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泽叹了口气,说道:“四万人派了出去,皇帝立刻拔营南走。这一次行军速度非常快,当夜就到了土木堡。此时,人人都想逃命。速度不知道比来时畏缩不前,快了多少倍了。”
杨凡在地图上量了一下,从鸡鸣山鹞儿岭到土木堡25公里。也就是说他们一天跑了五十里路。这个速度绝对可以。杨凡点头。此时京营真跑起来也就这样了。
杨凡道:“土木堡就在怀来县城的北边二十里处,他们为什么不连夜赶到怀来县成里住宿。”
张世泽说道:“你可能不太了解宣大的城堡情况。榆林堡、土木堡和鸡鸣堡是京北三大堡。十分坚固,而且地形险要。之前他们缩在鸡鸣驿城堡不走,就是因为同为三大堡垒的鸡鸣堡坚固险要。”
土木堡位于怀来县城的东10公里,为一船形城堡,堡城南北长约五百米,东西长有1000米左右,城墙高6、7米左右。为土筑砖包墙。筑堡的地方位于高处,形势险要。堡垒的南侧三公里处有一条河。
张世泽继续说道:“当时阿刺知院带领三万骑兵作为游击侧翼的部队。此前七月十一日左右明军守将杨洪之子杨俊在阿剌知院的攻击下首先南逃,致使赤城、凋鹗、龙门卫、龙门所、怀来、永宁纷纷失守,宣府以东、居庸关外已无大明的城池。”
杨凡道:“明白了,跑到清水河才发现,对面的怀来县城已经被阿刺知院的三万骑兵占了。被迫缩进土木堡固守的。这么看来,也先有间谍通风报信是一定的。早在七月十一日左右,也先就安排,断京营的后路了。”
张世泽奇怪的问道:“我没说这条河叫清水河啊,你怎么知道的。这条河很小,很少人知道。”
杨凡笑道:“不是有首歌吗,叫做《探清水河》。说的就是这条河。”
张世泽狐疑道:“这清水河有什么歌谣,兄弟我常年流连八大胡同,怎么没听清倌人唱过,这京里还有我没听过的曲儿。你瞎说的吧,你唱两句听听。”
杨凡随口哼道:“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在其位的这个明啊公,细听我来言呐。”
张世泽惊喜道:“真好听,你接着唱啊。我从来没听过。”
杨凡翻了个白眼儿,唱个屁。大军出征,主帅给副将唱曲儿。还有比这不着调儿的事情吗。
张世泽也醒悟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让杨凡唱曲儿,确实过分了。
杨凡说道:“这么说,前面被阿刺知院的三万人堵住了。随后也先带着的三万人从后面追来了。大军被迫退守土木堡。如果结硬寨打呆仗,起码守一段时间是没有问题的吧。等各地勤王大军来了,也先也只能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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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泽说道:“就像你常说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理论上是这样的。大军虽然没带太多粮食,但是好歹从大同弄了一些,确实可以坚持一段。况且土木堡坚固。也利于防守。”
“蒙古人下马攻城,可就不占优势了。他们仓促之间,也没有攻城武器,硬打伤亡会非常大的。”杨凡说道。
“你说的都对,可惜,土木堡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张世泽苦笑着说道。“这里没有水源。”
“什么,这怎么可能。军事堡垒里没有水井。”杨凡不可置信的说道。
“本来有很多水井,可是都干枯了。全靠用车从河里拉水。现在河边被阿刺给占了。就没法取水了。”
杨凡问道:“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啊。井里没有水,那就继续往下挖啊。”
“你能想到,英宗他们想不到吗。”张世泽撇嘴,“挖了三天都没挖出来水。人马都渴的受不了了。马尿都喝了。”
杨凡郁闷了,这哪里是土木堡,分明是孟良崮吗。
这种情况换了自己,问题不大,因为自己有打井设备,打个几百米还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英宗他们就彻底傻眼了。
张世泽说道:“我算了一下,英宗这时候虽然手里还有十万人左右,但是能作战的没有多少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和军官们出钱雇来凑数的,结果被挟裹出征的百姓。京营里有限的部队,在前期就打光了。”
杨凡道:“尽管这样,但是有坚固城墙的依托,蒙古人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来。毕竟是十万人。”
“也先也不傻,知道这样打不下来。于是,就要和皇帝议和。英宗和大臣们立刻同意了也先的全部条件。然后,也先退走。”
听到这里,杨凡已经知道也先要干什么了。
这条绝户计,能这么精准的使出来,证明了皇帝身边始终有间谍再给也先通风报信儿。否则也先怎么知道土木堡里水井没有水。
“瓦剌一撤走,军队都渴疯了,完全失去了控制,蜂拥从土木堡里,奔向清水河喝水。全军一片混乱,兵不管军官,军官也不管士兵了,全都跑去解渴。”
不用问了,杨凡也知道。这是也先的缓兵之计。
“然后,就在全军都在疯狂喝水,用一切器皿盛水时,瓦剌人突然冲杀了回来。六万骑兵,用长刀砍杀十万毫无准备和队形的明军。全军瞬间大溃败。”
“王振和锦衣卫还想保护皇帝杀出去,可是很快就被蒙古人杀光。英宗见状,直接下马,找了个山壁下盘膝坐着,束手就擒。”
杨凡说道:“英宗很冷静啊,既然冲不出去,乱军中容易被误杀。那就索性找个安全的地方坐着不动。反倒不会出事。”
“后来蒙古人见他气宇不凡,盔甲精美绝伦,自知不是凡人。把他送到大将那里去。英宗又问,你是也先,还是塞刊王、或是伯颜帖木儿。蒙古人大惊,急忙去报告给也先。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过几天我们就到土木堡了,到时候你可以好好看看那里的地形地貌。”张世泽喝了一口酒,说道。
杨凡叹息良久,没想到土木堡的事情这么复杂。这件事又发生在英宗准备重启下西洋的前夕。这么多人给瓦剌通风报信,差点坑死了英宗。
看来,除了张世泽说的这些,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内幕。
大明从成立之初就受到,白银不足和通货紧缩的困扰。宝钞失败后,靠朝廷信用背书的纸币已经失败。大明缺铜,铜钱始终不够用。白银作为货币又来自海外。
这种情况下,皇帝和东南士绅集团,在海外贸易上官办,还是走私上的斗争。底层逻辑是争夺国家的货币主导权。
也就是铸币权掌握在谁的手里。
罗斯柴尔德爵士曾经说过,只要我能发行货币,我不在乎谁是国王。
杨凡再次坚定了,扩大海军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