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次日,腊月二十九的中午,桑久璘带着几名侍女,上了桑林庄。
这一天,不止桑久璘提前前往桑林庄,不少桑氏子弟也都上了山,这就是桑久璘的安排。
桑久璘昨天做的安排也很简单,桑久琰不肯下山,这宴就干脆摆山上,时间紧,不适合分两宴,那就干脆合一,一起请,这些人又不是不认识,没必要泾渭分明故意分开。
顶多,到时候有些话说起来不太方便。但这本来就是宴会,少说点私话也没什么。
桑久璘第一封信是给桑久珣的。桑久珣年龄最大,也与同族相熟,在桑久琰不肯干活的情况下,由他出面更合适一些,再说,也只是让他确认一下名单,通知到人而已。
请人的名单也是有例可遁的,去年的人只要没犯错,到了的都会请,今年的出色的新长成的增补一下即可。
第二封信给岳青。徐迟的性子冷淡,不喜处理组织这些杂事,索复明不爱出风头,也不想与徐迟争权,所以,一直是爱热闹且是徐迟妹婿的岳青做这些。
给岳青的信就更简单了,时间地点按人通知。
至于第三封信,则是给桑久琰的,桑久璘直接说明了他的决定,并将备宴的事交给了桑久琰,信里有这么一句话:既然爹让我办,你就听我的话做事,要不然你自己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桑久琰只能照办。
桑林庄每年都要准备大量食材,筹备年夜饭,一直供到十五,食材充足,多备一宴虽有些麻烦,却也不多难。
这一次的晚宴倒是十分热闹。桑久璘也没早退,与亲近的人闲聊几句,看个热闹罢了,毕竟桑久璘将主角之位硬生生推还给了桑久琰。
前半段是毫无波澜,而后半段,在桑久璘与岳青桑久珩浅酌了几杯后,有族人来敬酒,人还不少,桑久璘不免多喝了几杯。
岳青与桑久珩不知底细,再说人这么多,气氛这么热闹,也一同劝了几杯酒。
桑久琰那边处在人堆里,没能注意道桑久璘的情况,倒是一直有些孤僻的桑久珲及时过来,扶住桑久璘,送他回院子休息安置。
由于桑久璘前一晚喝醉了,大年三十一早的除尘,都是珍儿带婢女们静悄悄进行的,直到辰时过半,实不能再拖,才叫起桑久璘,先灌了碗醒酒汤,才赶忙梳洗沐浴,赶在巳时,随祖父祭神。
山上桑林庄祭神是桑卓主持,山下桑府自然还是桑戊良,桑久璘将年轻一辈宴请上山,长一辈与女眷还在山下,下午会陆续上山。
往年桑林庄祭神大都只有老一辈,这一回倒是多了许多年轻人,至于他们一个个头昏脑胀的,还得在长辈面前规规矩矩祭神有多难受,桑久璘就管不了了。
不过,桑久璘肯定得感谢桑久珲,要不是桑久珲护人护得早,难受的得多桑久璘一个。
桑久璘是完全没想到这一茬,他忽略了众多同样脸色难看的同辈,只盯着身边满脸难受桑久琰,心里暗乐:让你把事情推给我,该!
至于桑久琰,又气又闷,他昨天忙了一天,才筹备好晚宴,又被全程敬(灌)酒,今天一大早又被拉起来沐浴更衣,帮桑卓筹备祭神,稍犯点儿错就被桑卓一顿训,到现在还晕晕乎乎的,也就想象着怎么收拾桑久璘一顿,才能提提神,只是真动手的话,他是万万不敢的。
祭神首祭日神,随后乃星月天地,春夏秋冬,统一叩首上香,祭祀完毕后,族人们便四散而去,尤其是昨晚参宴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急需回去休息。
桑戊良是午膳后到的,年终总结挪了个地,桑戊良就昨天的事批评了桑久琰一顿,推拖事务,不懂筹谋,饮酒过度等等等等。
桑久琰欲辩无言,低头挨训。
训完了人,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去吃年夜饭。
大年初一除旧迎新,又烧起一堆红红火火的篝火,桑久璘早已经看惯了,除了例行想找两个红薯塞进火堆。
到大年初二,虽说桑久璘不耐烦例行的招呼亲戚,却没想到,桑戊良尚静月,桑久珲桑久琰夫妇连带温颜都下了山,桑久璘却被祖父桑卓扣在山上,连带一个徐迟,盯着他练武。
桑久璘只想喊救命,大过年的,别人都在玩,凭什么我练武?
没有理由。
在徐迟越发严厉的目光下,桑久璘只能屈服。
接下来的几天,桑久璘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早上卯时,徐迟准时来叫起,当然,徐迟不可能闯进桑久璘房间,但在院子里运以内力吹个埙什么的,足以扰得人无法入眠。
徐迟的这个以内力吹埙与音攻之类的无关,加上水平尚可,乐声并不扰人,但就是无法用普通的物理方式隔绝声音,让桑久璘没办法再睡下去。
对此,桑久璘挺不服气,虽说听着徐迟的埙声睡不好,但勉强赖着床也不是不行,桑久璘就试探着问了徐迟一句:“大师兄,我若就是不起,你奈我何?”
徐迟脸上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只说:“我房里,还有一面鼓。”
桑久璘败退,若大清早打起鼓来,那绝对是谁都别想睡了。
可就算如此,桑久璘也难免多磨蹭一会儿,这不到五天,徐迟就换了三只埙,毕竟埙只是普通的埙,泥塑之物,质量再好,运以内力,一个吹奏不当,自会破裂。
倒是这第四只埙用了良久,大概是徐迟已经掌握好了吹奏要点,控制内力也更精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