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到火光,桑久璘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没有拿件战利品当纪念,虽说自己没出什么力,但好歹是第一次。
在这方面,显然顾浅流比桑久璘靠谱许多。
火光亮起没多久,顾浅流抱着一个大箱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那名女子。
“林兄,你好些了吗?”顾浅流放下箱子,问马上的桑久璘。
“我本来就没事。”桑久璘不想示弱。
顾浅流没再强行关心,只介绍道:“这位是苏姑娘,本要去邵城完婚,却被黑林寨强抢了去,父亲也被黑林寨所杀,而今孤苦无依……”
桑久璘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打量苏姑娘,只见她十七八岁,衣饰尚好,眉目清秀,还带点胭脂,面上悲悲泣泣,却无逃脱歹人的喜悦,也无失了清白没了依靠的绝望——只怕这苏姑娘,在这黑林寨还过了一段不错的日子。
桑久璘可没心情管什么苏姑娘,也无心情与顾浅流玩笑:“顾兄,已经很晚了,先回驿站休息一夜再说。”
“也好。”顾浅流先应了,可看看大木箱,又看看苏姑娘,有些犯愁。
桑久璘下了马,打开木箱。
这木箱只装了大半,其中大部分都是铜钱,掺杂着大量碎银,整锭的只有三个银元宝,看形制应是一个十两,两个五两。上边还堆着些金银首饰。
看着虽多,但这一箱有没有百两都不一定。
桑久璘在里面翻了翻,翻出一个青白玉的平安扣,玉质不怎么好,但是这是这箱子里面难得顺眼的东西。
桑久璘将玉扣收入手中:“这个归我,”将银锭捡出来,大的往顾浅流怀里一塞,“你的。”
又从箱子里捡片裹首饰的布巾,将小元宝和箱子里的首饰裹在一起,又捡了两块碎银塞进去,“这些就给苏姑娘吧。”
“多谢这位少侠。”苏姑娘眼一亮,忙接住东西。
“那这些怎么办?”顾浅流踢踢箱子。
桑久璘将箱子合上:“这看着多,实际上没几两,还死沉死沉,就放这儿吧。”回身上马,“等会儿回去告诉驿站老板,让他自己来搬,就算是帮忙安置苏姑娘的报酬了。”顺便把苏姑娘安排了。
顾浅流其实正在为怎么安置苏姑娘头疼,苏姑娘的遭遇令人怜悯,又无依无靠,失了清白的苏姑娘不管是送到夫家又或遣回原籍,都不会有好结果,顾浅流做不到不管不顾。
可也不能带着,刚才苏姑娘还算配合,却想救命之恩以身相报,顾浅流定是不肯答应的,可又不忍直言拒绝再伤了苏姑娘,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二位少侠救了妾,妾无以为报,只求能在二位恩公身边端茶递水,为奴为婢。”苏姑娘矮身一福,并不起来。
桑久璘嗤之以鼻,若真是如此,刚才收钱拿首饰会那么麻利?“苏姑娘,我们二人救过太多人,每个人都要为奴为婢,实际上我们连自己都快养不起了。”
顾浅流一听,差点喷笑出声,更是决心将这苏姑娘交给桑久璘处理。
苏姑娘一噎,随即悲凄道:“妾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妾如今孤……”
桑久璘并不想听她把话说完:“你看,我们是救了你,但我们不想救个麻烦。”这里礼教没那么严,隐姓埋名装个寡妇,有钱怎么都能活。
桑久璘上句话已经很严厉了,但下一句就直接是直白的警告:“你不会想知道,硬赖在我身边,被我家族知道后,会有什么后果。”若非看苏姑娘是女子,桑久璘非句句不离清白,句句扎心,往她心上戳不可。
该说该警告的已做完:“顾兄,我困了先回驿站,你快些跟上。”桑久璘打马而走。
“顾少侠…”苏姑娘脸色苍白,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抱歉,家规森严,在下无能为力。”顾浅流也找到了借口。
“没…没关系。”
顾浅流将木箱藏在一棵树下,请苏姑娘上马,自己跑回驿站,幸好顾浅流武功不错,两地也不是太远。
心惊胆战的店家一直守在厅里,生怕那二人跑了或输了,黑林寨的人来找麻烦。
桑久璘先一步回了驿站,告知店家黑林寨覆灭,店家简直喜出望外,当即就要大肆庆祝,被桑久璘借口累了压下。
至于功劳,桑久璘全推在顾浅流身上,要是让桑家人知道他和一个底细不明的人闯山寨,那说不定就没下次了。
林久桑这名儿能瞒过陌生人,但绝瞒不过桑家人,这名声,还是留给顾浅流吧。
推托之余,桑久璘也没忘了让店家多准备一间房,顾浅流又救命又挡事儿的,临了别又把人卖了。
苏姑娘一直想让顾浅流上马同乘,嘴里说着感激,又一边强调自己身世悲惨,大概是觉得顾浅流比桑久璘好说话。
顾浅流却不是一个轻易改变决定的性子,一路上充耳不闻,但回到驿站还是松了口气,这苏姑娘实在是太烦了。
顾浅流礼数周到地与店家交谈,安排了苏姑娘,也得知桑久璘将功劳全推在自己身上。
其实也不能说推,桑久璘根本就没帮上什么忙,还差点丧命。
顾浅流料想桑久璘不想冒领功劳,也不想提在山寨的糟糕表现,就当是自己一人灭的黑林寨好了。
第二天,在桑久璘起床前,顾浅流便带店家取了那箱子钱,把苏姑娘嘱托给店家,或于店里帮忙,或托于商队,反正顾浅流是不管了。
等桑久璘起来,吃点饭,喂个马,两人继续赶路。
这一路上驿站有四个,山寨更是有七八个,但无人再来惹他们,加之还要赶路,倒没再做出灭寨救人的事儿来。
路途再曲折,都有终点。
五日后,他们终于脱离山路,到了绥靖前最后一站——清远镇。
此时已是七月廿六,清远镇极为热闹。
这里武林为尊,绥靖比武更是三年一次的盛事,别说大大小小的武林门派,朝庭,商家,只要有钱有闲,都不会错过绥靖比武。
因此,别说绥靖城,就连城周大大小小的村镇都快住满了。
尤其是比武在绥靖城北连秀庄举行,城北的付北镇都快人满为患了。
桑顾二人没能在清远镇找到休憇之所,天都快黑了,再赶路也来不及在入夜前到绥靖城。
在用了饭后,看着喂马的桑久璘,顾浅流问:“无处投宿,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喂饱乌骓,我去镇外。”
“你有认识的人家?”
“没有。”桑久璘检查着东西,“出门在外,你就没考虑过露宿野外吗?”
“……没有。”
桑久璘看了顾浅流一眼,有点可怜,还是自家人考虑周到:“你现在去买块十五六尺长六七尺宽的油布,十尺长绳,两根长钉,我帮你搭个简易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