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个屁!赶紧随我去拿了人。”
带队首领被嘲,顿时气急,他吼了一句,加快步伐,往巷道深处这边赶来。
巷道尽头,听到吵闹声的肖白已经明了来的是哪个属下的队伍。
“大炮虫……你这个虫豖!竟然和京都府的混蛋搞到一起,还在背后议论官长,老子今天归营了不弄死你不算完。”肖白拧着眉头,心里思量,又挺好奇,那些个“性感荷馆”的漂亮妹子是如何在线发牌的……
呸!集中精力,身为一名高阶军官,要以身作则,那些个妖娆嫩妹子是自己该想的嘛?
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脸颊,肖白将跑偏的思绪收回来,准备认真应对接下来的状况。
“小兄弟,他们过来了,你们现在出去肯定来不及,还是赶紧找位置先躲起来吧,这些当兵的可不会跟你们讲道理,等下来由我应付,我想他们还不至于欺负一个女人。”听到整齐的脚步声和杂乱的说话声,十娘比较惊慌,已经开始拉扯肖白和武画的衣袖,要将他们拉到房间里面藏起来。
只是,她不清楚二人身份,以为他们真的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日子人,自然是拽不动他们的。
“大姐,莫要惊慌!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就放手让我大杀特杀吧!”肖白很想这样说,但又感觉过于中二,话到嘴边,遂换个说法道:“大姐,你别怕,等下他们见了我,肯定会温顺得像群兔子一样。”
嗯?
十娘迷糊,一脸不可置信。
见过装的,没见过如此装的。
恰在此时,武画也挣脱掉十娘的一只纤纤玉手,向前跨出两步,昂首挺胸,正气凛然道:“十娘莫慌!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就放手让我大杀特杀吧!”
“嗯?武大官人,你也……脑子糊掉了吗?”
十娘喃喃,不止不可置信,还将自己对他们的观感调整到非人类级别。
肖白:“。。。。。。”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京都府公人李甲引着一支京都守备司的巡逻队伍,逐渐抵近巷道尽头。
他们的盔甲,明艳艳。
他们的兵器,亮闪闪。
他们的表情,像见了鬼一样。
他们的气势……不好形容,因为压根没有。
“老,老,老……”
“老什么?我很老吗?我们以前见过吗?”
“炮,炮,炮……”
“我不是混社会的老炮,我就一看不惯你们你们为虎作伥的普通百姓。”
京都守备大队的巡逻队伍到来,领头的大炮虫看见肖白,表情像吃了屎一样,嘴唇大张,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咕咕声,好半天才磕磕巴巴说了个“老”子,结果还被一脸怒容的肖白打断。
后面士兵队伍里,有个比较机灵的精神小伙也认出了肖白,打算赶紧向他们的炮哥报告,不过也被肖白抢先截断。
说完话,两边人各自寂静了十秒,最后还是大炮虫身边的李甲打破沉寂,指着肖白,尖声喊道:“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那个刁民!”
只是,才喊完,刚才有说有笑跟他过来的巡逻军官突然变脸,恨声骂道:“你才是刁民!你全家都是刁民!”
“这位长官,你?”李甲不明所以,被大炮虫一下吼到进入懵逼状态,喃喃道:“本人自入职京都府,向来维护官长,团结同僚,而且本人的家人一直以我为傲,曾带头积极参加各种爱国卫生运动,友爱乡邻,何来我们一家子都是刁民之说?”
“你还敢抵赖?”大炮虫愈发生气,抄起蒲扇般的大耳瓜子,直接上手甩到李甲脸上。
啪啪啪……
几声脆响过后,李甲半张脸顿时肿得像包子一样。
好狂野!
好暴力!
好可怕!
看到这一幕,十娘都吓得呆住了。
“武大官人,他们……嘤嘤嘤……”她嘴里嗫嚅着,忽然开始往武画身边靠,还想往他怀里钻,至于之前豪言说让他们躲起来,她来独自面对这群巡逻军人的话,早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大妹子别怕!我这位兄弟最是讲道理,而是讲道理的本事还不低,我相信这些恪尽职守的士兵兄弟,同样会和我们温柔讲道理的。”
“可是他们六亲不认,连李甲这个同是公门的人都打啊?”
“没事的,我这位兄弟打架的本事也不差,等下我们只要离他远点,然后看着就行。”
肖白回头,给了没有丝毫兄弟义气的武胖子一个回味无穷的眼神。
“大妹子,你放手,别拉着我,我要和肖白兄弟同生共死,生死与共!”
“大官人,原来你不止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勇敢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十娘钻到一半,果断转身退走,边走边赞美。
在赞美声中,武画逐渐迷失自我,竟真的又往前跨了两步,和肖白并肩而立,准备迎接十娘幻想中的狂风骤雨。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此时,被大炮虫几耳刮子揍得七荤八素的李甲很受伤。
“长官,你们不去捉拿对面的刁民,却要拿我撒气,这是为何?”他捂着半张饱受摧残的脸颊,对领头的大炮虫含混不清问道。
“姓李的,老子今天被你坑惨了!”大炮虫还是气,怒而回答。
李甲不懂。
大炮虫却也懒得理会他的不懂,毕竟在肖白手底下混了这么久,他已经明白自家大人先前肯定没和这个惹人厌的李甲表明身份,不然不会和他们抢先说那两句莫名奇妙的话……
普通百姓?大人,我信了,我配合还不行嘛。
“李甲,我们身为公门中人,为人民服务的原则不能忘。今天你挨我这顿打,是为了让你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你合该谢我,而不是尽想着公器私用,拿我们正派的京都守备大队士兵来对付对面的普通百姓。”
“你看他!身长八尺,英霸之气,眉宇间的正气呼之欲出……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刁民呢?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刁民呢?你不要再用你的报复心理误导我们了,我和我这群正派的弟兄是不会受你蛊惑的。”
“李甲?你是叫李甲吧?快去和这位富有正义感的年青先生道歉,再还了你私收的那啥管理费,大家以后还是好朋友。”
大炮虫一顿怼,李甲现在不止脸颊生疼,脑子还晕乎乎的。
这算什么事……往日可以在辖区内像只螃蟹一样横着走,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说半个不字,今天怎么就不行呢?
难道真是人们心中的正义感被唤醒了?
狗屁!
李甲忽然反应过来,身边被手下士兵唤作“炮哥”的军官和对面的年轻男人训人的方式如出一辙……
“长官,他是什么人,是不是哪家大人的公子?不然哪能和长官一样,大道理讲起来一套套的。”想到各种可能,他凑到大炮虫身边,轻问。
大炮虫才不会告诉他,反而直接又甩了他另半张脸几个大耳瓜子,用命令的口气斥道:“让你去道歉,你就麻溜过去,别在这里叽叽歪歪惹人烦。”
烦吗?不烦吧?毕竟他根本就没说什么话,何况现在不止是要过去给正义的小老百姓道歉,还得赔钱……以退赔管理费的名义。
“长官,我还没在他们那收到钱呢。”李甲抱着脸颊,小声嘟哝。
“让你赔你就赔,哪来这么多话。”大炮虫很不耐烦,提了提脚,打算踹他。
后面,一队近二十人的握紧刀枪的守备大队精神小伙也对李甲怒目而视,放佛只要他再多啰嗦一句,便要冲上来将他大卸八块。
“谢少尹形容得果然不错,守备司衙门这些丘八就是一群野蛮人。”李甲心里暗搓搓想到一段评价,过后不情不愿挪动身子,开始往对面肖白和武画并肩而立的地方走去。
……
……
第二次过来,李甲的态度好温柔,好和气。
听着他或直接或委婉的话,肖白深深感受到了他的歉意,直到最后,对方翻遍全身口袋,积聚出一把银元捧在手心里向肖白递来,肖白才勉为其难收下这份歉意,顺便招呼他赶紧“离”去,还“温柔叮嘱”他下回别到这条巷道里来了,下下回也别到这条巷道里来了,下下下回也别来了……
人走后。
对面,巡逻队伍领队长官大炮虫也想跟着开溜,结果肖白一瞪眼,叫住了他。
“你!别走,过来聊聊。”
“任务重,时间紧,这位富有正义感的老乡,能不能将我当个屁放了,让我出去将功补过?”
大炮虫真的哭了,全没有之前揍李甲时候的意气风发。
手底下,巡逻的精神小伙们腿肚子也有些发软,感觉站立不住,特别是来时听到“性感荷馆,在线发牌”后,瞎起哄那些……
“炮哥,传说肖大人是神的男人,果然压迫感太强了,我扛不住了,我尿急。”
“炮哥,我想拉屎。”
“炮哥,你赶紧过去认个错,态度好点,也许弟兄们还能活命。”
“你们这些小王八蛋!今天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走,大家一起扛。”
大炮虫声色俱厉,怒斥手底下的精神小伙们不讲义气。
只是,肖白气定神闲一段话,就瓦解了他们本不牢固的联盟。
“小伙子们!我知道你们都是被逼的,是迫不得已的,咱们今天冤有头债有主,只惩首恶,不波及从犯,你们如果愿意陪他受罚,我不拦着,如果不愿意相陪,就请速速离去,不要再出现在我视线之内。”
说完,他看了眼对面已经开始躁动的士兵队伍,睥睨之气毕露。
再之后,精神小伙们立马跑没了影。
“你们……好没义气。”大炮虫耸拉着脑袋,神色萎靡,哀叹一句后,迈着不情不愿的沉重步伐,往肖白站立的地方走去……
不久,又像过了很久,肖白伸出一条胳膊,在十娘惊讶的目光里,将壮实的大炮虫像拎一只小鸡仔一样,拎到了巷道最黑的角落里。
第二次,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
大炮虫是肿着两只又黑又大的眼泡子一瘸一拐出来的,军服军裤上还有数不清的大脚印子残留着,看起来很可怜。
肖白在后面跟着出来,舒了口气,淡淡说道:“这个月里,每天绕着校场跑一百圈吧。”
大炮虫听说,虎躯一震,回身默默向肖白敬了一个军礼,表示愿意领受责罚。
“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你出去吧,将功补过,另外以后不要和京都府那帮家伙混到一起了。”
大炮虫继续一礼,垂下手顺从点头,乖巧得像只兔子。
“那我走了,您保重!”
“嗯,出去后,不要和人说我来过。”
“是。”
大炮虫第三次敬礼,之后才拖着伤躯缓慢离开,然后越走越来,然后连走带跑,然后开始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