：“干预什么，面子是自己丢掉的。耍赖还玩不过，真是连我们木华的脸面也一起丢了，还得让我们给他保下面子？倚老卖老的东西，把他给我换了。”
飞行部总经理没想到马诚直接定下了换人的决定：“明天可就飞了。”
“那又怎么了？洛杉矶以前是没有飞过吗，不就是换了个飞机吗？”马诚冷冷地瞄了一眼飞行部总经理：“还是说没有这个老东西就飞不了洛杉矶了？”
飞行部总经理马上回道，诚惶诚恐：“没有，没有，可以，可以，我再去物色一个人选。”
“哼！”马诚不满道：“徐苍做得对，那些不听话的人就不能让他们上飞机。”
飞行部总经理马上会意：“马总，我知道了，选上来的人绝对都是明事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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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诚嗯了一声，眼皮抬了抬：“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额......”飞行部总经理一时有些为难，不过在对上马诚冰冷的目光时，打了个激灵，哪里还敢隐瞒：“737一中队的中队长，安监部的副总经理，飞标的训练经理听说是比较热衷编排刘主任的。”
“就这三个？”
飞行部总经理赶紧道：“马总，要是把以前说过刘敏学主任的人都算上，那范围太大了。就这三个是不是够了？杀鸡儆猴而已！”
马诚盯着飞行部总经理看了半晌，看得飞行部总经理冷汗直冒，最终马诚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去掉这三人所有行政职务，技术级别全部降到副驾驶，三年内不予复聘。”
“三......三年？”飞行部总经理吓了一大跳：“马总，这也太严重了，事故征候也没这么严重吧？”
马诚甚至都没有说话，就这么看了一眼飞行部总经理。飞行部总经理道嘴边的话直接给咽了回去，忙不迭地说道：“马总，我这就去办。”
飞行部总经理刚准备走，马诚澹澹地又说了一句：“以后，我只要再听到飞行部的谁嚼舌根，这个处罚就得用在你身上了。”
飞行部总经理都快哭出来了。他听说招飞办的刘敏学主任好像是要离职了，从消息传出来开始，马诚就跟吃了枪子似的，说话都带三分火药味的。
都传马诚跟刘敏学私下关系好，可刘敏学被发配到招飞办那么多年，也没见马诚把刘敏学捞出来，所以很多人也仅仅将马诚和刘敏学私交甚好当成讹传。可现在看来，这怕不是讹传。
大约三十分钟后，徐苍的身影又是出现在了木华航空的贵宾馆。
果然在教训一顿那些没有眼力见的人后，航前会议就变得异常惬意了。有些人就是犯贱，跟他好好说话不要，非得骂他一顿才行。
徐苍在此后的航前会议上只听了头五分钟，后面感觉木华航空也没什么新意，后面的直接就不听了。
反正他只负责处理特殊状况，平常情况下，徐苍只顾着打酱油。而且，在徐苍的记忆中，木华航空的这次波音777跨洋飞机不会出什么问题，自己大概率真的只需要当个透明即可。
会议中间，飞行部总经理倒是露了一次面，没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是些鼓励的场面话。不过，这位飞行部的一把手也并非全是废话，还是说了些实在的内容的，比如关于更换飞行机组人员的决定。
没错，那位老教员最终被替换下去了。而且，飞行部总经理还重申了一遍，一旦飞机出状况，必须全部听从徐苍的指挥。
这话要是放在会前，肯定还有不少人表示质疑。可现在，没有人再敢对徐苍的能力表示怀疑，这个决定便是被顺畅地确认下来了。
在徐苍看来，他不需要那些自以为聪明或者厉害的人，他只需要听话的，能提前在地面上解决也行，省得到天上再扯皮。
徐苍这刚到贵宾馆的大厅，便是撞见了一个熟人，正是木华航空招飞办主任刘敏学。
徐苍对刘敏学的观感不错，至少比马诚要好。只不过，徐苍不是很明白刘敏学找自己干什么，毕竟他跟木华招飞办好像无论如何都扯不上关系吧。
“徐苍，你应该还记得我吧？”刘敏学笑着迎了上来。
徐苍点点头：“刘主任，我记得呢。是有什么事吗？”
徐苍说着，将刘敏学引到大厅角落处的休息区，两人坐下说话。
“也不是什么大事。”刘敏学表情略有些尴尬：“听说你们春夏航空已经挂牌有段时间了，不晓得有没有想过自己培养飞行员啊。”
徐苍这边还在扒拉饮料，想着该喝什么，被刘敏学这么一提，徐苍自己都愣住了：“刘主任是说自己培养飞行员？”
“对啊！未来国内民航市场肯定要出现极大的发展。到时，不仅仅飞机不够用，飞行员也要不够用，想从别的公司挖人难度可太高了。你们春夏航空想要发展，不能总依靠从别的公司挖人吧？还是要培养自己的飞行员的。”
徐苍缩回了拿饮料的手，不禁陷入深思。最近一段时间从别的公司拿飞机，拿人都有些太顺手了，搞得徐苍有些不太注意相关事宜。
刘敏学这说的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的的确确会发生的。现在春夏航空的飞行员还是够用的，可再发展一下就不好说了，的确是要提前考虑的，毕竟飞行员的培养周期有些太长了。
“招飞是嘛，这是一个大工程啊。”徐苍本身不是很了解招飞的具体流程。不过，从学员选拔，体检，再到定期关注航校里的自家学员这些都需要付出大量心力，工作量极其庞大。
刘敏学笑道：“以你们公司的规模，就算现在开始招飞都显得有些晚了。马上要过年了，过了今年，想要挖人，那价钱可是要提高不少了，不一定就合算了。”
“这的确是要琢磨一下了。”徐苍深思片刻，突然想到什么了，赶紧向刘敏学道谢：“谢谢刘主任提醒。”
最近事情有些太多了，搞得徐苍有些顾此失彼了，完全忽略了招飞的事情。徐苍毕竟只是一个人，不可能所有事情都顾上的。秦心搞行政还可以，涉及专业项目就有些力有未逮了。而陆景华毕竟长期做的是中层干部，眼界窄了一些，一时还改不过来。
想到这里，徐苍当真觉得春夏航空需要一个合适的运行副总裁，来总管整个飞行系统，替自己分担事务压力，毕竟徐苍所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实在是不可能事无巨细地都替春夏航空想到。
“没事，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刘敏学摆摆手：“徐苍啊，不晓得你们公司成立招飞办没有？”
“没有啊，倒是让刘主任见笑了。当初建立春夏航空全凭着一股子热血，现在看来，还是显得有些草台班子了。”
刘敏学犹豫了下：“徐苍啊，既然招飞办的建立势在必行，那我自荐一下可行？不说别的，我在木华航空的招飞办还是做了挺久的，想来还是有些心得的。如果徐苍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们建招飞办，招飞上的事情也给我就行。”
徐苍一愣，脑筋一下子没有转过来：“你？”
“你什么你，我们木华的行政副总裁给你建个招飞办还委屈你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徐苍循声望去，却是马诚垮着脸走过来了。
“行政副总裁？”徐苍不由自主地看向刘敏学，表情上尽是惊讶。
马诚一屁股坐在徐苍对面：“怎么了？你以为他真就是干招飞的？”
徐苍当然不觉得刘敏学真就是一个普通的招飞办主任，毕竟跟马诚这种高级别的管理人员看起来私交极好的样子，级别想来也差不来多少，只是没想到刘敏学以前竟然是木华航空的行政副总裁，这级别就有些太高了。
“以前的确干过一段时间的行政副总裁，能力跟不上给下了。”刘敏学略有些尴尬：“不过，单单招飞办的工作，我感觉还是能胜任的。”
“什么能力跟不上？跟一群虫豸共事，不跟他们同流合污就成能力跟不上了？”马诚冷笑道：“你离职就是为了去他那里，早就想好了？”
“倒也不是早就想好，毕竟现在选择也不多，而且我觉得徐苍哪里有可能能让我施展拳脚。”
马诚哼了一声：“一个破院子的航空公司，施展什么拳脚？”
“马总，我还这儿呢，这么直白不太好吧？”
“我说的不是实话？就你那儿，不是破院子是什么？木华的厕所都比你那儿豪华。”
徐苍这刚准备反击，却是品过味了。马诚好像不是针对自己，而是似乎是不满于刘敏学。他们两人看起来私交不错，看起来马诚好像不太乐意刘敏学离职啊。
“马诚，我跟你不一样。你在木华是如鱼得水，我在这里根本就是煎熬。”刘敏学叹了一口气：“我不想要在这儿虚度最后几年了。”
说到最后，刘敏学望向徐苍：“徐苍啊，你觉得如何？”
“刘主任要过来，那当然是求之不得。”徐苍自觉看人还是可以的，至少刘敏学管理一个招飞办肯定是没问题的。
如果马诚没有信口开河，刘敏学真当过木华航空的行政副总裁，那让他去管招飞办的事情还是屈才得厉害了。
“那一言为定了。”刘敏学很是欣喜：“我会尽快完成离职，五天以内，我回去你们那儿报到的。”
说完，刘敏学赶紧起身要走。可走了两步，发现马诚还坐着，不免催促起来：“马诚，还坐着干什么，走了。”
然而，马诚却死死地盯着徐苍，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感觉以后局方下发学习材料的时候，应该把你的名字和照片全给附上去，省得一些蠢货自取其辱。”
徐苍却是笑道：“马总想来不知道我们飞行员上学习会时的状态如何。”
“哦？”马诚倒是来了点儿兴致：“怎么说？”
“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是大家都是飞行的，想来也差不来太多。”徐苍笑道：“学习会，学什么？还不是混日子？我徐苍在某些地方有些小名声，在基层的飞行员眼里，我处理特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我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他们谁会关心？马总好像有些太高估飞行员的求知欲了。”
徐苍像是想到了什么：“马总应该很能理解我在说什么才对。飞行员嘛，做到头也是飞行员而已，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马诚哈哈大笑起来：“可是现在你好像要要超脱于这个身份了。徐苍，洛杉矶航线不会有问题吧？”
“这话我可不能乱说。”徐苍弹了弹指甲：“世事难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马诚缓缓站了起来：“徐苍，你要记住，董事长答应你的条件是航班不出问题，不出任何问题，想必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我一直以为只要飞机不砸了就行。”徐苍展颜一笑：“看起来是我理解错了。”
马诚哼了一声，跟着刘敏学扬长而去。
等马诚两人离开，徐苍不禁冒出来一句：“真是麻烦。”
随便拿了罐饮料想要润润口，突然，眼角余光瞧见门口进来一人，行色匆匆，竟然是肖凌云。
徐苍记得肖凌云最近一直在蛇口那边。当然了，蛇口距离羊城的确挺近的，但是怎么就突然过来了？
徐苍放下饮料：“你过来干什么？”
等到肖凌云走近，徐苍赫然发现肖凌云脸上尽是惊惧，顿时感觉大事不好：“怎么了？”
肖凌云手上拿着一叠资料，坐在徐苍身旁，徐苍甚至能听见肖凌云那不安的心跳声。
肖凌云开了一瓶桌子上的饮料，一饮而尽，半晌之后，脸上布满恐怖之色：“徐苍，波音......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