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久璘看似在发呆,实则是在想事。
不得不说,桑戊良的这番操作下来,倒是没人来吊唁了。可这一次,桑久璘非但不觉得省事,反而心里不舒服极了。
桑久璘的原计划,尚静月是知晓的。年前,桑久璘便有一阵儿流连青楼,正巧温颜病了,就连徐迟都误会了,等年后,桑久璘再包养宠幸如泠,司温儿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重病过世。
可惜被包养的如泠还没用上,司温儿就被强行安排上了其它死法。
尚静月一直不想让桑久璘这样做,以免坏了名声,可是,现在的做法,不是在明着打压自己吗?
从二哥不肯下山开始,族里有人不安份,所以爹临时起意,因势利导,计划了这么一出?还是从一开始,二哥就奉命不许下山,等不安份的人自己跳出来,计划周全,一网打尽?
无论如何,这一切都只瞒了我一个人?
桑久璘从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毕竟先天情况不允许,他又非勤奋之人,并不想手握大权却劳心劳力。
所以,计划一开始,只要给桑久璘提上一句,他自然会乖乖配合,别说只是名义上聚集那些想投机或是心怀不轨的人,哪怕是亲自下场演两场,他都能当成乐趣。
可没人告诉他不说,还处处瞒着他,好似生怕他违命坏事一般。
桑久璘心里不痛快!哪怕半个月前他问徐迟时,徐迟能透露一字半句的,也不至于让桑久璘这么不痛快!
原本还有心去桑戊良面前问一问,闹一闹的桑久璘,已经不想在这件事上烦心了,索性连样子也懒得做,起身回房,留寒凝一个人守着。
桑久璘心里憋着一股气,他这次是尝到了消息闭塞的苦闷,桑戊良那边一封锁,桑久璘这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哪怕是事关整个桑家的大事,桑久璘也没听到一点风声,虽有桑久璘平时不上心之故,但更重要的是,桑久璘的消息渠道,尽在他人之手。
平泉等人桑久璘本是准备给自己写旅游攻略的,可桑久璘现在却改了心思,就算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再这么被瞒着,桑久璘都得好好用平泉几人。
不过,桑久璘并没有直接叫人来吩咐,而是先去写了份规划书。
桑久璘刚开了头,珍儿带人回来了,桑久璘谁都不想理,独自呆在书房,继续写规划。
待酉时,桑久璘吃了点东西,早早睡了。
第二天桑久璘又是很晚才起。
吃早午餐的时候,珍儿禀报:“公子,昨夜家主有请,但因您已经休息,所以家主请您有空过去一趟。”
“我没空!”桑久璘直接说道,说完又找补了借口,“告诉我爹,就说我伤心过度,不想见人。”
“公子……”珍儿迟疑。
桑久璘干脆不吃了,又去了书房,只拎了一壶茶。
不到两刻,尚静月亲自来了。
听到敲门通禀,桑久璘立刻将桌上的纸张塞进画缸里,小跑两步上软榻,一扯被子裹住自己装睡。
很快,尚静月独自走了进来,看到明显在装睡的桑久璘轻叹一声,并没有揭穿,而是坐在一旁,等着。
桑久璘躲了一会儿,到底躲不下去了,也叹息一声,坐起身看向尚静月,叫了一声,“娘。”
尚静月起身坐到榻边,摸摸桑久璘的头发,轻声问:“璘儿,可是这些天累着了?”
“有点。”桑久璘没什么兴致,也不想说话。
尚静月又轻叹一声,解释道:“温儿的事,娘是问过她的。”尚舒月继续抚摸桑久璘的头发,“她也不想你有那种不好的名声,加上最近事忙,便如此安排了。”
“噢。”温颜的事让桑久璘有些别扭,但桑久璘心中症结并非此事,因此他只是随意应了一声,不想争执,不想纠缠。
尚静月又轻叹一声:“璘儿,你还在生气。”
桑久璘沉默不语。
尚静月抱住桑久璘,问:“告诉娘,你在气什么?”
家里那么大的事,什么都不告诉我,明明借我的名义,却把我扣在一边儿,一切都瞒着我,还派徐迟监管我!
桑久璘想将这些全吼出来,但最终还是想了想,才委屈巴巴的,低声说道:“爹,他写信威胁我,大师兄的训练可严了……”
尚静月心下稍松,拍了拍桑久璘的肩,并道:“璘儿,家里今年起了些波折,外面也不太平,你爹也是怕你有了事,不能及时呼应,才让迟儿严格训练你的。”
桑久璘轻轻点头,但还是满脸郁闷。
尚静月继续劝说:“璘儿,你不知道你每次出门,娘有多担心,你第一次出门就重伤而归,去年又有人截杀,你若还是这样吊儿郎当,对武功不上心,娘怎么放心让你出门?”
“我知道了,娘。”桑久璘长呼一口气,抬头看向尚静月,并抓着她手臂轻晃撒娇道,“我知道爹是为我好,但我就是有些不开心,这几天不想见爹,娘,我过几天就好了,你就让我躲一躲嘛。”
“好好好,”尚静月连声应道,“那你就躲几天,不想见就不见他,你好好歇几天,想装病也可,温儿那边你就不用管了。”
“嗯!”桑久璘重重点头,然后才说:“让娘操心了,娘这几天一定很忙,忙完一定要好好歇歇,就不用管我了,我歇几天就好。”
“那你歇着吧,娘还有些事要忙,就先走了。但你若有事,随时可以来找娘。”尚静月叮嘱道。
“娘你放心,我能有什么事?就是想闲散几天,顶多再装个情深意重,悼念亡妻……不过,我还是在家里装病吧。”桑久璘好似放下心结般说道。
“那娘便先走了。”尚静月起身。
桑久璘连忙穿鞋,“我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