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骑兵冲进图尔河,图尔河虽然不深,但是很宽,足足有三十多米。
草原上的河流很多都是这个样子,因为是一些河流的上游,都是很浅的,但比较宽阔,河汊纵横的样子。
紧接着,一片一片的骑兵胯下战马都惊了,拼命的挣扎,跳跃,嘶鸣。然后惨叫着摔倒在水里,把大批的骑兵摔进水里。
远处的河面上一片的水花沸腾。
这个季节虽然内地已经春暖花开,可高原上气温还是非常冷的,只有四五度的样子,河水冰冷,寒气入骨。掉进河里可是有的受的了。
伊尔根和阿拉巴颜目瞪狗呆的看着河里的诡异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
侯生武看着河里面摔倒一地的骑兵,猥琐的笑了。
这就是他使得坏,他把铁丝网一段一段的架设在水下,敌人过河时,战马被这种螺旋形的桶状铁丝网缠住马腿,铁刺把马腿划得皮开肉绽。马匹自然发疯了。
然而,铁丝网这东西一旦把动物缠住,就会越挣扎缠绕的就会越紧密。
伊尔根和阿拉巴颜就这样眼看着,大批的战马翻倒,然后淹死在河里。就好像河里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一样。
很多骑士也不行摔倒,被铁丝网缠住,同样越挣扎越紧,淹死在河里。
着造成了极大的惊恐。
骑士们纷纷后退,后面的往前挤,乱作一团。这导致更多的人从马上摔下去。
安三溪和黄三在山顶看的哈哈大笑。整个U形的河面上,秘密麻麻挤满了被挂住的人和马。
“这是谁的主意,我要向老爷给他报功,哈哈哈,真是人才”
侯生武一脸谄媚的说道:“这是卑职的主意,当时灵机一动,想到把滚筒铁丝网藏在水里面,他们不注意看不到。没想到真成功了。”
“哈哈哈,好,先给你记一功,等我给老爷上战报时,在正式写上,好好干,老爷最喜欢有想法的年轻人。”安三溪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诺!为老爷万死不辞”
晏小乙穿着一身军装,站在指挥部里,震撼的看着这一切。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战争,也是她第一次上战场。
战场和她的想象一点都不一样,她第一次知道,箭射在人身上,血肉横飞的样子。她刚才趁着安三溪不注意,跑到战壕里,在王浩身边仔细观察战场。
她亲眼看到,后座力极大的弩箭,把一个穿着皮袍子的蒙古骑兵直接从马上射的向后飞了出去,掉进河里。
鲜血瞬间染红了河水,然后又被冲走,恢复清澈。
看到那些被河里铁丝网缠住的人和马在水流里挣扎,淹死。
她被战场深深的震撼了。
她是难民出身,全家投了老爷做家奴,获得了五十亩水田。父母在家种田,她和弟弟都进了兴禾书院。
因为投靠的早,现在他们一家在杨凡体系里比较有地位,父亲还兼任了里长。
她脸上稚气未脱,今年只有十五岁,一般的女孩这个年纪都嫁人了,甚至有的都是孩子他妈了。
但是,她刚刚从兴禾学堂速成班毕业。
毕业后,学员可以申报继续进修的专业。
晏小乙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本来可以去军机处参谋科的,能在老爷身边工作是多少人的梦想。
可是晏小乙却和瑶光先生说,她要进修新闻专业。因为她听先生说,正在筹备大明第一份报纸,兴禾日报。
为此她还特意和瑶光老师学习了速记、素描、写作、并寻找难民中的各地人学习方言。
然后她主动请缨,作为杨凡系统的第一个战地记者跟随黄三的人力螺旋桨船来到了这里。
她眼看着,山下的骑兵溃退了。
冒着箭雨冲上来,然后困在河里,前后挤成一团。
山上箭如飞蝗,山下被射成一蓬蓬的血雾。
敌人死伤遍地,又被河水中的铁丝网惊吓,然后溃退了。
山上的箭雨根本没停,战壕离和岸边只有五十米,他们全在射程之内。
敌人溃退后,不论是骑兵小队还是部落射手,都非常的有经验。他们不射困在河里的,和失去马匹徒步往回跑的,这些人跑不了的。
谷嫲</span>弩和虎力弓专门挑逃跑的骑兵后背射,溃兵一个接着一个被射死。
骑兵小队因为有瞄准镜,专门挑那些大声呼喝的人射。
他们知道,这些约束部队的一定是军官或者贵族。他们才是战场上的高价值目标,这些在讲武堂上课时,学习过。
虎力弓最大抛射距离三百米,弩最大射程四百米。直到所有人都跑出了射程,他们才停下。
已经死了的,已经死了,或躺在草地上,或者顺着河水流走。有的衣服和毛皮挂在铁丝网上,在河面上飘着晃动。
骑兵小队还好,弩上弦有助力,并不累。而部落射手两只胳膊都举不起来了。他们急需休息。
“部落里壮丁,女人、孩子都下去,不留活口,不论死活,把他们的脑袋都割下来。马匹也捞上来,让炊事班分割后做成肉松,内脏用香料炖熟,今晚加餐。”安三溪命令道,他一贯节约,草原上的食物非常珍贵。
能就地取材,他就不愿意浪费储备。
晏小乙赶忙掏出小本子,飞速的记录着,她用瑶光老师送她的铅笔,快速写着。现在她的简化字已经非常熟练了,记录起来又快又好。
部落的人欢天喜地的拿着蒙古刀奔下山去。
他们对自己的新那颜几乎崇拜的五体投地,草原上的人最敬仰英雄,安三溪骑射无双,处事公平,让所有的人都满意。这样的那颜到哪里找去,人人都愿意为他效忠。
图尔河里和两岸上,好多伤兵其实还没有死,但是这个季节受这么重的伤,基本没有抢救价值,这个年代受伤的俘虏只能这样子处理,结束他们的痛苦,也算是一种解脱。
晏小乙跟着一位蒙古女人和她的两个儿子冲了下去,大姐今年三十岁,她的两个儿子一个十二岁,一个只有十岁。
母子三人都举着羚羊角长矛,腰带上刮着蒙古刀。
一个伤兵在地上爬行,他肚子中箭,但是还没有死,蒙古女人一马当先冲过去一脚把他踢的翻过来,然后用长矛对着他的脖子就刺了下去,没有一点犹豫。
她的丈夫就是被白音部落杀死的,她处理这些伤兵毫不手软。
他的大儿子图勒拔出蒙古弯刀,对着还在惨叫的伤兵就砍了下去。他弟弟在一边拉着那个伤兵的头发。
图勒比较瘦小,因为营养不良,在白音部落的欺压下,他们过的很苦,一直吃不饱。直到新的那颜来了,把牧主们都宰了,成立了牧业队,所有财产都归牧民共同所有,生活才好了起来。
他的刀是他死去的阿爸传给他的,瘦小的身子举着腰刀看着非常的不成比例。但他坚持要挂在腰带上,只有挂着战刀,他才算是一个男人,一个战士。
砍下了首级,他弟弟巴图把头发系在腰带上,跟上母亲和哥哥,又奔向下一个敌人。
晏小乙这次就来草原,就住在他们家里,大姐和两个孩子都很恭敬的对她,知道她是那颜的朋友,是尊贵的客人。
她没有想到,那样温顺和好客的人,居然还有如此强悍的一面。这个反差真是太大了。
看着一地的鲜血淋漓,她第一次呕吐了起来。
吐得天旋地转,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她几乎向扭头就跑。但是她硬生生的止住了。
她想起一次老爷来讲课时说过的话。
“不论你们在今后的人生中遇到什么样的挑战,都不要逃避,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然后一直逃避下去。”
“选择容易的方式是人的本能”
“所以,不要开这个头,坚强的面对,你的人生将会从此改变。”
等吐完了,她擦了擦嘴,迈着发软的双腿,继续跟了上去,这时候,小巴图要带上已经挂了五个首级了,小巴图浑身是血,看到晏小乙姐姐跟了上来,开心的回头咧开嘴笑了。
晏小乙温柔的笑笑,摸了摸小巴图枯黄的头发。
正准备走,忽然一只手铁钳一般抓住了她的靴子,她转身看去,一个没死的伤兵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用一只手抓住了她的靴子。
晏小乙一声尖叫,然后条件反射的拔出腰带上,牛皮枪套里的双管燧发枪手铳,对着那个伤兵的脑袋就是一枪。
看着那个脑袋像烂西瓜一样破碎飞溅,晏小乙几乎晕倒。
小巴图则飞快的跑来,一刀剁掉了那个抓住他心里面像仙女一样的姐姐靴子的爪子。厌恶的一脚踢到一边去。
“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跟上去吧”晏小乙摸摸他的小脑袋。
“嗯,我们快跟上,那颜说了,每个首级,那颜就给我们家换十斤白米或者一斤茶砖。晚了就都被别人弄走了”
晏小乙顾不得干净铮亮的皮靴沾上了血污,拉着小巴图跑向蒙古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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