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中年汉子宋三狼不悦,但也清楚他这位衷心的大兄弟是个没脑子的主,还是个见血就兴奋的杀星,所以他训斥一句之后,旋即打手势命令道:“和尚,你去看着铁牛兄弟,如遇不妥,不必汇报,直接清除。”
被自家大哥叫到,非专业僧人身子一顿,为难说道:“真的将他们全都杀了吗?这可是好几条人命!”
领头的中年汉子还没回话,被围拢在中间保护得密不透风的年轻男子不悦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几条人命而已,杀便杀了,怕甚?有我给你们兜着呢。”
得了最高领导的指示,非专业僧人不再犹疑,提着水磨禅杖往前面虬髯大汉站立的位置走去。
“铁牛兄弟,俺来助你!”
“和尚,等下咱们比比,看看是你手上这条八十斤的禅杖杀得快,还是我手里这对斧子杀得快。”
有了助力,虬髯大汉更加张狂恣意,根本不将刚才不知躲在何处的偷袭者放在眼里。
“你们这些黑暗里的臭虫!有种就和你铁牛爷爷过来单挑,没种继续就躲在后面放冷箭吧,俺们不怕!”
“铁牛兄弟,小心行事,我看他们不简单!”
“小心个鸡毛,我看你们都被吓破胆了。”
叫铁牛的大汉根本不拿非专业僧人的提醒当回事,而且说这番话时,他还拿眼瞅了瞅被众家兄弟围在中间的年轻男子,发现对方看他的眼神里似乎有某种称之为期许的光芒,遂吆喝得更加卖力起来。
凭什么三狼大哥能涨待遇?就因为大哥会舔,舔得少主舒心,舔得少主快活。而他铁牛虽没有大哥的无敌舔功,但论武勇,他自认不在众家兄弟之下,所以值此关键时刻,正是他发挥武勇的机会,是他能让少主记住的机会,是他也能涨薪水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机会。
“少主!您放心!我铁牛现在就去为您清除那些臭虫!”
虬髯大汉没再回头,但他又叫了一声,想让青年男子对他印象更深。
果然,青年男子有了回应:“铁牛兄弟乃真汉子!”
听闻这话,领头护卫的黑脸宋三狼不动声色地紧了紧眉头。
……
铁牛去了,提着手里两把像蒲扇一样的萱花大斧去了,目标——距离他们约摸二十米的一处夜食小推车。
把握小推车的,是一对瘦骨嶙峋的夫妻,他们年老体弱,感觉随时有被大风刮走的危险。
看着虬髯大汉提着斧子声势骇然杀过来,夫妻俩却没有惊慌,反而不紧不慢从小推车底下端出两把精巧弩机,对准了冲过来的汉子。
“铁牛小心!”后面,慢了两步的非专业僧人看清状况,赶紧禅杖横胸,向前面的虬髯大汉告警。
“和尚,两把普通弩机而已,莫要惊慌!”虬髯大汉回应,接着说道:“你去另一边行事,这处不许和我抢。”
见他如此自信,禅杖横胸的非专业僧人不再言语,默默放慢脚速,往另一边还在移动的夜食摊位走去。
虬髯大汉之前说的不错,此处大街安静空旷,除了他们一群人,就只有几处正在移动的夜宵摊,而现在摊子中的一家已经端起弩机,同时行动的另几家肯定也不简单。
“铁牛爷爷来也!无耻小贼拿命来!”奔过来的虬髯大汉大吼一声,距离小摊不足十米时,单脚一蹬,凌空跃起。
虽然提着斧子的来人长得凶神恶煞,手里的斧子看起来也挺有分量,嘴巴还不干不净,但是端着弩机的守摊夫妻根本不惧,更懒得搭理。
身为一名杀手,冷静少言是基本素质,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对目标的击杀更是能力的体现。
看着虬髯大汉杀到不足十米之处,扮成夜宵摊主的两名杀手看准时机,先后扣动弩机机簧,两支黑色弩箭一前一后直直射向飞上半空的对方。
“两支箭矢能奈我何!铁牛爷爷来也,一斧子切你成八段!”
名叫铁牛的虬髯汉子威势迫人,根本不拿两根射向他的弩箭当回事,只抬了抬手,两把斧子交叉之下,叮咚两声,将射过来的两根弩箭挡下。
身为天罡三十六将之一,铁牛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至少比最先身死的那名地煞兄弟强。
一击不中,两名杀手既不吃惊,更不停留,扔了夜宵摊,扭头便走。
今夜,他俩的任务很简单,在年轻男子下了台阶以后,至少击杀年轻男子外围的护卫一名,然后拖住对方,给其他人机会。
现在,他俩的任务完成了,只要将这个虬髯大汉从年轻男子身边带离,使对方少一个助力,他们就可以去找雇主领取丰厚的报酬了。
“贼人休走!”看到摊主夫妻提着弩机跑路,虬髯大汉立刻疯狂叫唤道:“还没让你铁牛爷爷过瘾呢!”
回应他的,是一支黑色精钢弩箭。
另一边,非专业僧人不像他的铁牛兄弟那么冒进,在距离另一处摊子老远的时候,就摆起了防御架势,出声探问。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扮做良民深夜偷袭?”
“和尚,不关你事,你明天就要去城外守水塘了。”
“你听到之前的对话了?”
“夜深人静,听到很正常。”
“守水塘就守水塘,还不是一样领报酬。”
“哼!你们那位少主心黑手狠,他已经看不惯你,还会有和先前一样的报酬给你吗?”
“我们签了协议。”
“西北那位张象川大人还和先皇当面保证过永不反叛呢……”
“你到底什么意思?是要告诉我为人卖命不值得吗?”
“是为这种人卖命不值得。”
非专业僧人横在胸前的禅杖往下垂了垂,思考起这个问题,虽然时机和环境很不恰当,但他不得不在心里承认,来自对面夜宵摊的说辞很有道理。
马家第一顺位继承人马维既不忠也不义,惯于欺男霸女,保卫他的这段时间,非专业僧人看多了那些腌臜事,心里早不认同,还找大哥宋三狼抱怨过几回,可是大哥看在报酬丰厚的份上,反倒劝他宽心,说他们之前在山上落草为寇时,虽然逍遥快活,但前途寂寥,远没有下山找棵大树抱着强。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少主的为人不是我等能够评价的,你休要挑拨离间。”
“和尚!愚蠢啦……”
非专业僧人身子微顿,稍作思虑,过后便让对面夜宵摊主的话拋到脑后,毕竟护住与疑主并不矛盾,何况还是两码事。
对面,摊主评价一句,便也不再多话,反正不信任的种子已经在对面光头的内心种下,总有生根发芽的那天。
“受死吧!”
“谁死还不一定。”
废话少叙,战斗开始。
非专业僧人提着禅杖急急上前,夜宵摊主也也抄起了案板上的斩肉刀,直面攻击。
铿!
斩肉刀与禅杖触碰,金铁交鸣,声音清脆,悦耳。
非专业僧人大惊。
“这是什么刀?为何如此坚实!”他看了看手中禅杖上的刀痕,问道。
“杀猪刀,专杀畜生。”其貌不扬的摊主平淡说道:“施主的禅杖倒是次得很,地摊货吧。”
非专业僧人眉头一皱,辩驳道:“这是贫僧还俗时主持师父收了三千块卖给俺的,上等货色,怎么会是次品。”
“一定是你的刀有古怪!”他旋即想到。
“呵呵!”
摊主没有回答,笑了笑后,提着斩肉刀从摊位边一跃而起,迅速抢攻。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大半尺长,造型普通的斩肉刀只有欺身到非专业僧人足够近的位置才能最大化杀伤。
铿!
又是一声金铁交鸣声入耳,非专业僧人横着水磨禅杖,虎口发麻。
好大的力道!
如果我的战斗力是六千,对方起码有一万,不过手里这条禅杖确实拉胯了些,两击之下,竟然被斩得有些弯曲,而对面摊主手里的斩肉刀刀刃依旧森寒,毫无卷口和崩坏之象。
“和尚,三千块的东西……啧啧!还比不了我手里两块钱的斩肉刀。”
“哼!”非专业僧人冷哼一声,心里有气,却又不好驳斥,只能提着杖子后退两步,想和对方拉开距离,发挥禅杖的长度优势。
只是,摊主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跟着追了过来,手里的斩肉刀还不停挥舞着,嗑在水磨禅杖上,一刀一把火星子爆出飞舞。
欺人太甚!
……
四家小摊里被铁牛和非专业僧人拖住了两家,还有两家继续向年轻男子一伙靠拢过来。
“黑三,可以吗?”被护卫们围在中间的年轻男子盯着左右两边越来越近的夜宵摊,小声问道。
“少主请宽心!我这班弟兄忠勇异常,实力强横,挡住这几个杀手不成问题。”护卫头子笑义黑三狼回头,恭敬告诉。
说完,他瞟了眼众家弟兄,喊道:“弟兄们,保护好少主!铁牛兄弟和和尚已经为我们做出了榜样,这些杀手不足为虑!”
“大哥,矮脚虎王婴请战!”
“大哥,智多星梅用请战!”
“大哥,公夜叉孙不二请战!”
随着三狼大哥一声叫唤,人多势众的护卫队伍里当即有几个高矮胖瘦不一,但气质上全都凶神恶煞的护卫出列,想要对阵两家夜宵摊赚取功劳。
刚才,在护卫队伍里实力中等的铁牛能成追着一家夜宵摊的主人跑路,他们也能。
至于另一处的和尚,看起来打得挺凶,但好像还挺安全,保命没问题。
既然进能追退能守,出去抵抗杀手的功劳肯定比守在这里来得大……
护卫头子黑三狼见底下人主动求战,心下大喜,毕竟忠勇之名得到了体现,至于检验他们的实力如何,就是接下来他该决定还是否定的事了。
“四位弟兄,我瞧这两家的杀手不比铁牛兄弟那边强,还是由单人对战,每边一人吧。梅……”
决定的话还没说完,诨号矮脚虎的小矮子王婴已经等不及,提着兵器便往一边夜宵摊奔去。
“王婴,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为何如此迫不及待?”
“大哥,往日小弟多蒙你照顾,还给小弟说了个漂亮媳妇,为了报答大哥的恩情,小弟愿意第一个出战。”
“你……唉!好吧,兄弟当心。”
黑三叹了口气,看着还在等待安排的智多星梅用兄弟,以及公夜叉孙不二兄弟,说道:“王婴兄弟年轻气盛,二位兄弟宽恕则个。”
“哼!这狗日的打什么心思众家兄弟清楚得很。”
“大哥,这淫贼不是个好货,你将他收服进来,还给了他一把交椅坐,我们很多人是不服气的。”
“不二兄弟,不利于兄弟团结的话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