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以来,咱们瀚海于法租界地盘的规则落实,已经圆满完成。”
赵景阳一边翻阅文件,一边听顾静江说。
“第一步取缔烟馆,在击溃冯敬尧残余势力的第一个星期就已完成;第二步打击、驱逐烟土贩子,消灭暗馆,在风闻部的配合之下,直到昨天才算是告一段落。”
所谓烟土贩子,便是一些流窜性质的,个人或者小群体;这种群体,便是在冯敬尧时代,也是被打击的对象——因为他们的存在,抢夺了冯敬尧手底下的烟馆的生意。
这些烟土贩子单个规模不大,一次性几公斤、十几公斤顶天;但数量却很多,而且是流窜性质的。
经常在一些阴暗的脚落,以略低于烟馆的价格兜售零散烟土。
自然的,在赵景阳夺了冯敬尧地盘之后,也成为被打击的对象。
但因为其特殊性,与烟馆定点不同,打击起来比较麻烦,需要更多的时间。
至于暗馆,便是这一类流窜行的烟土贩子在积攒了一定的本钱之后,不大愿意流窜了,在一些隐秘脚落开设属于他们自己的烟馆,其性质介于流窜与光明正大的烟馆之间的存在。
对于这一类的,瀚海是逮着一个宰一个。
说起来瀚海的禁烟规则,也算是搞的‘民怨沸腾’——因着禁烟,那些抽大烟的,便过不下去,时不时闹腾一二。
但闹不过瀚海,便只好离开——瀚海的地盘抽不到大烟,便去公共租界南边一片——现如今,公共租界南边这一片,可以说是烟鬼成群。整个上海滩,绝大多数的烟鬼,都聚了过去。
“公共租界南片如今治安恶化的厉害,甚至开始影响到洋鬼子们的安全。”顾静江道:“以至于公共租界的巡捕房不得不增募人员,加强昼夜巡守。”
他笑起来:“烟鬼群聚,洋鬼子有的受喽。”
赵景阳合上文件,笑着摇头:“一帮烟鬼,比豆腐渣都不如;洋鬼子一旦狠下心,他们连一根毛都算不上。”
道:“既然公共租界巡捕房增募人手,寻着机会,继续安插咱们的人进去。”
他说:“依法租界巡捕房旧例。”
法租界巡捕房,从沉达开始,瀚海陆陆续续,安插了不少人手进去;到现在,整个法租界六大巡捕房,数百巡捕之中,中层探长,至少有一半都是瀚海的人;底层探员,超过一半是瀚海的人!
便是这般潜移默化、滴水穿石。
顾静江点头:“是,景爷。”
赵景阳道:“另外...”
他手指轻扣桌面,沉吟道:“上海滩全面禁烟乃是必然;眼下只剩公共租界南片这一块,洋鬼子杵着,一时半会儿不好拿捏,那就从渠道下手!”
道:“我让三毛配合你,尽全力,摸清烟土仅剩的输入渠道;见一条打一条,有多少给我毁多少。只需记住一点——不给洋鬼子抓住证据。老子要让洋鬼子知难而退,主动停止烟土输入!”
顾静江一脸了然,道:“是,景爷。”
说:“不过烟土的输入,不止洋鬼子一方。内陆各地早在军阀混战之时,就已遍地罂粟;须得防着内陆输出。”
这年头,内陆各地,官府甚至鼓励种植罂粟;因为可以创收,可以收税。很多地方,禁止种粮食,而专门要求种植罂粟。
其丧心病狂,可见一斑。
赵景阳微微颔首:“内陆输出,无外乎那几个点。你找他们谈谈,传达我赵景阳的意思。唤作是勿谓言之不预。如果不听话,我教他们在上海滩无立锥之地!”
内陆如果输出烟土,渠道一目了然,就那么几个点。
比如蜀中输出烟土,必定是袍哥会的渠道;而袍哥会在上海滩是有驻地的,唤作是【巴蜀商会沪江堂】。
余者亦然。
都不是流窜性质的,树着门脸呢,很好找。
“知道了,景爷。”顾静江心领神会。
打发走了顾静江,赵景阳随意拿了本书,悠闲翻阅——实际上已无必要,书房里这段时间每隔几天更换一批书籍,每每更新,其中知识,便皆在第一时间被赵景阳摄入薪火之中。
而这些知识,经由薪火的熔炼、整合,赵景阳已全部了然于心。
翻书,便大抵是一种习惯了——在书房里若不翻翻书,对得起书房这两个字吗?
差不多十点左右,赵景阳出了书房,到后花园里,练功练了个把小时;虽说修炼到现在这个境界,平素行拳走脚,几已无效;但这是一种习惯,等闲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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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午饭的时候,饭桌上,方艳云说起一件事。
“于杭兴的产业,受梦竹之托,已经全部交割过来;不过我知道,你对织造业一直没什么兴趣,也不屑于吞并于家的家业。但眼下瀚海本身发展迅勐、人手紧张、精力不能兼顾他处;你看这一块,要怎么处理才好?”
赵景阳吃着饭,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回头你找一找陈连山,问问他是否有心。”
“如果有心,就让他代管。如果无心,那就另说。”
方艳云诧异:“陈连山?”
赵景阳道:“陈连山与于杭兴关系十分密切;当初为了陈连山厂子的那块地皮,于杭兴还专门找过我。于杭兴对陈连山有提携之恩,并且陈连山也是织造业里的行家。”
“把于家的产业,交给陈连山打理,还算合适。”
“只需派个财务监督一二即可。”
方艳云听了,不禁道:“难怪...我在收拢于家产业的时候,陈连山多次出面提供帮助,竟然原因在这里。”
笑道:“看来梦竹跟陈连山打过招呼。”
赵景阳道:“可能吧。”
说:“我见过陈连山这个人,是个硬骨头;品行、人格值得信任。你跟他说,这个代管,不是为我赵景阳代管,是为梦竹代管,他应该不会拒绝。”
方艳云轻笑:“好的吧。”
吃完饭,赵景阳跟女人们打了一圈麻将,这里便拉着冯程程,花园里散步聊天;走着,便到了冯程程的小楼前。
进了屋,冯程程给赵景阳倒茶,赵景阳则坐在沙发上,却看到一个笔记本,拿起来翻了翻,抬头对捧着茶杯过来的冯程程说:“你有写日记的习惯?”