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
“又开始了!”
“我康康,我康康!”十娘用力拨拉托马斯,前者纹丝不动,急得十娘忍不住抱怨:“托马斯,让让!你脑袋太大,挡住了……”
托马斯往旁边挪了挪。
结果,一个没注意,脚下一滑,重心不稳,身子整个往前倾覆,挤到了门框里。
糟糕!被发现了!
托马斯心头一惊,还没说话,屋里的两人侧过头,开了口。
“托马斯,你在这里干嘛?”
“呔!这位异国壮士,你也想体验本小姐的鞭子吗?”
“二位,我只是路过门口,又恰好摔了一跤,你们继续,继续……”
托马斯抹了抹头上的汗水,从地上爬起来,笑得很腼腆,像个撞破人洞房的小媳妇一样。
肖白才不信他,武大小姐也不信他,因为他们听见门口又传出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越走越远,远到隔壁。
“还有谁在外面?”肖白质问,眼神凌厉。
老实人托马斯没抗住,挠着大脑袋,小声道:“杜大姐。”
嗯?她也恰好经过吗?
肯定不是。
一人是偶然,两人是刻意,何况没事她跑什么。
“说吧,托马斯,你们为何偷看?”
“肖白先生,真要说吗?”
“当然。”
浑身金光灿灿的肖白逼视着托马斯,令后者压力陡增。
“肖白先生,你们……闯祸啦!”托马斯垂下头,没头没脑说道。
“什么意思?”武大小姐收回长鞭,抢着反问。
“隔壁有病人,需要静养。”
此时,托马斯心头一动,就当之前没听刘老根分析过小囡囡的状况,将小囡囡因为受到此间屋子传出的震动而吐血的情况讲了出来。
“二位,好大一口血呢!将杜大姐早上新换的床单全部浇透了,好吓人。”
“刘伯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杜大姐哭了几回,眼泪都快流干了。”
反正先前的情况确实紧张,托马斯稍稍添油加醋了一番。
听他说到此处,肖白彻底没了脾气,反而百爪挠心,浑身难受得很。
之前,确实是他们大意了,没顾着隔壁屋里还有小囡囡在。
要是他们今天的行为引起小囡囡夭折……肖白不敢想下去了,觉得真要是这个后果,他和男人婆都得自裁以谢天下。
乐极生悲啊!
噪音污染真的可以害死人啊!
公德心是做人的基本素质啊!
“大小姐,我们别斗了,我认输。”肖白惭愧地低下头,服软。
“二货,我们现在……”武大小姐现在也很慌,因为她也听明白托马斯描述的情形了。
“赔礼,道歉,负荆,请罪,然后……看天意吧。”肖白叹了口气,淡淡说道。
“托马斯,你赶紧去隔壁,瞧瞧那边的最新情况,我和武大小姐收拾一下,马上过来。”
“好。”
得了允许,托马斯跟着舒了口气……总算将偷看的事情带过去了,就是等下他们过去了,发现小囡囡好转,会不会愈发气愤?
不行,我不能过去,也不能再来,我得溜。
托马斯心头一横,说先走一步,另外嘱咐他们赶紧过来隔壁……然后,他转过身子,往前后院连接的廊道极速奔去。
“托马斯,你跑错方向啦!”肖白在屋里喊道。
……
神龟虽寿防御罩功效持久,久到离谱。
肖白等不及散功,打算先差了武大小姐过去慰问,不过没找到带刺的荆条,只有当初当作木人桩练习血滴子准头,被他削剩半截的精铁狼牙大棒锤的锤头……
“二货,这玩意丑死了,还重,你怎么不背?故意的吧?”
“大小姐,我这不是还等着散功嘛,现在活动不了。”肖白撇撇嘴,瞧着指点她在床底下翻出黑漆漆的锤头,也感觉不太靠谱。因为就算被血滴子削了半截,现在剩下的这半截锤头也有一尺多长,几十斤重,特别是上面的锤牙又长又利,哪怕小心翼翼,仅凭半截锤头自身的重力,也能一下将上面的尖利锤牙压进武大小姐背上的细皮嫩肉里。
“这样吧,你先背过去,完了你再扛回来,换我背过去。”他眨巴着眼睛,灵机一动,接着安排道。
武若男摸着半截锤头,在心里将他以及他的至亲好友咬牙切齿“问候”了一百遍……
“你就是个混蛋!”
“大小姐,希望你等下过去负荆请罪的时候,态度不要像对待我一样。”
“本小姐现在恨不得拿这截锤头,砸碎你的狗头。”
“有机会的,只是你先行一步而已。”
武若男咬牙,没再怼他,乖乖将半截锤头绑缚好,再小心翼翼穿戴在背后,身子立时躬成一只大虾米……尖利的锤牙果然压进后背里了!
疼,很疼,钻心的疼。
她切实感受到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大小姐,心诚则灵,身体上痛苦是为了缓解我们心灵上苦痛。”肖白在旁熬鸡汤。
“哼!我能,一定能!”武若男咬着牙,掘着骨,身子又逐渐绷直。
……
约摸两三分钟后,背负半截锤头过去请罪的武大小姐又回来了,不过这次,背上空空,半截锤头被她抓在了手里,倒提着,表情嘛……目眦欲裂。
“大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十娘他们原谅你了吗?”
“对了,小囡囡到底怎么样了?她会不会因此夭折?”
“大小姐,你要干嘛?”
“我要……宰了你!”
愤怒到石乐志的武大小姐没有回答肖白的问话,反而凶猛地向他掷出了手里的半截锤头,撞到还没散功的神龟虽寿防御罩上,带起一串火星,一声爆响,以及身上的金色罩子猛然暗淡下去……
“大小姐,稳住!”
肖白惊慌啸叫,因为神龟虽寿防御罩快消失了,也意味着一段身体上的虚弱期马上就要来临。
在这个节骨眼上,无论负锤请罪,还是承接武大小姐的怒火,都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当然,如果有得选,他还是倾向于负锤请罪,不过看武大小姐此刻的情态,大概率不会让他安安稳稳当一回罪人。
“大小姐,你先别激动,你还没告诉我小囡囡到底怎么样了?”
“囡囡……没事。”盯着快要完全散功的肖白,武若男终于开口回答。
“不过,我有事。”接着,她又怒声说道。
肖白不太明白。
武若男也懒得解释,只是缓缓从后腰里抽出了鞭子……鞭子上,浮现一股电芒,然后越来越多,化成一条电蛇,接着化成一条带电的蛟龙。
蛟龙张口,竟然还吐出了一颗颗凝成实质的球状闪电,噼里啪啦成形,噼里啪啦爆碎……
痛苦会让人失去理智,愤怒更是。
感受到后背被锤牙刺伤的痛苦,以及想到背负半截锤头过去请罪时,隔壁屋里的人像看大傻逼一样的神情,武大小姐动了。
鞭子一扬,蛟龙腾越,漫天的电芒将身上的神龟虽寿防御罩快要完全消失殆尽的肖白掩埋……
“别——冲——动!”
“唔~”
长鞭着身,暗淡的金光退却,肖白闷哼一声,跪坐在地板上。
接着,第二鞭,第三鞭,第四鞭……第无数鞭,接踵而至。
神龟虽寿防御罩已经完全破败,破碎。
凡胎肉体开始直面施暴者的怒火,受者完全不能反抗,不能躲避,甚至连开口说话都显得虚弱无力。
可怜,可怕。
比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搭救更可怕的是根本叫不出来……肖白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的。
“大……小姐,住……手!给……我……一个……理由。”
“姓肖的,听好了,理由就是……我不高兴!”
武若男捏着长鞭,手腕翻飞之际,带起漫天鞭影,将肖白一身衣物抽得七零八落,渐至不着寸缕。
身体上的痛苦可以咬牙忍受,赤条条精光光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坚决不可接受。
虽然武若男说得隐晦,但肖白大约明白,她刚才背着半截锤头过去负荆请罪,大概是受了什么了不得的刺激了,不然不会如此愤怒,愤怒到不顾形象,愤怒到石乐志。
“啪!”
“啪啪!”
“啪啪啪!”
武大小姐动静很大,肖白快要忍不下。
隔壁屋里。
抱着小囡囡的刘老根和十娘一起侧着耳朵,面面相觑。
“刘大哥,刚才人过来的时候,不是完了吗?怎么又开始了?而且,我好像听到了肖大人那种特有的、粗重的喘息声。”
“杜妹子,你没听错,他们确实又开始闹了,肖大人确实开始大喘气了,而且那位武家大小姐还特别激动。”
“刘大哥,他们……不会将房顶弄塌吧?”
“说不好。”
刘老根低头,看了眼怀里面色逐渐红润的小囡囡,接着说道:“过犹不及,差不多了。”
“刘大哥,你的意思?”
“杜妹子,你过去看看情况,让他们别再闹了,让囡囡安静歇会。”
“只怕不行,都是大人小姐的,我镇不住他们。”
“托马斯呢?”
“不知道呀!从之前到现在一直没见过了。”
杜十娘茫然地看着老刘,觉得这种关键的时候,还是刘大哥亲自出面过去劝导为好。
老刘略一思索,咬牙点头:“那换你抱着囡囡,随我一起过去。”
“好!”十娘迅速点头应下,快速接了老刘怀里的小囡囡过来,再跟着已经起身的老刘出门往隔壁屋里走去。
……
“呀!刘大哥,肖大人没穿衣服,好羞耻,我不敢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对……竟然洞开大门,在屋里玩这种有伤风化,拉低衙门全体工作人员平均道德水准的荒唐游戏,是可忍孰不可忍!”
屋子里,肖白清洁溜溜跪坐在地板上,除了下盘还剩了一小块布幔子遮住关键部位,身上其它地方已经不着寸缕,看起来着实狼狈又有碍观瞻。
“二位,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你们听我解释。”武大小姐还能开口,赶紧解释。
“二位,我是……被逼的。”肖白跟着艰难开口,结果被武若男拿眼一瞪,低头装死。
“我不管你们怎么解释,但是眼见为实,你们今天的行为,已经突破了一名正常人的道德底线,我现在郑重告诫你们,赶紧停止这种荒唐的游戏,给我们内心以安宁,也给小囡囡多一些静养时间。”
刘老根气得不轻,盯着屋里的二人各自看了一眼,回头对半捂着眼眶,想看又不敢看的十娘大声说道:“杜妹子!我们走。”
这就……走了?
还没解释呢。
肖白喘了口粗气,勉力抬头,看着武大小姐,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武大小姐呆立在屋里,看着满地狼藉的场景,又看了看地上可怜巴巴的“小媳妇”,终于冷静下来。
“二货,我们刚才……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是你,不是我。”
“啪!”
重重一鞭,又落到肖白身上。
“为什么?”
“不许甩锅,一批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